廚房，是紅磚砌的灶臺。 　　兩口大鐵鍋，邊上放著鍋碗瓢盆，徐誌國手藝雖然不算多好，但是做飯也學過一些。 　　隻不過，他打開米缸，還剩一小把米，麵口袋，也隻剩下一點底子，別說吃完這頓了，這頓都吃不上。 　　徐誌國拳頭捏緊，自己真該死啊！ 　　蘇柔這會兒過來，徐誌國連忙問道：“小柔，家裡還有存糧麼？” 　　“你覺得呢？這些還是上次我求爺爺告奶奶借來的。”蘇柔滿肚子委屈，憤恨說道。 　　“我，” 　　“說說吧，你到底想乾什麼？”蘇柔盯著徐誌國：“你要是想打安安的主意，我會和你拚命。” 　　“我不會，” 　　“小柔，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改過自新，再也不讓你們娘倆受苦了。” 　　徐誌國麵露真切，發自肺腑。 　　“嗬，嗬嗬，下次打我會輕一點？”蘇柔譏諷冷笑，因為這種話徐誌國說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是為了要錢。 　　“我，” 　　徐誌國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一個賭徒為了錢，嘴裡說了太多讓人不信任的話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不是用嘴說，而是用實際行動。 　　“你在家看著安安，我去借錢買點米麵回來，你要是敢把安安送人，我就算死也要砍死你。” 　　蘇柔說話間，都帶著恨意。 　　安安生病，她不能帶著出去跑。 　　“我去吧！”徐誌國說了句，可蘇柔並未理會，拿著米麵袋，挎上竹籃啥的出門了。 　　徐誌國看著蘇柔的背影，心好像揪住一般，隱隱作痛，蘇柔為這個家付出太多太多了。 　　吃不飽，穿不暖。 　　自己踏馬的還天天出去賭錢，輸錢回來還打老婆，畜生不如！ 　　徐誌國握緊拳頭，眼下自己必須做些什麼，蘇柔估計早就把能借的都借遍了， 　　接下來，自己要扛起這個家，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想到這，他先去給安安喂個藥。 　　“安安，爸爸馬上出去一趟，一會我讓你小姑過來陪你，要乖喲。”徐誌國交代了句。 　　“嗯，安安最乖了！” 　　... 　　老房子也在村上，隔了沒多遠， 　　徐誌國開始疾走，接著小跑，等到老房子時，已經渾身汗濕了，看著廚房煙囪冒著煙，就直接進去了。 　　“你來乾嘛？”徐誌輝皺眉。 　　“你們就吃這個？”徐誌國看著鍋裡麵剛下的米，一把都沒有，卻兌了一大鍋的水，讓人心疼。 　　“跟你有關係嗎？”徐誌輝厭了句。 　　徐誌國沒有辯解什麼，隻是在內心裡暗暗發誓，也要盡快讓自己弟弟妹妹過的好一些。 　　“我要出去一趟，小娟你去照看一下安安。” 　　“好！”徐娟點點頭，她今年十四歲，到是不敢反駁徐誌國的話，比較怕這個喜怒無常的大哥。 　　徐誌輝沒有拒絕。 　　帶著小娟往房子那邊走，徐誌國沉聲道：“小娟，回頭你勸勸小輝，讓他別去糧站鬧了，我會處理的。” 　　“哦！” 　　“今年九月份，你去上學吧，到時候學費我給你想辦法。”徐誌國又補充了句。 　　這一次，徐娟沒有接話。 　　這個年代，上學不算便宜，尤其她們家現在成這樣了，爹媽不在了，親戚嫌棄，更沒閑錢上學了。 　　片刻，到了。 　　“安安，小姑陪你！” 　　徐娟膽子相對比較小，在徐誌國麵前不敢多言，但很喜歡這個侄女。 　　徐誌國看了眼天，估計快一點了，中午飯都還沒吃，想到這，他拿了把鐵鍁一個盆一個竹簍子出門了。 　　 87年，已經分地單乾好幾年了。 　　這時候的農村，想找口吃的不算難，隻不過野外能吃的，很少能補碳水，不頂餓，所以還是種地為主。 　　烈日焦烤著大地，路邊蟬鳴讓人心煩，而這個天，有些勤勞的會趕在太陽最毒的時候拔草，這樣能徹底曬死雜草。 　　同樣，也因為這時候沒有除草劑等農藥，溝渠裡魚蝦這些是非常多的，主要在農村都沒人吃。 　　又不頂餓，又不稀缺。 　　關鍵魚蝦不重油鹽，會非常腥，味道也不好，所以很少有人天天抓魚蝦吃。 　　而且這時候人也不太精明，因為老思想的緣故，並沒有啥人想著做生意，隻想著種地。 　　再加上趕集的都是十裡八鄉的村民，這些魚蝦啥的很少有人買，除非走幾十裡，到市區賣，找書苑 wｗw.zｈａｏshｕyuａｎ.com 但是絕大多數是沒有這個想法的。 　　村南，是一片片水稻。 　　環繞水稻的是溝渠，都是當年一鍬一鍬挖出來的，普遍都比較淺，半米深居多，隻有個別處得有一兩米深。 　　而大中午，絕大多數農民還在睡午覺，這已經算是一種習慣了，但溝邊上卻不乏人影。 　　因為這些都是無處宣泄精力的小屁孩，普遍在十來歲，一個個黢黑精瘦，你讓這些小屁孩學習或許沒勁， 　　但是你讓他們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窩啥的，幾乎樣樣精通，最關鍵的，這些小屁孩幾乎不敢把摸的魚蝦帶回去。 　　衣服弄臟了，也是洗乾凈，坐到橋邊石頭上曬乾，再回去，不然回家少不了挨荊條抽。 　　至於逮的魚蝦，絕大多數都是給糟蹋掉，比如烤龍蝦，滋滋冒水，但就是不吃，主要也不會做，更多為了好玩。 　　魚更別說了，更做不好。 　　徐誌國看著這群小屁孩，正在溝裡洗澡了，雖然大人不讓玩水，但是這年代有幾個聽話的啊。 　　眼咕嚕轉了轉，這些小屁孩到是可以用用。 　　“你們不是那誰誰誰家的麼？誰讓你們過來玩水的？”徐誌國故作兇色。 　　幾個小孩一聽，魂都沒了。 　　這個年代，可不是三十年後父母寵上天的年代，這個時候玩水那是要被父母拿荊條抽的。 　　抽完還得罰跪，那更是一跪一天！ 　　六個孩子一聽，就準備爬上岸開溜。 　　徐誌國卻往他們衣服邊一站，威脅道：“你們也不想家裡大人知道你們出來玩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