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嫵媚的背影急匆匆的消失在視線裡,靜妃躺在床上望著紅銷帳發楞,房間裡太靜了,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月妃太單純了,她心裡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確?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規劃感到懷疑? 這一切不都是自己精心策劃好了的嗎? 一步一步,處心積慮,一針一線精心編織的網,每一個選擇都充滿了艱辛,每一個糾結中凝聚著她的左右徘徊,不知道那一步做對了,是否對自己的發展有益? 一路跌跌撞撞,一路上步步驚心,每一步都驚心動魄,……。 為了他,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端在他麵前,傾其所有,不遺餘力,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這是愛的代價,為了他,她願意奉獻一切。 不知不覺中,她的愛已發生了偏離,偏離了正常的軌道,正在向更遠更迅速的方向旋轉……。 隨從夢中花在她耳邊輕語: “太子牧哥劫了一個中原女子做人質,太子好像要娶中原女子為妃。” “他還不知道做不做得成太子?就娶中原女子為妃?” 夢中花咂了咂嘴: “聽說,中原女子是太子妃,在娶親途中被劫。” “哦!看來這女子大有來歷。來了幾天,把大涼攪得腥風血雨。把那女子帶進宮來。我要好好問問,問她個水落石出,問她個明明白白。” 看來,又有一曲好戲上演。 倩桃一進宮,靜妃感覺眼前一亮。 好像微風初起,微風細雨,不驕不燥。 眼前這女子,泰然自若,靜如處子。 不可小覷。 她微微一笑,給她行了個禮,舉手投足間,大廳裡香氣四溢。 “你是娶親途中被劫走?據說,你父親是首相張福庭,位高權重。首相家就在京城,怎麼會去窮鄉僻壤的鄉村迎娶?興司動眾,勞財費力。我思來想去,思前想後,你不會是他女兒吧?” “我父親平定天下,功不可沒。我一直住在鄉村,這麼遠,迎娶我,說明皇恩浩蕩,永裕四海,誠信誠意。” “你以為天經地義,隻怕有人借題發揮。” “借題發揮?看誰有這個膽量?誰都不是站著長大的?” 靜妃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既然有這中原的太子妃,那她會借她之手,……。 靜妃笑了: “你父親真是無情,不是中原第一勇士嗎?不是足智多謀,文武雙全嗎?怎麼寶貝女兒被劫,不會心急如焚?怎麼現在見死不救?坐以待斃?足以證明女兒在他心中一地雞毛。” “你可以輕視我,但你絕不可以詆毀我父親。父親之愛,重於泰山。” “那你講講你的經歷。” “想聽嗎?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但也有很多我不會告訴你。” 靜妃是敵是友?來者不善? 但她也會來者不拒。 彼時,中原,有個人在茫茫然然中跳躍。 在晨曦中跳躍,飛舞。 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彼時,倩桃確實感到知識的重要性。沒有知識,什麼計謀呀,規劃呀,都施展不了。 五月的山村,一樹樹石榴樹在村頭聳立著,一朵朵石榴花迎風開放,似飄動的小燈籠,映紅了院墻的黑瓦院落。 她就這樣托著腮,靜靜的思考,思緒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鄉村的五月是農夫忙碌的日子,一望無際的原野,麥浪翻滾,一片一片的油菜已經成熟,她跟著爸爸,媽媽在天地收割油菜。 汗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手也揉酸了,腳也站得有些麻木了。她在爸爸的吆喝聲中,伸了伸腰,她感到小腹有些疼痛,有一股熱流正悄悄的流向體外,她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她的爸爸還在訓斥著她:“你就是想偷懶,什麼事都不想做,這麼大的孩子,一點都不懂事,不知道替父母分擔一下,生你有什麼用?