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越,你看到了嗎?這是詛咒,這才是真正的詛咒。”那人停頓片刻,盯著它出神,“這個,叫天空,有藍天有白雲有星辰有明月,可我們,從不擁有。” “我要走了,這個秘密我不能帶進墳墓,我們的神民也不應承受著無盡的黑暗。” 蒼越皺著眉頭問道:“我該怎麼做?” 那人艱難一笑,“我終是沒有看錯人。你和風影漠二人,侍奉君側。旁人看來,是本神削了你們的神權,實則是本神不得不如此為之。” 蒼越成為神君的那一天,他想了很多,說到底是不甘的,他已經習慣了那種叱吒於戰場的姿態,如今卻要玩轉於權謀身旁,能甘心嗎? 隻是…… “這是他的詛咒,是天神的詛咒。可這萬千神民,不應淪為他的犧牲品。”???? “為何不破了詛咒?” “那是神的詛咒,不是我們能夠破解的。” 蒼越疑惑,他們都是神為何會破不了神的詛咒,但他沒有問隻是在有限的時間裡問了自己所要做的。 “所以一定要找到神主的轉世?若是找不到呢?” “那就等下一任神主。” 一直找,一直等,他總會出現的。 每一位神主,擁有無上的陰氣,絕高的術法,卻也無法擺脫那咒怨。 “終有人會解的。” 這麼可怕的秘密為什麼她會知道,人之將死,卻也去不安穩。 迷迷糊糊中那些可怕的記憶就那樣隨風而來,沒有一絲痕跡,悄無聲息的爬上她的心頭。 所謂神殿中的神主,是她的骨肉,麵臨著他的消寂,她卻沒有一絲的悲傷。這個把控著她的東西,太可怕了。 幽寒宕域,始終是神魂一魄,詛咒相承罷了。 …… “我才是神主,是這裡的王。蒼越,你又算什麼,誰不知道當年被神主削了兵權的是你,他不待見的是你,不是我。” 蒼越轉過身來,冷冽的雙眸屠殺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北柒夏全然無視。“你一去千年,難道我們幽寒宕域就要成為無主之地,任人欺淩嗎?我做這神主之位,又有何錯?” 北柒夏所言不留一絲痕跡,大愛之大,無人能夠否認。 經她這麼一說,所有的私欲都化為塵埃隨風而散。 “好一個大愛無疆。北柒夏,你該去天牢看看那些冤魂,睜大眼睛好好瞧瞧。” 蒼越凝視著他們,似是穿透了肉體看到了靈魂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她解脫,昔日追捧她的人,此刻更顯得可笑。 “將北柒夏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誰敢,我是北幽神君,誰敢動我。” 北柒夏徹底慌了,當初大殺四方的勇氣都沒有了。 蒼越是他的噩夢,他終是回來了。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北柒夏苦苦掙紮著。 她使出法力掙脫了戲孤澈的束縛,轉身就往外麵飛去,隻是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風影漠的利刃插入她的胸膛,每一寸皆死死地掌握在他的手中,北柒夏不得不卑微的活著。 她看到了,可她沒有抵擋住風影漠進攻的能力,就連最基本的反應能力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她拚盡全力卻還是敗在了他們手上。 北柒夏被拖了出去,風影漠依舊在原地未動。 很安靜,沒有聲音,沒有一句苦訴,沒有一句掙紮。 “說吧,你們是如何淪落至此的。” 蒼越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他們卻聽到了不同的意味。 “都啞巴了?堂堂神域,我幽寒一脈竟然被一女人控製。” 理虧的他們,無話可說,他們懦弱,是一群沒有鬥誌的喪犬。 蒼越憤怒,曾經叱吒風雲的神域,竟然墮落至此,他下令開始整治。 他在,這一切又如何會發生,所以,他一定是不在了。 “他在哪?” “風棲九幽。” 蒼越離開時,將一切都交給了那人,他那樣直率的人,如何躲過北柒夏一脈的陰險狡詐。 “此去不知何時能歸,北柒夏野心昭昭,定要多加防範……” “是,將軍。”曾經他斬釘截鐵應著他,如今卻隻能躺在冰冷的地下。 “將軍,祁水太深,我先去……” “將軍,前方山巒起伏,峽穀當道,你暫且停下,我去查探……” “將軍,快走,我斷後……”? “將軍,你就這樣交出神權嗎,神主難道糊塗了?” “將軍……” 每一聲,每一次,或忠誠或憤怒或遺憾,他的前兩個字,永遠是將軍。然而,當初一馬當先,披荊斬棘的大英雄,就這樣棲息在了荒涼之地,真是悲哀! 蒼越麵前殘破的小土堆,襯了這荒涼破敗的風棲九幽。 他捧著一把細土,放在他的墳頂,也放下了他對他所有的期望。 他累了,該休息了。 最終,他為他劈出一塊地,給了他相當體麵的墳墓。 最終,他為他立了一座碑,幽寒宕域第一神將蕭燁之靈位。 堂堂不敗之神,卻也是性情中人。在此刻,風影漠才發現,他還是他,依舊是他。 蒼越下令封了風棲九幽,將這一片劃為禁土,並且追封蕭燁為將軍,幽寒宕域的不敗之神。 沒有人有異議,也不敢有異議,不能有異議。 他是他們的將軍,生也好死也罷,終是為守護他們而來。 蒼越來到幽寒宕域半月,便將其翻新了一遍。 不該留的人沒有留下,不該留的規則也一並處理了。 蒼越的再次出現,成了他們的噩夢,也是救贖。這一場博弈,北柒夏輸得一敗塗地。 “啊……你是瘋子,蒼越,你是瘋子……” 蒼越把她留在了最後,讓她見證了她千年的努力化為凈土,不留一絲痕跡。 她應該想到的,隻是一味被欲望灼燒的選擇了自我麻痹,忘記了這一切都是她根本無法企及的。 她殘忍的殺了他的將,他會放過她嗎?真是可笑。 誅靈臺上,北柒夏眼睜睜看著忠於她的一切在蒼越的手中一點點消散,任憑怎樣掙紮,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人原諒她,更沒有人為她求情。 她被遺棄了。 冰冷的天牢,是地獄。 她籌謀了千年之久,在他們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奪得了江山。 她辛辛苦苦的努力,在蒼越眼中,不過一場笑談。 擒陰鎖囚困著北柒夏,這裡的冤魂在她的腦海中逃竄。 這是精神上的折磨,是她靈魂的撕裂。 她支撐不住地向下倒去,擒陰鎖困著她,成了束縛,或許此刻蜷縮在角落裡,她會好受些,隻是有心無力。 她被牽製著動彈不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活生生受著耳邊撕心裂肺的慘叫,當初這座天牢被她折磨死了多少人,現在一一都來討債了。 她看不到,摸不著,卻又圍繞著她久久不去。 蒼越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她還趾高氣揚,隻是這一次,慘不忍睹。 “神君,我錯了,放了我,放了我……” “錯了?你沒錯,錯的是我,我真不該將你留到今日。”她篡了不該篡的位,殺了不該殺的人,欠下的債終歸是要償還的。 “那……那……神君,我不要了,殺了我,殺了我……”她麵目全非苦苦哀求著,隻希望蒼越給她個痛快,卑微到了極點。 “告訴我,你那毒藥好使嗎?” “不好使,一點都不好使,我求求你了,殺了我……啊……殺了我……不要……不……”一陣又一陣的全身刺痛,一次又一次的血肉模糊,她堅持不下去了。 蒼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的痛、他的恨,化為刺痛她的刑具。 “既然不好使,為什麼你還活著,他們卻死了,啊?” “啊……” 北柒夏暈了過去,卻又被他強製喚醒,又開始下一輪的折磨,“是他們傻,是他們蠢,是……他們……啊……該死……啊……” “是啊,他們該死,那你就好好地給我活著。”死對於她來說,是解脫,她,不配。 此時的她軟弱無力,如無骨的蛇攀爬在藤蔓上,沒想到有一天,死對於她也成了奢望。 蒼越走出天牢,沉重的步伐在向過去告別。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