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凈顏接過小二的菜單,說是菜單,更像是一張風乾的魚皮。 魚皮上也沒有字,盡是些歪七碩八的線條,畫著各種各樣的魚,關鍵朝向還都不同。 “西...” 慕容凈顏將魚皮轉了幾個麵,都沒搞明白這菜單的設計邏輯。 關鍵是,我也不愛吃魚啊。。。 見慕容凈顏半天沒憋出一個字,朱寰安搖了搖頭抬手將魚皮拿了過去,隨便指了幾個鬼畫符後便將魚皮還給了小二。 “好嘞,這位客官眼光真是毒辣,二位稍等!” 朱寰安見慕容凈顏匪夷所思,靠在椅背上解釋道: “這涼蝶灣看似歲月靜好,實則魚龍混雜,類似這菜單的黑話太多,若是沒點行當被看出是個雛,就等著宰你欺你。” “這裡的掌櫃看著唯唯諾諾,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天封修士。” 慕容凈顏一驚,這還是真的沒看出來。 畢竟之前遇到過的天封,都恨不得把高手兩個字寫在臉上,方才那掌櫃的禮數周全,被朱寰安瞥了一眼就服軟了,居然也是天封? 不愧是中州啊... 連個賣魚的都不能小覷。 不知是不是這桌子比較特殊,周圍早先的食客還沒上菜,小二便先端著熱騰騰的蒸魚跑了過來。 對此沒人有異議,畢竟周圍的修士也聽到朱寰安撂下的話。 敢在中州地界提起‘皇’字,那必然是個狠角色,沒人會這般閑的沒事找事。 將麵具稍稍抬起,露出淡淺的薄唇,慕容凈顏猶豫片刻夾起一塊魚肉。 這些魚和在地球的差不多,區別在與魚肉都帶著淡淡的色,有的是藍絲,有的則是緋紅色,慕容凈顏隻是小試幾口便停不下來了。 這,直接治好了他不愛吃魚的絕癥! 因為入口後的魚肉竟是果香味十足,祛除了魚肉的腥味,隻留下鮮甜,根本停不下來! 筷子叨叨了半天,慕容凈顏抬頭才發現朱寰安還未動筷子。 此刻的朱寰安目光遙望水麵,江風拂過他的眉鬢,正抿著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狀慕容凈顏也放下筷子,問道: “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朱寰安目光移來,看到桌上的魚肉後搖了搖頭:“胡說什麼,你怎的不吃了。” “真沒有?” 慕容凈顏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江麵,月影翩躚,水浪靜謐,在那漸漸氤氳的霧氣中,竟真的看見了點點光芒閃爍。 “是寒蝶。” 朱寰安目光柔和,笑道:“看來你的運氣不錯,這麼多次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寒蝶。” 江楓漁火,大雪無聲。 隨著話音落下,無數熒光自水麵升騰,於江麵交織飛舞,映襯著水麵如同繁星。 真正是星落人間。 觀蝶樓的食客們也都紛紛走到桅桿邊,看著這美景舉杯相慶。 “寒蝶出,萬物生。” “今日良辰美景,必祝願兄臺來日高中。” “哪裡那裡,賢弟修為大成,方是指日可待。” 聽著周圍的話,慕容凈顏拿起朱寰安放在桌上的酒葫蘆,替朱寰安在杯中滿上: “雖不知師兄為何神傷,但既然看到了這難得一遇的奇景,想必日後都會越來越好的。” 朱寰安聞聲一笑,將酒杯舉起也站起身。 “我之所想,你不懂。” 說完他將這酒一口飲下,臉上露出悵然的神色,自語道:“我也不懂。” 就在觀蝶樓眾人彼此恭賀之時,最驚喜的卻另有其人。 “袁兄!伱看這,這滿滿都是寒蝶啊。” 之前那兩位文人正巧踱步到河畔,望著眼前的美景頓時傻了眼。 “是啊,一年也遇不到一次的寒蝶臨江,居然被我們撞見了。” “快,袁兄大才,不若借此美景做一首絕句!” “啊這...我做詩都是有批判性的。” 就在二人拉拉扯扯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似乎水波聲有了變化。 當他們再轉頭,發現寒蝶繚繞的霧氣中,有數道巨大的陰影正在急速靠近。 “呃啊!” 二人往旁邊奮力一撲,才堪堪避免被碾成肉泥,劫後餘生的二人剛要開口罵娘,就立刻閉上了嘴巴。 停靠在涼蝶灣的,是三艘巨大的舫船。 相視一眼,他們哪還顧得上要麵子,立刻連滾帶爬的朝漁鎮跑去。 隻是片刻,近百道身影從舫船上跳入淺灘,均是身手敏捷之輩,這些人穿著明黃色的束身袍,完全無視岸上無數的目光,徑直走上岸邊排成兩列。 接著又是八九道身影從船上飛躍而下,隻是他們腳尖踩水,竟是飛掠上岸,同樣是默默侯立。 慕容凈顏站在朱寰安身邊,顯然也被這莫名出現的三艘巨船給驚住了。 自己的小破船和這比,簡直是牙簽對木棒啊。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些人什麼來頭啊,涼蝶灣水淺即緩,怎敢將巨艦停靠?” “不知道,我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陣仗。” “後麵出來的幾個人,估摸著全都是天封吧,這是哪個大宗門的陣仗?” 聽到這話慕容凈顏心裡一驚,整個崖州的天封修士估計兩隻手都用不到,這小小涼蝶灣,眨個眼的功夫就十個天封了? 慕容凈顏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拿下崖州衛道司都波瀾不驚的奪天樓主,會說在中州連立錐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州還沒這一個村的見識多,拿什麼比。 慕容凈顏轉頭,隻見朱寰安瞇起金色的眸子,神色此刻也有些凝重,舉著酒杯下意識的晃蕩。 “師兄,你可知這些人的來歷?” 朱寰安點頭:“雖未掛旗,但在我棄劍山莊三千裡內,除了皇室和衛道司外,敢能有此般陣仗的...” “也就僅此一家。” 仰頭飲酒,朱寰安單手靠著桅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九州盟。” 慕容凈顏聞言立刻又扒著看去。 這就是九州盟? 那個把妖聖逼到崖州,靠著假死才茍活脫身的九州盟? 話說自己身上還有一本他們的秘籍... ———— “少爺。” “我們到了。” 正中的那艘巨舫上,一位神息內斂的灰袍老者對著船尾的方向躬身行禮。 老者身旁站著十餘位力士,團團圍著甲板上的一塊紅布,紅布好似蓋著什麼巨大的物件,下方已被木轎支好。 “聒噪。” 一道慵厭之聲響起,自在那無人的船尾處響起。 蝶影下一道身影孤立。 此人也穿著明黃的袍服,卻是寬大閑鬆,腰間一條湛藍的束帶讓他更顯挺拔,隻是... 他的聲音年輕,鬢角卻早早升起了白發,如同烏雲落雪,看起來非常奇特。 “吾也是第一次見到寒蝶棲江,這等美...” “何不容吾多賞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