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鬆廟,因軍務原因並未詳加了解,這次路過此處,本就想要做些補充,因此來到後就先找了家鬆雲客棧住下。 通過店小二得知,鬆廟看著像個村子,其實早已經達到城鎮的級別,而且是個商業較為發達的城鎮。從曲蒙平原而來的客商,若想到西域去,必經過鬆廟。而南方的客人,穿過成片的黑森林後,到達的第一個城鎮也是鬆廟。因此,鬆廟已然成為帝國北方邊境的一個中轉站,這就是即使鷹落峽穀屬於無人區,帝國也要在此部署軍隊的原因。 安頓好住處後,三人就上了街。三人來得快,此時白川軍營還在混亂中,因此三人除了月兒隱去翅膀外,可以放心大膽地在街上閑逛。隻是青衣和月兒的容貌和氣質在這種小地方顯得太過出眾,引得回頭率比較高。 星雲早換上了一身白袍,所以沒人會注意到他,頂多是有人見他有兩個美女相伴,有些羨慕罷了。 李星雲提議先去拜訪一下故人,都到這兒了,怎麼也得去看看了塵大師。兩人欣然同意。 上次來時,隻關心任務了,其他什麼都沒注意到,這一次,李星雲打算好好觀賞一番。 山門拾階而上,據說共有一百零八階。三人上了石階,到達平臺,抬頭看去,“鬆廟”二個隸書而就的紅字,古樸而典雅,下麵是個圓形拱門,兩扇黑漆漆的大門半敞著,有個小沙尼正在平臺上掃地——這兒什麼時候出現的和尚?李星雲心想。其實,這個廟裡本來就是以和尚為主,隻不過上次李星雲實在粗心,不注意罷了。 李星雲走到小沙尼前施禮:“小施主,請問了塵大師在嗎?” 小沙尼見三人氣度不凡,遂還禮:“施主是?” 星雲道:“就說龍虎軍故人來訪。” “請稍等!”小沙尼轉身回去通報。 “哎呀!好嚇人!”李星雲正在外麵等候,聽到進到廟門裡的金月兒叫,趕忙走進去,卻見月兒正看著廟門內的四個塑像大驚小怪。 “這是佛教裡掌管四方一重天的四大天王。你看,這個手握青鋒寶劍的,是司南方的增長天王,名叫魔禮青,魔家四將之首,主管‘風’; 抱著琵琶的,是主持東方的持國天王,叫魔禮紅,魔家老二,掌管‘調’; 拿著一把傘的,這傘名叫‘混元傘’,是主持北方的廣目天王魔禮海,魔家老三,打傘是用於避‘雨’,所以他司掌的是‘雨’; 最後一個身上纏繞著一隻狐貍的,那叫‘紫金花狐貂’,是管西方的多聞天王魔禮壽,魔家老四,武器是雙鐧,掌管的是‘順’。” “合起來是‘風、調、雨、順’。”月兒叫道。 “真聰明!”李星雲愛憐地拍拍她的小腦瓜。 “什麼魔裡青、魔裡紅的,感覺好像有些亂啊!”青衣道。 “的確亂,不僅人名亂,職稱、職責都亂,我看過好幾本書,裡麵描述的都不一樣,可能佛國本來就亂吧。你們隻要知道他們四大天王,管風調雨順就夠了。還有,他們所在的殿叫天王殿,屬於一重天,所以進山門就是他們管的地兒。”李星雲解釋道。 “統領真是博才多學啊!”星雲正在給青衣和月兒講解,了塵大師到了。 “讓大師見笑了。”星雲笑道,“不過是在家鄉時,因一些機緣多看了幾本書而已。”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統領裡麵請!”了塵大師道。 “無防!”李星雲道,“我這次非是為了軍務,單純過來同大師敘敘舊,我觀大師修為似乎更精進了一步,到了築基初期了吧?” “上次回來有所感悟,機緣巧合下突破了。比不得統領,你的修為我至今也看不透。”了塵笑道。 “不說這些了。上次來也沒好好了解下這座寺廟,這次可否麻煩大師給我們做下向導?” “哈!~”了塵大笑道,“不勝容興!諸位,請往這邊看。” “剛才,李統領講了山門兩邊的四大天王,‘風調雨順’。中間還有兩尊佛像請看一下。進門笑口常開的大肚子叫彌勒佛,是為了開門迎客的。” “他為什麼肚子這麼大?”