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 　　四點多鐘樣子，徐誌國就起床了，簡單洗漱吃了點稀飯，徐誌輝騎車帶著徐誌國就往市裡去了。 　　一路上，徐誌輝罕見的沒有編排忤逆自己大哥，很安靜，但是從他蹬自行車的速度來看心情還是很好的。 　　騎到市裡，五點半。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攤位昨天錢已經交了，肉鋪邊上，不大不小，折扣後，三塊錢一天，算上買煙啥的，徐誌國身上也就剩幾塊錢了。 　　袋子放邊上，牌子立起來。 　　徐誌國剛準備喊兩嗓子呢，已經有大媽圍了過來：“小夥子，你可算來了，都等你半天了！” 　　徐誌國尷尬笑了笑，心想這年頭人趕集是真特麼早，五點多到，人家等半天了，太恐怖了。 　　“這字條還算數吧？你昨天說預定便宜兩毛錢的！”大媽特地強調了下，仿佛再說，不算數不買了。 　　“算數，算數！” 　　“大姐，你要幾條？”徐誌國用著慣用的說話技巧。 　　從心理學角度，你問的問題會影響得到的答案。徐誌國直接問要幾條，有很高的概率要兩條。 　　“那來兩條吧！”大媽順著話，又補充了句：“兩條小的，先嘗嘗好不好吃！” 　　“大姐，好吃是絕對好吃的，不好吃你來把我攤子砸了。不過我建議你買一大一小兩條，小的煲湯，大的紅燒。” 　　徐誌國笑著建議道。 　　“也行吧！”大媽欣然同意。 　　“要幫你殺好麼？”徐誌國笑著詢問。 　　“還幫忙殺好？”大媽愣了下，在這個沒有服務的年代搞服務，屬實是降維打擊。 　　“當然，我從美國回來就是為了回饋鄉鄰，這點是必須的！”徐誌國聲音底氣十足，倒也獲得不少人好感。 　　有產品特色，有服務，有包裝，有逼格，再加上眼下的賣方市場，以至於徐誌國壓根不需要過多的吆喝。 　　說著，徐誌國先是隔著袋子去摸蛇的大小，找到合適的然後按住頭，一點點給搞出來。（作者真賣過蛇！） 　　一條水蛇，一條大的赤鏈蛇，都是活的。 　　兩下給敲死，上稱：“大姐，水蛇正好一斤，赤鏈蛇兩斤出點頭，算你兩斤好了，那就是五塊六，收你五塊四！” 　　五塊多，對於市裡職工家庭也不算太便宜，八七年雖然工資比八零年翻倍，但一個月也就六十塊左右。 　　不過圖個高興，圖個舒坦！ 　　蛇皮非常好剝，蛇頭掛在釘子上，接著剪刀一劃，刺啦一聲，一整條蛇皮就剝下來了，白花花的蛇肉。 　　看著徐誌國嫻熟的手法，再加上昨天預定，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其中就包括昨天那個美婦。 　　———— 　　徐家村，一夥人正在打聽蘇柔家。 　　片刻，站在三間紅磚房外麵，蘇建軍深吸口氣，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一些，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兒，一個兒媳，兩個兒子。 　　外加他老伴！ 　　蘇柔正好從屋裡出來，看著不遠處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愣住了，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嫁過來五年了，並沒有回娘家看看，因為她日子過的並不好，沒有閑錢走親戚，也不想被父母看見自己這樣。 　　愣了良久，還是蘇建軍故作嚴肅道：“怎麼，來你這走親戚，都不讓進屋喝口水？”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蘇柔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接過東西，眼眶都有些紅了，她不孝，五年沒回家了。 　　攙到屋裡，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她有些尷尬：“爸媽，你們先坐，我給你們倒點水！” 　　“不用了，說正事！” 　　李芳陰沉著臉，左右看了眼：“徐誌國那小子呢？” 　　“他，他去街上賣蛇去了！”蘇柔底氣不足，解釋了句。 　　“賣蛇？那能賣幾個錢？”李芳不悅。 　　“就是，誰吃那玩意啊！”二姐蘇情撇撇嘴，她和她男人開了個店，收入還不錯，而且她男人家裡也是職工。 　　蘇柔沒說話，可裡屋房門打開了，露出安安的小腦袋，後麵是小娟，她過來陪安安玩。 　　“爸，媽，這是我女兒安安。”蘇柔趁著轉身擦了擦眼角淚花，擠出笑容。 　　蘇建軍原本繃著的臉，可當看見安安時，瞬間樂開了花，咧嘴道：“安安，快過來，外公抱抱。” 　　李芳也暫時性沒有刁難，而是先看看這個外孫女，一家人到是多了幾分笑容在臉上。 　　幾分鐘後，蘇建軍放下安安：“丫頭，這裡有兩塊錢，你先帶安安出去買點吃的，我和你嫂子說幾句話！” 　　“哦！”小娟比較怕生。 　　隨著小娟離開，房間裡順便變得壓抑許多。 　　“好你個蘇柔，你就這麼騙你爸媽的是麼？書信裡寫在這邊過的多好多好，實際上呢？” 　　“你自己看看，找書苑 www.ｚｈaosｈuyuan.com這屋裡還有什麼東西？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這就是你找的好男人？” 　　蘇建軍怒不可遏。 　　蘇柔低著頭，並沒說啥。 　　“我問你，徐誌國是不是不務正業、是不是經常賭錢？”蘇建軍怒斥詢問。 　　蘇柔不敢說！ 　　“說！” 　　“是！”蘇柔被嚇了一跳，本能回答，卻又連忙為徐誌國辯解：“不過他現在不賭了！” 　　“現在不賭了？” 　　“嗬嗬，小柔啊小柔，你咋這麼傻呢？” 　　“他這是沒錢了，不是不賭了，我聽村裡人說，他還準備把房子賣了繼續賭，這叫不賭了？” 　　蘇建軍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蘇柔沒辦法反駁，因為不止一個人說他想賣房子賭了，甚至徐誌國自己就說過很多次。 　　“還有，他是不是經常打你？”蘇建軍又質問道。 　　“爸，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蘇柔抬起頭，不願意讓他繼續問了。 　　“自己過？當初我就是由著你性子，才鬧成現在這樣，你看看你過的這叫什麼日子？是人過的日子麼？” 　　蘇建軍氣壞了，不過更多是心疼。 　　蘇柔被自己父親兇的眼淚不爭氣落了下來，她更難受的是自己父母看見了她現在的生活。 　　她有她的自尊，當年她自己選的人就算再不好，她也不想讓父母姐妹看她的笑話。 　　“當初你要跟我去了合市，能有這些事情麼？非要說什麼自由戀愛，你這叫自作自受。” 　　“離婚，你和他必須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