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黑衣,黑色的頭發挽了起來。她的眼角飄起一絲不屑,她上下打量著他,起身跳上了樓梯。 “茍富貴,勿相忘!" 臨走時,福庭扶他上馬,對他說了這句話。 子揚閉上了雙眼,任憑她發落。 不知為什麼,當子揚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一個詞,“極致”。 他們是一樣的人。 他們一樣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為情義撲湯蹈火。 認定了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會被情緒所左右。 無可救藥的願意為對方付出,甘願傾其所有。 對方想什麼,一個眼神就能達成共識。 大概這就是極致的喜歡。 極致的喜歡更像是一個自己與另一個自己的隔世重逢。 她的眼角掠起一絲冷漠,眼睛裡寒光四起,像是無數支冷劍嗖嗖的射過來,一層一層的剝著他的衣服,抽著他的皮襄,像要看清他到底是何等神聖。 “說吧,你是誰?潛入我家什麼目的?你的同夥是誰?”她挑了挑眉毛,手裡的劍直插雲霄。 她的眼睛裡冷冷的光,如同三九冰雪,從頭澆到腳。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冰涼冰涼的,一直涼著心裡,好像永遠不能夠獲得一絲溫暖。 她猛的搖出一瓢水,從他的頭上猛澆下去。 衣服濕透了,心也濕透了。 “你還是不肯說出你的同夥是誰?是吧?” 麵前這個人,就像一條狗!狗咬人是他的天性和使命。 有的人卻是一條舔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是一無所有。 同夥?他沉默了。 出發前的晚上,他和福庭都喝了酒。 酒過三巡,他有些不勝酒力。 “你為什麼要殺她?” “錙銖必較,睚眥必報。我在老家的暗哨已經派人回來了,這女人已經紅杏出墻,經常在大街上丟人現眼,出沒於歌院之中。丟盡了我的臉麵。” 他猛的喝了一口酒,漲紅了臉: “我是誰?追我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她倒好,不知天高地厚,吃裡扒外,不顧一切,與我為敵,還和別的人好上了……” 如今,他們家已經是。再見。 木楊也漲紅了臉:“你做什麼都愛獨斷專行,不計對錯,隻認關係。為什麼對於這個女人,你卻快刀斬亂麻,絕不拖泥帶水?” 福庭又飲了一杯,豪放的一笑,眼神迷離,像金子一樣發著光: “你知道什麼呀?男人就應該有一顆攀頂的心,乘風破浪,不畏困難。要發展,所有的人必須跟上腳步。” 他並沒有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卻答非所問。 酒,琥珀色,一入口,讓人神采飛揚。 有的人說起來,慷慨激昂,意氣風發,做起來,千難萬險。 “用人的時候臉朝前,不用的時候臉朝後。不食人間煙火,一手遮天。給人出路才是硬道理。” “你不做官,不曉得官場的歷害。在官場,誰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小心駛得萬年船。” 才做了幾天官,就已經麻木不仁,不知天高地厚。 “陽光之下,總要努力挑躍,拚盡全力,把微塵舞出光芒,未來才會有無限可能。” “是的,兄弟,在官場,沒有不計後果的得失與喜歡。自吹自擂,才有大將風範” “官場讓你變得麻木不仁了!你還是玉樹臨風美少年,就目前的情況,至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我希望我的一生活得波瀾壯闊,蕩氣回腸。所以該舍棄的還是必須舍棄。就算是國色天香,人見人愛又怎樣?” 那是一條通往頂點的路,平坦而又鋪滿鮮花,多少人奮鬥了二十年也達不到頂點的夢。 而他可以不費吹毫之力! 所以愛時轟轟烈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愛時斬釘截鐵。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視線模糊……。 那是最後一晚,她俯下身子,替他係好皮靴的綁帶。 臨了,攀著他的肩,凝望著他。目不轉睛。 她的眼裡有光,滿滿都是愛意。 她的眼睛燦若星晨,像有無數片桃花在悄悄的綻放。滿眼都是他的倒影。 長長的睫毛飛揚,說話間,兩眼顧盼生輝。 一袖素衣煙雨中,幾分酒脫舞蹁躚,此情千萬重,重於泰山頂。 他以為,她會為他醉倒為他醒,至今猶恨輕離別。 他以為,她會為他梨花帶雨淚痕在。 他以為,她會為他的離去肝腸寸斷,她會說:“不問貴賤,不顧浮華,三千華發,一生牽掛。” “若你凱旋歸來,我定會為你長袖翩翩,舞盡錦瑟年華。” “風華是一指流砂,風華褪盡,我依然在天涯的另一端,靜靜的守望你。” “盈盈一水間,默默不相忘。舍了年少韶華,薄了指尖芳華。” 她把他往人群中一推,揮了揮手,然後驀地背過聲,笑聲瑯瑯: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放心的去吧!家裡一切有我!” 她的眼裡有光,滿滿都是愛意。 福庭喝完最後一杯,漲紅了臉,把酒瓶摔得粉碎。 把酒言歡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沒有理由的理由。 時間是一條無盡的長河,看似往復循環,卻一去不回頭。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