月兒好奇道。 “有句話講:‘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笑世間可笑之人’,他這大肚,就是告訴世人,凡事都要想開點兒,不要鉆牛角尖。” “嗯,我曾看到一副對聯同你說得很相似,講人要有一顆平常心。”李星雲道, “日出東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鉆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每月領取養老錢,多也喜歡,少也喜歡。少葷多素日三餐,粗也香甜,細也香甜。 新舊衣服不挑揀,好也禦寒,賴也禦寒。常與知己聊聊天,古也談談,今也談談。” “每月領取養老錢?”月兒奇道,“什麼人能有這福氣,老了還能每月領錢?” “我哪知道。”星雲苦笑道,“也是從書裡見到的。” “你這是看的什麼書?好奇怪啊!”青衣道。 “機緣巧合下獲得的。”李星雲笑笑。 “聽了塵大師繼續講。”月兒督促道。 “你們看這邊。”了塵轉到彌勒佛的後麵,眾人跟著過去。“這邊供奉的是韋陀菩薩,他是佛陀的護法,職責是護法安僧。他手上拿的是金剛降魔杵,用來除魔衛道。這個降魔杵在身體的不同部位,代表不同的含義:如果扛在肩上,表示這個寺廟是大的寺廟,可以招待雲遊到此的和尚免費吃住三天;如果平端在手中,表示這個寺廟是中等規模寺廟,可以招待雲遊到此的和尚免費吃住一天;如果降魔杵杵在地上,表示這個寺廟是小寺廟,不能招待雲遊到此的和尚免費吃住。本寺是個小寺,所以你們看到的降魔杵是杵在地上的,不招待吃住。” “大師是道家的吧?”這次是李星雲好奇了,“你怎麼會住在寺廟裡?” “這就要說到我朝的規矩了。”了塵笑道,“我們中原一帶,歷朝歷代都講究信教自由,各教不得乾朝政,不得互相排斥,所以各教之間也是互相幫襯。我一個雲遊的道人,這個小寺按說不招待外人,我是因陳將軍令而來,且這裡還有駐軍,因此規矩就沒這麼多了。眾位這邊請。” “過了山門,這邊就是正殿,稱作大雄寶殿,是專門供奉如來佛祖的。大型寺廟往往把山門和天王殿分開,山門隻有彌勒和韋陀,天王殿隻供奉四大天王,我們這廟小,放一起了。 不論是否放在一起,天王殿後的左右兩側一般都有鐘樓和鼓樓,用於計時和功課,或寺廟有重大事情,往往會敲鐘,不同的事情,敲的次數也不一樣。 還有的寺廟專門供奉某位菩薩,會在山門與大雄寶殿之間修座菩薩殿;不專門供奉,菩薩殿往往供奉在兩邊,也有供奉其他神的。我們這個小寺,兩邊就是供奉的觀音和地藏。你們想求什麼可以去燒個香,據說很靈驗。” “去拜拜觀音。”月兒扯了下青衣,兩人悄悄溜走。 李星雲本來就是來觀景的,隨即對了塵道:“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這位姑娘到是找了個好緣由,小寺此觀音乃是一座玉觀音,是由一塊三丈大小的整玉雕刻而成,通體潔白,極為珍貴。”了塵道。 李星雲走進去,見青衣和月兒虔誠跪在堂前,口中正念念有詞,想是在許願,便站在一邊默默觀看。 看這觀音像,雕刻極為細膩,下方裙擺飄飄欲動,向上看去,高冠束巾,發絲畢現,額頭飽滿,眼睛半開,眼瞼略下垂。李星雲從下往上看去,似乎正同她對視。李星雲正在訝異,卻見一隻蒼蠅,好巧不巧落在她光滑圓潤的臉上,與她潔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隻蒼蠅並不在乎下麵膜拜的人們,許是天熱,玉石涼爽,蒼蠅在菩薩的臉上爬來爬去,無所顧及。 李星雲見此,再看看青衣和月兒依然虔誠,心中似有所悟。 待二人拜完起身,幾人走出觀音殿,向大雄寶殿走去。