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行正襟危坐,餘光瞥見的泉王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什麼情況,這小子怎麼臉比我還嚴肅。 謝家也得罪他了? 吱呀! 就在這時,王府的大門也終於被推開了。 翠城之主謝丕大笑著走了進來。 “哈哈哈哈,王爺您多日未醒,小弟這心頭甚是惦記,今日特地帶了雪蓮靈肉,來給大哥補補!” 他身材雖不高大,卻給人一種膨脹的力量感,一頭沖天發配上張揚的步伐,看起來異常霸道。 說話間謝丕已經走到了桌邊,看了眼滿桌的剩飯剩菜,頓時拱手道: “大哥果然還是一如往日,待人視如己出。” “想當年我落魄之際,大哥也是這般帶著我席地喝酒,不嫌棄我無權無勢,這才有我謝家今日。” 泉王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嗬,我怎敢做你謝城主的大哥,今時今日整個翠城都是你的,住了你這麼大的宅子,倒是要對你謝城主感恩戴德了。” 謝丕嗬嗬一笑,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俯身道: “大哥,小弟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當年我答應過大哥你,定下親事,未來謝家護佑大哥的子孫後代,這一切都還作數。” 未等泉王回話,身旁的周行卻輕輕笑了一聲,故意搖了搖頭放下酒杯發出脆響。 謝丕目光橫移,打量了一番後隨口問道: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氣度不凡,敢問是何來歷?” 周行偏過身,同樣隨口答道:“衛道司參事,周行。” 謝丕麵露恍然,他收到消息說是一小支衛道司人馬在城內歇腳已有數日,沒想到為首之人就在跟前。 難怪區區地鎖四,五重的實力,卻敢對自己表露不敬。 “嗬,原來是衛道司的大人,我翠城這小廟怎麼會引來了衛道司呢,還真是稀奇。” 就在這時候泉王開口了,他看向謝丕問直言不諱的說道: “廢話少說,謝丕,我家鯉兒日前剛剛遇襲,你謝家便迫不及待處處張貼告示,今日還敢大張旗鼓的來我王府。” “想來,你謝家不念及舊情,恐怕早已想要悔婚了。” “若是如此!!本王...” 泉王挑了挑眉: “就遂了你的意吧。” 此話一出,謝城主和周行都愣了愣,謝丕還以為泉王在說反話,趕緊解釋道: “大哥莫氣,前些日子我閉關不出,都怪我那逆子在城中胡作非為。” “他同那青樓的柳媚娘勾搭上,鬼迷心竅就是想娶她當正妻,這不胡鬧嗎!郡主可是皇族血脈,豈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比的。” “逆子,還不滾過來!” 話音落下,隻見一道身影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正是謝棗。 謝棗彎腰作揖道:“見過王爺。” “城中那些告示是小侄一時暈頭,今日特地向王爺和郡主賠罪。” 泉王抬頭看見謝棗臉上的大腫包,又看了看謝城主,輕咳一聲道:“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啊。” 甚至泉王還好言相勸:“當今男女婚事,理應由他們自己做主才是,我早已淡出朝廷,如今也隻有這城裡的人才賞麵認我一聲王。” “他若喜歡那歌姬,便讓他去娶嘛,我那女兒又不是什麼仙女,天資平平,也幫不得你們什麼。” 聽到這話謝棗頓時如獲大赦,恨不得當場給泉王磕一個,當下又是腦袋一熱吵吵道: “我就說是爹你太古板,那什麼娃娃親那都做不得數啊,泉王宅心仁厚,定然能理解孩兒的選擇。” “況且郡主又不是尋不得良配,這樣吧,趕明我就去幫她找一個。” 而謝丕卻變得沉默起來,眉頭也皺的緊緊地。 顯然他是被泉王的自由戀愛觀給驚到了。 不對。 謝丕瞇起了雙眼,他能混到今日的地位除了有些天賦,更少不了滿心的壞點子,很快發現了盲點。 泉王雖不介意他人出身,卻極在意別人的態度,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主,當年老子不就是靠拍他馬屁一路被指導成地鎖八重的? 若說泉王今天拍桌子瞪眼睛也要逼迫棗兒完成娃娃親,謝丕絲毫不會意外。 居然主動成人之美? 有詐。 莫非...郡主真的死了? 想到這謝丕也不裝了,他徑直起身來給自己倒了壺酒,端起來敬道: “素聞郡主在槐州南香學府深造歸來,久聞不如一見,可否請郡主賞臉接謝叔叔一杯酒。” 