……” “就知道臭美,做農活穿這麼整齊做什麼?鄉下丫頭,最重要的是會乾農活,會持家,不然連婆家都找不到。完全就是一個拖累,拖窮全家。”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揚了揚眉毛,大聲的朝她的爸爸喊道: “你放心!將來,我絕不會嫁給一個農家臭小子,像你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乾活。你不要老是說我,你有什麼了不起?你真有本事,你給我媽一個美好的生活呀!我媽嫁給你這麼多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憑什麼說我呀?你看別人家的房子,再看看我們家的土坯房?” 她滿臉的不屑,滿臉的鄙視,心虛的爸爸有些惱羞成怒……。 “你?你現在學會了吵架了?你長本事了?就憑你?呸呸呸,你好高鶩遠,一天到晚做白日夢。” 說話間,一巴掌又甩了過來。倩桃的臉上立馬紅了……。 “你打呀,打呀,打死我算了!既然今日,何必當初?你為什麼生我?” 她索性丟下手裡的油菜,朝她爸爸翻著白眼,一副誓不兩立的仇人樣子。 他爸爸的巴掌又毫不留情的甩了過來……。 她媽媽一把扯開了她。 她的眉頭緊鎖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桃桃,你還是趕緊在園子裡摘下黃瓜,茄子弄午飯吧!你爸的肚子肯定餓了。” 還是媽媽理解女兒,她逃也似的跑了。 園子裡,青菜鮮嫩欲滴,路邊的馬齒莧,野小蒜,河邊的野芹菜,樹上的香椿葉都是拿手好菜。 黑色的土地上,到處是忙碌的人群,人們揮酒著汗水在種黃豆,玉米,花生,紅薯,高梁,等待著五穀豐登的日子早些到來! 頭頂上,一群群八哥,布穀鳥,麻雀,斑鳩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在石榴樹上安家落戶。 就連鳥兒都喜歡漂亮的東西,更何況人呢? 她漫無目的的行走著,沒有目標,沒有靈魂,沒有盡頭。 她不屬於這裡的土地,不屬於這裡的一草一木。 她的心在那裡,在雲的盡頭嗎? 是的,總有一天,這裡將會是機器在收割油菜籽,邊收割邊煉油。 人們將會在亭子裡坐看雲卷雲舒,談笑風生間,稻子將換成了白花花的大米。 她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人理解她,沒有人懂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有她自己懂自己。 遠處傳來陣陣嘻鬧聲,她循著聲音挪動著沉重的腳步……。 河邊,一群群男女在劃舟比賽,前麵那個紅色小船駛上很遠的地方,把那個白色小船甩出很遠很遠,河麵上紅色小船上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來呀,追我呀……” 白色小船上的人兒有些垂頭喪氣,力不從心。 是個瘦弱的少年!臉色白凈,有些弱不禁風,好像不是本地人。 “喂,永騏,少爺,駛到河邊來,我來幫你!” 聽到叫聲,那少年把舟駛過來,她登上了船,展開有力的雙臂,奮力的劃起小船,不好的心情立刻煙消雲散。 她邊劃船邊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這少年雖然蒼白,但額頭飽滿,雙目似月,神情淡定自若,宛若翩翩起舞的白雲,流星。舉手投足,處處盡顯高貴典雅。 這少年一定不是尋常家的少年,這少年是她溺水裡的稻草,他將是帶她奔向光明的使者,她要借著他的翅膀高傲的飛翔,飛向彼岸,飛向理想之巔。 她在打量著少年,少年也在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她。 黑色的臉龐上,有一雙眸子在熠熠生輝,那裡藏著高傲,妄自菲薄,放蕩不羈,巔覆著不羈的野心。 銀灰色的袍子上係著一根同色的腰帶,腰帶上有一塊與眾不同的玉佩,似曾相識,似乎在訴說著一段與眾不同的故事? 他驕傲的眸子一傾天下,傾國傾城,那裡藏著高貴,隱藏著玄機? 她願意伏在他的腳下,吻著他的長袍,隻希望他能帶她遠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