突見一隻燕子飛來,沒入大雄寶殿的屋簷裡。再看屋簷之上,還有幾隻不知什麼鳥“嘰嘰喳喳”的在鳴叫。 李星雲心有所悟,問了塵:“大師,你說她二人剛才許願,佛祖能聽到嗎?” “心誠則靈。”了塵道。 “那住在殿堂前的鳥兒和落到菩薩臉上的蒼蠅若有靈知,會不會嘲笑世人的無知?對著石頭和泥巴又是磕頭又是許願的,卻又怎想到鳥兒和蒼蠅天天同佛祖和菩薩為伍?鳥兒和蒼蠅的糞便時常落在佛祖和菩薩的頭上也不一定。” “這位施主,說笑了。”卻是一位老和尚剛好路過,聽得星雲和了塵的對話,“世人來拜我佛,必有心結和願望,拜佛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安慰罷了。鳥兒和蒼蠅與佛為伍,佛卻不與計較,乃我佛慈悲。” “這位是慧明法師,是本寺的住持。”了塵介紹道:“這位施主是白川軍營龍虎軍李星雲李統領。” “阿彌陀佛。”慧明施禮。 李星雲還禮道:“法師,我見過如來真身,法力確實高強。但我以為,萬事求人不如求己。與其求虛無飄渺的所在,不如踏踏實實地做好自己的事情。這隻是我個人觀點,不會影響你們傳法。” “阿彌陀佛!”慧明再次高唱佛號施禮。“施主有此慧根,乃施主的福氣。”說完,轉身離去。 “統領,在人家的道場,說人家的壞話,有些不厚道!”了塵揶揄道。 “了塵大師也學會笑話人了。”李星雲笑道,“是有些唐突了。” “哈哈哈。” 金月兒一頭霧水,問青衣:“姐姐,他倆說的什麼?” 青衣撇撇嘴:“你師兄笑話咱倆呢。” “我哪敢?”李星雲跨過大雄寶殿門坎,“快,見正主兒了,這個得正兒八經的拜拜。” “哼!”金月兒不理李星雲,自顧自地跪下,青衣站在一邊,看著如來的佛像。 “這不是咱倆那次見到的那個大和尚嗎?”青衣小聲問李星雲,星雲點點頭。 青衣一把拽起月兒:“別拜了,拜他還不如拜你師父。” “為什麼?”月兒莫名其妙。 “回頭再給你講。”青衣有些鬱悶,回頭看著李星雲在笑,沒好氣地垂了他幾拳,“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隻是在書本裡見過他的畫像。”李星雲一邊躲閃,一邊笑著解釋道。 了塵道:“青衣姑娘,此處乃道場所在,嚴禁打鬧。” “哼!”青衣住了手,不再理星雲。 李星雲笑著如來的雕像,如來似笑非笑得也看著他,不由得搖了搖頭。 “請往後邊走。”了塵指引著大家。 大家來到後院,見到一座更高些的殿堂。 “大雄寶殿後麵,就是藏經閣,藏經閣的左右兩邊一般是佛塔,佛塔有的居左,有的居右,根據寺廟和佛塔的位置不同。早年間,寺廟是以佛塔為中心布局,後來逐漸演變成以殿堂為中心。大雄寶殿和藏經閣之間的兩側,是僧人居住的地方。整個的寺院布局就是這樣,各位施主可以隨便逛逛。” “大師,我看不同寺廟裡的佛塔高度各有不同,這裡有什麼講究嗎?”李星雲請教道。 “簡單點兒講,佛塔是供奉高僧圓寂後舍利子的地方。根據層級分為:三十七重塔﹑十七重塔﹑十五重塔﹑十三重塔﹑九重塔﹑七重塔﹑五重塔﹑三重塔等。九重塔以上,就是佛級塔,有可能供奉的是佛舍利;七重塔為菩薩,五重塔為羅漢,三重塔就是威望、德行比較高的高僧了。咱們鬆廟就是三重塔,所說是本寺第一代主持,當年雲遊四方,走到這兒見百姓疾苦,便發下宏願解救百姓於苦難之中,遂在此布道,死後僧人為他建起三重塔。” “布道就能救百姓?”月兒好奇道。 了塵苦笑,攤了攤手,星雲趕忙推走月兒:“快去逛你的吧。” 大家逛了一陣,巴掌大的地兒,也沒什麼好逛的。最後來到了塵的居所,聊了一陣子分手後的事情,就此道別。 從鬆廟出來,三人就逛起街來。金月兒頭一次來到人族的城鎮,自然看到什麼都新鮮,這會兒正賴在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不走。 “相中什麼了?”青衣打趣道,“讓你星雲哥哥給你買。” “師兄~~你看這些發簪,好漂亮喲!”月兒挽住星雲的胳膊,拿起一隻木質的鳳頭銜珠,“這支最好看,星雲師兄。。。” “好好好,買!”李星雲無奈,“老板,多少錢?” “一個銅板。” “我也沒銅板,這些應該足夠了,讓這兩位姑娘隨便挑吧。”李星雲掏出塊碎銀扔給小販。 月兒一連挑了好幾個,青衣卻隻在一邊看著,李星雲問:“你怎麼不挑一個?” “我不稀罕!”青衣撇撇嘴,“等我想要的時候,我要你給我挑。” “青衣姐姐好矯情!”月兒不屑道。 三人挑完首飾,正往前走,星雲突然看到一種水果,興奮地走到攤前:“老板,這個怎麼賣?” “一個銅板一個。” “我全要了。”李星雲又掏出塊碎銀,“這塊夠不夠?” “夠了,夠了!”老板高興地合不攏嘴。 “這是什麼?”金月兒好奇道。 “這叫合杮。現在下得有點兒早,還不是很軟,再放上幾天,等它完全成熟了,用熱水燙一會兒,去去澀味,再用手慢慢捏,捏得裡麵全都成汁了,用牙咬破點兒皮,用嘴慢慢吸,那真是美味!”李星雲興奮地講給月兒聽,卻聽得青衣“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液。 見星雲和月兒都在看她,青衣羞紅了臉,轉身欲走,卻被幾個潑皮攔住了。 “小娘子,哪裡去啊!”潑皮們調笑道。領頭的是一個小胖子,手搖著折扇,“跟我回家怎麼樣?”說著把扇子伸過來,就欲調戲青衣,青衣右手立掌輕輕一撩,小胖子如觸電般手縮了回去。 “哎呀!”青衣並未使勁,否則小胖子的胳膊已經斷了,就這也依然令小胖子疼得咧嘴,“還挺剛烈!你也不打聽打聽,這鬆廟城裡,我王小虎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給我上!給我搶回去!” 打手們就欲上來,月兒上前攔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強搶民女!” “王法?在這城裡,我王小虎就是王法。小妹妹,你雖然小了點兒,長得也是這般水靈,要不一塊跟我回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月兒回頭看看星雲,星雲道:“別出人命。” 青衣道:“月兒妹妹,這種人渣我懶得動手,交給你了。” 月兒點點頭,笑嘻嘻地問:“你想不想快點兒回去?” 王小虎有些興奮,還有主動送上門來的,看著比他還心急,忙不迭地點頭。 月兒伸手抓住他的腋下,縱身跳上空中,一下子就沒影了,嚇得眾打手向後退去。 “嗖!咚!”月兒帶著王小虎落在地上,王小虎的頭發都豎起來了。月兒問道:“快不快樂?高不高興?” 原來,金月兒跟著雪蓮學了個變化的法術,兩人到了空中後,王小虎眼中可愛甜美的小月兒,突然把臉變成了鳥頭,還沖著王小虎大吼一聲,嚇得王小虎從此之後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會想起這一幕,一個色男就這樣被小月兒治愈了。 不等王小虎答話,月兒再次躍起,兩人又沒影了。 當兩人再次落下的時候,王小虎已經大小便失禁了。月兒再次笑嘻嘻地問:“好不好玩?”突然聞到一股臭味,月兒皺起了眉頭,“真是熊包!”然後放下他,回到青雲身邊,見一個賣糖葫蘆的,呆呆的立在那兒,撥下一根糖葫蘆遞給青衣,又撥了根給青雲,最後自己也撥了根,“師兄,付錢!”三人一人一根糖葫蘆,大搖大擺地回客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