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路如何坎坷,生活都不曾為誰停下過腳步。 轉眼間就到了一九九二年十月,此時的李曉童已經是一名三年級學生了。 一通從雲南打來的電話打破了她們原本平靜的生活,電話是李曉童的姨父打來的。 原來是李曉童的小姨突然病重住院,雖然已經在當地最好的部隊直屬醫院做了手術,但後期康復還需要有人長期照顧護理。 由於李曉童姨父工作的特殊性,如果趕上部隊出去拉練或者模擬對抗什麼的,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兩個月都有過。 所以他希望毛母和毛父能搬到雲南去和他們一起生活。 一來可以幫忙照看小姨和表妹,二來那邊氣候宜人,也很適合老人家長期居住。 女婿的這個請求著實讓毛母犯了難,故土難離這些都先不談。 小女兒生病住院的這個情況,讓作為母親的她恨不得立刻趕去雲南。 但是毛阿敏家現在的情況很是艱難,女婿進了監獄,眼下她又下崗失去了生活來源。 如果不是靠自己幫襯接濟,她和李曉童的基本生活都是個問題。 毛母雖然覺得毛阿敏可恨不值得同情,可孩子是無辜的。 李曉童長這麼大,學習生活從來都沒讓大人多操過心。每學期她都是三好學生,是學校老師和周遭鄰居人人都誇贊的乖孩子。 如果自己不管不顧和毛父去了雲南,李曉童未來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想到毛阿敏對李曉童輕則罵,重則打的惡劣行為,毛母的內心無比糾結。 一連考慮了好幾天,毛母心中有了決斷,那就是毛父繼續留在老家照看鋪子,順便幫襯一下毛阿敏,她帶著李曉童一起去雲南。 畢竟小女兒家的閨女隻比李曉童小一歲,李曉童過去了之後降一級還能跟妹妹在一個班讀書。 最重要的是到了那邊,吃住都在部隊上,基本上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自己省點錢出來,等將來李曉童讀大學肯定能用得上。這筆帳毛母怎麼算怎麼都覺得合適,她甚至都沒有問毛阿敏的意見就決定了。 得知毛母的決定時,毛阿敏雖然也有些不舍,但是在生活的壓力麵前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心想著,如果李曉童跟毛母去了雲南,自己就可以南下廣東去那邊的工廠找份工作,掙點錢把欠的外債還上。 如果有富裕的還可以攢起來,將來李茂林出來之後,還可以做點小本生意。 臨行之前毛阿敏帶李曉童去探視了李茂林,轉監以來毛阿敏從來沒有帶她去過。 毛母認為小女孩總跟著往監獄跑不大好,毛阿敏則是為了省下那一來一回的長途車費。 看著朝思暮想的女兒站在眼前,李茂林露出了入獄以來最真心的笑容。 心中的千千萬語最終也隻化成囑咐,想著等自己出去以後,一定好好賺錢養家,補償這幾年對女兒的虧欠。 轉學手續辦理得很順利,班主任老師雖然也很舍不得這個優秀的孩子,但是這種事情她也無能為力。 自始至終沒有人問過李曉童的意見,在大人眼裡她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順從的按照大人給她劃出的路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該出發那天,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 雖然不是節假日,但是站臺上的旅客卻是不少,都是大包小包的,也不知是外出探親還是謀生。 李曉童和毛母祖孫倆縱然再怎麼精簡行李,到最後還是裝了三大包。 主要都是給小姨帶的一些補身體的東西。兩個大包毛母背了一個,扛著一個。 看著上了年紀的外婆被沉重的包裹壓彎了腰,李曉童自告奮勇地就幫外婆分擔了另外那個小點的。 看著並不起眼的背包,被李曉童背到她幼小的身板上的時候,顯得是那麼的碩大。 車還沒有來,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毛阿敏一遍又一遍的囑咐著女兒: “到了雲南要勤快點兒,帶著妹妹好好學習,要懂事,不要調皮……記住了嗎?” “嗯,我都記住了。” 火車終於來了,祖孫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在列車發動之前擠了上去。 車上人很多,正常行走都困難。因為是中途站上車,所以祖孫倆隻買到了站票。 本來毛母還想上車之後給李曉童補個臥鋪的,但是看眼下這情形,估計是夠嗆了。 一位好心的農民工大哥,看著祖孫二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主動把自己占好的“座位”讓給了她倆。 就這樣,李曉童和奶奶在車廂連接處才算是有個安頓的地方。 隨著“嗚…嗚…”的長鳴聲響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火車頭憤怒地噴出一口白煙之後,緩緩地啟動駛出了車站。 送站的人和兩邊的景色開始慢慢地往後退,越來越快。 毛阿敏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這是李曉童第一次坐火車,雖然有些緊張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更不會像現在很多熊孩子那樣大吵大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慢慢的都看不到了。列車員的吆喝叫賣聲由遠及近。 “盒飯…盒飯,有要盒飯的旅客嗎?” 雖然車廂擁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但是不得不佩服列車員,就這樣她也能推著餐車一邊招呼人們注意腳下,一邊叫賣。 從車廂頭走到尾,隻有兩三個乘客買了盒飯,也顧不上飯前要洗手這些講究,打開蓋子就大口地吃了起來。 更多的人則是選擇吃自己隨身帶的乾糧或者是方便麵,一時間盒飯的香氣,方便麵的香氣充斥著整個車廂。 李曉童雖然中午吃得飽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是有些餓了,肚子還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毛母見狀,便給李曉童也要了一份盒飯。她自己從衣兜裡摸出一個塑料袋,裡麵裝的是兩塊已經涼透了的糍粑。 “婆婆,你吃這個吧,我想吃糍粑。”李曉童見狀連忙對毛母說。 “幺兒你聽話哈,快些吃飯,婆婆喜歡吃甜的,吃這個正好哈。”毛母聞言連忙阻止。 但是李曉童異常堅持,毛母拗不過她,最後祖孫倆一起把盒飯和糍粑吃得乾乾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