泉王麵露不悅,嗬斥道:“謝丕,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丕並非放下手臂,而是嗬嗬笑道:“大哥莫怪,郡主悄然回城,又久居不出,很難不讓人升起好奇之心吶。” “謝城主,你這可是在對皇室不敬。” 周行也出聲提醒,但謝丕絲毫沒有放下手的意思,繼續喊道:“郡主啊,既然在府中何故不出麵一見?還是說...” “郡主你不在府中?” 隨著謝丕的叫囂,泉王眼神愈發冷冽,眼看著就要站起身來。 砰 突然,廂房的一扇門被推開,眾人回頭,隻見慕容凈顏手持純白長劍,倚靠在門框邊翹首道。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自然是要得讓謝伯伯見上一麵。” 慕容凈顏此刻心裡忍不住在臭罵這謝氏父子,明明兩邊都想退婚,偏偏有人要當顯眼包,是怎麼你見不到本少爺睡不著覺是吧???? 不過今天他必須得站出來。 若躲著不出,恐怕泉王今天的麵子就要被折煞完了。 並且出來替他解圍,增進一下父女感情,完事兒還不眼含熱淚的把那玉玨給我? 那才是我的命啊! 隨著慕容凈顏的出現,本來氣氛緊張的大院針落可聞,謝丕眼裡露出震驚,而謝棗則像地主家剛被批鬥完的傻兒子,腦袋嗡嗡的。 這什麼情況? 仙女? 他突然理解了泉王為何苦口婆心的勸說,這老東西分明是金屋藏嬌,哦不,金屋藏仙! 太不厚道了! 慕容凈顏走下臺階,一直走到泉王的身後站定,看著謝丕和謝棗問道: “不知謝城主還有何要求?” 不等謝丕發話,謝棗突然上前一步看向泉王開口道: “小侄愚昧,正如家父所言,小侄鬼迷心竅容易遭人蠱惑,聖人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侄願親自去將城中所有告示撕掉,再於城前向郡主賠罪。” “既然是父母之約,百善孝為先,我謝棗定當踐行,生死無悔!” “隻求嶽丈給我個機會啊!” 慕容凈顏聞言嘴角一扯,這姓謝的剛才還在怪他爹,轉頭出口成章生死無悔,真是夠孝的。 泉王一聽這話更是急眼了,伸出一個指頭指著謝棗大喊道:“本王警告你不要瞎喊,誰是你嶽丈。” 謝棗慌了神,就要跪下來給泉王捶腿捏背,好在謝丕及時出手一隻手把他提到身後,才沒讓他繼續丟臉。 周行見狀,適時地補刀道:“謝家還真是名門望族,這變臉的功法還真夠高深的。” 謝丕臉上此刻已經沒了笑意,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凈顏後,突然露出了一絲冷笑。 “我說王爺怎麼會出爾反爾,原來如此。” “不過...”他瞇起了雙眼,語氣也沒了來時的客套:“咱們當年的約定始終是算數,我看這門親事還是得辦。” “謝丕,你這是在威脅我!?”泉王頓時臉色變得極差,若非他如今修為盡失,非要一巴掌把眼前這位拜把子兄弟拍死。 謝丕搖了搖頭:“不敢,但是王爺也看到了,我這兒子對郡主心有所屬,郎才女貌,實乃良配。” 就在謝丕還要繼續說的時候,隨著啪的一聲拍桌聲,打斷了他的話。 桌上正是那枚謝字鐵牌。 周行起身,舉著鐵牌道:“這枚鐵牌,是從圍剿公主的殺手那兒發現的,僅憑此腰牌便能定了謝公子的罪,設伏謀殺王女,該當何罪?” 謝棗麵色頓時一變,他張著嘴想要解釋什麼,城主謝丕反倒是悠然自得,麵向了周行。 “周參事,若本城主未曾記錯的話。” “衛道司指責在斬妖除魔,立身之本便是遠離朝廷紛爭,我也算是一城之主,大衍的命官,你怎敢汙蔑於我謝家,在這翠城?” 說著,謝丕渾身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慕容凈顏隱隱看到有黑褐色的罡氣在其皮膚表麵浮現,遠遠看去恍如一頭壯碩的黑熊。 周行並不發怵,反而隨手將鐵牌交給了泉王檢驗,也瞇眼放下狠話: “這人外有人,謝城主如此喜愛逞強鬥狠,可莫要踢到鐵板了。” 聽到這話謝丕的氣血散去,又露出了假笑,他畢竟不敢真的明目張膽的對衛道司的人出手,隻是想嚇唬一下,沒想到周行年紀不大,卻是半步都沒退縮。 莫非他還有依仗? 謝丕收斂氣勢,再次看向周行的眼神稍微有了變化,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周參事,既然你們衛道司來到了翠城,本城主倒是有一件要事要尋你相助。” “何事?”周行隱約覺得不對。 謝丕嘴角一咧:“那幾十裡外的黑吠山,一甲子前妖物出沒吞沒無數修士,現如今又不知何故再次蘇醒了,這件事周大人應該知道吧。” “衛道司除魔衛道,義不容辭,既然在這翠城,便請周參事率部眾再去黑吠山看看,本城主可是聽說那山腳下每時每刻都在死人吶。” “若是周大人忌憚那妖物,也請回宣城調請人手,此事萬萬不可拖延。” 