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別發癲,安洛斯會出腳(1 / 1)

穿過學院,一盞盞橙黃色的路燈將陰影拉長在身後,投射在方磚大道上。   漸漸的,腳下的方磚不再連綿在一起,變得殘破而稀少,被荒草淹沒。   橙黃色的光芒落在身後,幽藍色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照亮了一棵漆黑的古樹。連綿成一長串,宛如夜間歸鄉的幽魂。   時值秋季,冷風裹挾著黃色的枯葉,撲打在眾人臉上,旋轉在身旁。   一股蕭瑟肅穆之意,隨著步入密林而升起。   原本窸窣的交談聲,也隨之停息。   寂靜一片,隻有鞋底踩在枯葉與泥土上的嘎吱聲,與呼嘯的風聲。   三小時後。   “呼......呼......”   安洛斯輕輕地喘息著,汗液浸濕了後背,冷風一吹,濕黏一片,十分難受。   他拿出手帕,擦去額頭上流下的汗,隻覺腳步愈發沉重。   他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途了。   隊伍也由原先的緊湊,變得稀疏分散,幽藍色的火光搖曳在四周。   “撲通。”   前方,又一個考生撐不住了,向前撲倒在地,蜷縮著身子震顫不止,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黑夜、寂靜、寒冷、疲憊......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壓迫著這些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們。   精神時時刻刻緊繃著,隨時會斷弦。   【生命值下降】   鮮紅的警告浮現眼中,安洛斯對此視而不見,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他踏著堅定而沉穩的步伐,邁過一位位倒下的考生,雙眼始終直視前方,不曾分出半點注意。   幽藍色的提燈火焰倒映在安洛斯的眼中,在黑暗中顯得熠熠生輝。   步行5小時後。   考生人數銳減了近一半。   “呼、呼、呼......”   安洛斯汗流浹背,汗液流進了眼睛,他也僅僅是抬手抹掉罷了。   寒氣侵骨切肌,安洛斯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如灌了鉛那般沉重。   關節陣陣作痛,視野搖晃而模糊,僅靠意誌在支撐。   遙望著山巔那棵高聳入雲的古老橡樹,安洛斯定定心神,繼續邁開腳步。   “喂,放棄吧,你不行的。”   一道輕蔑的聲音傳入而中。   “......”   安洛斯眼珠側轉,瞥向不知何時從前麵退到他身邊的路易。   “筆試第一的天才,怎麼到了實戰,就淪落到最後了?”   路易得意而惡劣地勾起嘴角,嘲諷道:   “所以說,我一早就告訴過你,你就算能成功入學,也成不了巫師。”   “從出生開始,你注定是失敗的,隻能做一個從生到死都與病魔對抗的廢物。”   安洛斯停下了腳步,那雙冰藍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看著路易。   “怎、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這一刻,路易居然有些心慌,緊接著便更加惱羞成怒,“你什麼意思?你想跟我打嗎!就你這快死的廢物?!”   不知為何,路易的手下意識握住了佩劍,本能向他發出了預警。   安洛斯的雙眼,突然顫了顫,像是發現了什麼。   而後,隻見在那張嬌弱漂亮的小臉上,嘴角莫地高高翹起,綻放出一個無比愉悅的笑容。   在夜幕與幽藍色提燈的映襯下,宛如鬼魂一般,恐怖至極。   “……”   路易雙目瞪大,一時間渾身僵住,動彈不得。   隻聽安洛斯那輕柔的嗓音,飄蕩到他耳邊:   “瞧啊,下雪了。”   雪?   現在是初秋,哪來的雪?   路易剛想嘲笑,就見眼前,飄下了一朵潔白的雪花。   “......”   路易的笑容頓時滯住,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去。   看到了一朵朵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從天際飄下,落到積雪的大地上。   不知何時,其他考生、考官、就連隔著很遠也能望見的幽藍色提燈,都盡數消失不見了。   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人,佇立一於一片白雪皚皚的......   油畫中。   樹木扭曲,深棕色的凹凸表皮像是用刮刀刮出來的一樣,雪花落到肩頭,融化成白色的顏料。   漆黑的夜幕中,一輪長著人臉的圓月鋪灑下淡黃色的光輝。   照亮了路易那張,恐懼萬分的臉。   “噗、哈哈......哈哈哈哈!”   安洛斯像是被逗笑了,捧腹大笑起來。   笑彎了腰,笑出了淚花,臉上是再開朗無比的笑顏。   開心而歡快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雪山間。   他......他怎麼能笑......?   這是哪......?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路易俯視著笑倒在地的安洛斯,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從腳底席卷而上,令他頭暈目眩,幾乎要站不住了。   【別那麼欺負他了,你好壞哦~】   一道陌生的、屬於第三人的嘶啞聲音從安洛斯身上發出。   路易登時嚇了一個激靈,向後踉蹌著跌倒在地,恐懼得聲音都發不出來,隻直勾勾地盯著安洛斯。   隻見笑倒在地的安洛斯身旁,驀地撕裂了一塊,就像畫布上破了個洞一樣,三維的空間向兩邊翻起。   一隻消瘦而蒼白的手,從破洞中伸了出來。   在路易逐漸瞪大的雙眼中,他看到一位油畫繪製的白紗女人,探出了上半身。   下半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則鑲嵌在一個沉重的畫框中。   “咚。”   畫框落地,女人爬在地上,揚起的積雪染白了她披散的黑色長發。   詭異至極。   【阿嚏——!吸溜,真冷啊。】黑發女人毫無形象地擦擦鼻子。   安洛斯的笑容減淡了,他仰麵躺在雪地中,輕聲道:“你要是敢給我感冒,你就死定了。”   【哎呀!小的這不是開個玩笑嘛!我哪能生病啊,我還要為主人您好好乾活呢~】   女人那張油畫繪成的臉上,登時揚起一個諂媚的笑容。   “......”   路易怔愣地看著這一幕,半晌,突然難看地咧起嘴角,喃喃道:   “哈哈,我是在做夢嗎......為什麼我會看到一個噩夢怪物,在討好一個病弱的廢物......嗯,我一定是在做夢,哈哈......哈哈哈!”   路易雙手抱頭,逐漸癲狂地笑了起來,肩膀一抽一抽,即將陷入瘋狂。   哎呦~這可怎麼辦呢~   一個瘋掉的同伴,可比一個死掉的同伴要棘手得多~   畫像斜覷向安洛斯,幸災樂禍地想。   接著,就見安洛斯站起身。   抬起腳,“砰”的一聲踹上路易的臉,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乾脆利落。   再叫你發癲。   畫像:【......】   它打了個寒顫,在安洛斯斜眼瞥過來時,下意識地用手臂,為安洛斯擦去了鞋麵上沾的雪水。   嚶。   咱倆到底誰是噩夢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