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然再次直麵看向她棱角分明的輪廓。 她無法形容,又迫切在蔣瑩晶的微表情中發現點倪端。 可是她沒能如願。 “這不能表明什麼,況且黑燈瞎火、行動不便下,一些行為都會讓人有不得已的想法,這我不否定。就如二夫人所瞧見的,我的確去了秋芬芳的房間,但我是個下人,去放雜物的房間取些東西,這樣並不為過吧。” 蔣瑩晶這樣一說似乎合理了。 陳怡然覺得不無道理。可總覺得有些地方牽強附會、有些出入沒法解釋,但沒有實際聯係,生拉硬扯也不過為了湊合,所以也沒再追問。 再者,陳怡然把問題轉變到實質上。 “那你可否有發現,最近唐老爺和誰有過節,或不愉快?” “過節?除了徐順弟還真沒別人,但試想一下,還真有件事。” “什麼樣事兒?” 不能錯過任何細節的陳怡然,趕緊追問。 “就是唐老爺和大夫人,除了公事,其餘的事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但就在決定回來的問題上,爭吵了。” “為什麼?” “大夫人並不喜歡這棟舊房子,甚至討厭……” 陳怡然搓著下巴,還等著蔣瑩晶繼續說下去,然而……接著是一段意味深長的停頓。 陳怡然對於這個過久的停頓沒法,隻能追問。 “就因為不喜歡這棟房子,爭吵了?” 兩秒後,蔣瑩晶回道:“爭吵的原因我不了解,但相對於日常比較明事理的大夫人來說,回來之後,她總是麵帶怒色,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合理的事,在她那總過不了關。而要回來的那一天大夫人非常排斥,這也是從馮媽那聽到的。” 陳怡然腦子陷入了一係列的思考。 要麼大夫人在害怕,要麼這棟房子期間發生過不開心的事……才得以讓大夫人排斥——現在的情況隻能這麼理解。 陳怡然在自我分析中。 一個肉眼可見且有點長度的箱子阻撓蔣瑩晶的下一步,她沒較真於任何礙事的東西,順手搬起往走廊盡頭的角落一擱,又拾起剪刀熄滅一盞燭火。在蔣瑩晶順手搬起箱子時,陳怡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塊表,對於下人來說,有塊手表是奢侈不到的。 陳怡然沒過度揣測。 蔣瑩晶接著模糊一提。 “這家人看似都在踐行自己的職責,但唐老爺的死無疑是個警鐘,喚醒昏睡的表象。” “你知道些什麼,對嗎?” 陳怡然不懂。 但她的話很醒目,出於種種,唐老爺的死與過去有關。 “最了解事情的是馮媽,我隻不過嘴上順口一說,都是從馮媽那聽到的。”可她又因馮媽推卻了。 陳怡然緊盯著她,想看透她。 但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不像說謊。 又使陳怡然不禁想到,現在正是大多數人酣睡的時常,她擔起別人不怎麼樂意的勞動,實屬膽大。 所以不禁問道:“你不害怕嗎?兇手就在我們其中。” “惡人自有惡人治,我沒做過虧心事,何需懼怕。”陳怡然這下子不知問什麼好了,而蔣瑩晶順手滅掉最後一盞燭火,道:“要休息了,到中午還有忙不完的事,你也該休息了。” 蔣瑩晶奉勸了一句,掩上門,不見了。 眼瞧著蔣瑩晶關上了門,她把目光投向蔣瑩晶搬動過的箱子,陳怡然嘗試的挪動箱子,但箱子重量已是她的上限。她無法想象,蔣瑩晶耗了多少勁才把箱子搬動。而箱子的重量已達到男工體力標準,從而可知,請一個男工工資往往高於女仆,而唐家人是個商人,往往這種從商的經驗,對人對物他們都視同一律。這個節骨眼上的資金匱乏、所遇橫禍,以蔣瑩晶的能力能留下的板上釘的事。 此外,陳怡然站在空空蕩蕩的長走廊外,透光的窗戶沾滿塵粒,並不影響拂曉後的天際和照進來的晨光,光亮雖不明顯,但足以指引她回客房。 她躺在床上,思考,翻身,迂回…… 她知道觀察事物要由表及裡,她並不相信蔣瑩晶口中不緊實的話。這家人,包括仆人,尾巴都夾得很緊,都不願透風。總之某種程度上,還有很多事有待調查,但不管怎樣,隻要高墻一倒,受驚的人亦會為自己尋得立足點,謊言自然會漏洞百出。 想到這裡……她想著案子告破的時刻,那一絲絲興奮。 當下,她床頭靠窗,窗戶又透風,臨近的窗戶在瑟瑟發抖,接口處咯吱作響。雖是夏季,濃烈的氣候終究抵不過狂風暴躁的天氣……她沒的選,隻能把夠遮住腳踝的毛毯提至胸前,側身縮成一團。 應驗了蔣瑩晶的話:她應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