周行聞言麵露難色,謝丕這一招不可謂不陰險,這是一定要逼迫他離開翠城,不給他繼續待在這兒的理由。 “既然人命關天,自然是要去!”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慕容凈顏走到了周行的身邊,開口道:“那些貿然途徑黑吠山的百姓生死攸關,而本郡主不但上過黑吠山還活了下來,理應和周大人同往。” 謝棗聞言趕忙開口:“娘子萬萬不可啊,那黑吠山是真的會死人啊沒有騙你啊!” 慕容凈顏恨不得一腳踩死這個媽寶男,娘子是你能叫的嗎! 況且我為什麼跟過去還不是因為你們謝家,把這些衛道司的人調走,泉王一點依仗都沒有,才更方便你們強娶豪奪。 媽的黑吠山可比你們還安全。 況且...我還有隻會狗叫的雞忘在了那裡,這一次若去了一定要把它搞明白是什麼東西。 謝棗還要說什麼,卻被謝丕給抬手止住,他深深地看了慕容凈顏一眼,又對著一言不發的泉王拱了拱手: “郡主高義,我謝某佩服,那便等郡主領路上山,為我翠城解決一暗害了。” 說罷,謝丕轉身便走,謝棗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也趕緊跟了上去。 待城主府的人走後,慕容凈顏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暗道這謝丕不愧是高手,光是和他對視就需要強大的定立,明明個子不高卻給他的感覺像兩米巨人。 周行麵露思索,今日謝丕的話不由他不思考,畢竟衛道司的人馬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座邊城,且慕容凈顏居然應了下來。 不行,要回去讓師兄定奪。 於是周行也匆忙告辭。 隻留下慕容凈顏和泉王後,泉王這才將那枚謝家鐵牌放在了桌上,幽幽開口: “雲鯉啊,這謝家是徹底靠不住了,你剛才做的沒錯,否則那謝丕定要等衛道司出城,就強行迎你過門...” “隻是...這謝家為何非要迎娶你呢。” 泉王露出思索之色,而慕容凈顏則是再一次吹氣了耳邊風:“沒事兒的爹,若女兒有朝一日恢復實力,繼承爹的天分,定讓謝家後悔。” “唔...你這麼說,我倒是想到一個東西。” 聞言泉王突然摸了摸下巴,看向慕容凈顏道:“當年爹風光的時候,記得前朝皇上賞了我一枚同心佩,說是這同心佩大有來歷。” “好像是說,能激活祖血。” 慕容凈顏的呼吸已經急促了,而泉王也是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祖血雖有賤貴,但既而為人便定有祖血,所以這玉佩也就是個玉佩罷了。” “你如今祖血消失無蹤,或許可以用得到它呢。” 泉王仰頭疲憊的嘆了口氣,拍了拍慕容凈顏的肩膀道:“今日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為父回去便找一找那玉佩。” “好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爹。” 慕容凈顏忍下內心的激動,應了下來。 ... 夜深人靜。 回到廂房的慕容凈顏卻怎麼都睡不著。 看來就可以開始修仙了,我會是個什麼樣的祖血呢? “祖血啊...彼此天差地別,幾乎對應著無法逾越的差距...” 在他的手邊,正是從花仙居那裡聽來的祖血要典,都被細心抄錄在了小本本上。 祖血,共分為四境。 【第一重境,凡獸之姿,犬馬虎豹皆在其列,就算是凡獸之姿中的獅虎,最多也就是地鎖九重,除非機緣巧合,否則極難抵達天封】 【第二重境,異獸之姿,靈物奇怪萬千不同,這一重境魚龍混雜,弱的話地鎖都難,但若覺醒八翼紫晶蛇這類強大祖血,那就算是天封六關也不在話下】 【第三重境,神獸之姿,這類祖血隻存在於皇朝和仙道世家,是真正上古神獸的後裔,祖血濃鬱者,有機會窺見聖道仙光,成為絕世強者。】 至於第四重眾說紛紜,花仙居裡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慕容凈顏也就沒有記下,總之一定是比這神獸還有更強大的天資血脈了。 “嘶....我會是什麼血脈呢。” 躺在床上,慕容凈顏雙手枕於腦後,那修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等待著這漫長的夜晚。 “待覺醒了祖血,我便能有一些自保的實力了” “等去黑吠山的時候得看看那隻雞是怎麼回事,再尋一個空子跑掉,等我修煉成仙就....就能...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