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起,好像就不那麼喜歡將軍了……” 趙婉聲音略帶一些小幽怨,似乎也是在嘆息著什麼。 雖然趙婉這裡聲音嘆息幽怨,但陸少離卻是眼眸睜大,瞳孔地震。 趙婉剛剛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下陸少離就隻知道一件事情——他被強吻了! 還是被一個女詭給強吻了! 嘴唇觸感真實且帶上了一股涼意,像是抿了一小口冰塊一般。 “趙小姐,你!!” 陸少離在反應過來後,原意是要準備開口說點什麼,但是所有的話語又都卡在了嘴邊。 他最開始是想責問趙婉,憑什麼要強吻他?! 但仔細一想,好像又不太對,好像不存在誰虧誰賺。 可如果按照現代華夏的思想來算,趙婉剛剛那個妥妥的算是x騷擾。 不過陸少離也講不出來指責的話,因為要照顧好趙婉的情緒,畢竟對方是女詭,且要是沒有解開她的心結,對方是會變成兇靈的。 以及現在那一份墨寶,就在趙婉的腦袋上。 “冷公子對不起了,謝謝你。今晚我會讓你離開的,你對婉兒有恩,婉兒不想你死在黑水鎮。” 看著陸少離一臉復雜的神情,趙婉臉上先是帶著歉意的進行了道歉,然後回應了一個淺淺微笑,隨後站起身來,目光凝視著陸少離。 陸少離看著趙婉,眼神也突然迷離了起來,隻感覺一股眩暈湧上,心裡乍然想到:趙婉這妹子,在胭脂上下藥!! 心裡如此想到,但精神上卻是直接萎靡了下去,三秒後徑直暈倒。 趙婉見陸少離暈倒,臉上再次浮現了一抹歉意,然後走到陸少離跟前,伸出右手摸了摸陸少離的臉頰:“冷公子,婉兒沒那麼下賤,知道冷公子已有妻子,不會再找冷公子。隻是父親想看婉兒成親,想看婉兒有著完整的一生。” “婉兒活著的時候,沒有盡到孝道。現在婉兒死了,父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冷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就當幫婉兒一個忙吧……婉兒來生,做牛做馬回報你。” 趙婉撫摸了一下陸少離的臉,原本還想湊上去再吻一下陸少離的嘴,但在間隔著三十厘米處又停了下來,隻是將嘴上的胭脂蓋在了陸少離的額頭上。 趙婉親了一下陸少離的額頭,她的雙腿又變得透明了一些,而她原本就已透明的雙腳,此時赫然縈繞上一層黑色幽光。 片刻後,趙婉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紡紗,走出了陸少離房間的門,朗聲開口道:“來人,抬姑爺入轎。今天成親,一拜天地的地方,就選在鎮東郊了,那裡啊……人多著呢。” 今天是趙家十分重要的日子,趙府家丁對趙婉的話莫無不從,幾個家丁看著陸少離昏迷,也不管其他的,直接合力將陸少離往趙府外麵的轎子上抬。 而眾人不知道的是,陸少離暈倒的那一刻起,他右手手背快速且隱約的閃過了一道蛟龍虛影,且在短短的十秒鐘時間裡,四肢及胸膛,也都前後閃過了蛟龍虛影。 每有一次蛟龍虛影閃過,家丁們就感覺陸少離體重重了一分,但他們都隻當,這是人暈倒昏迷後的正常重量,不做其他懷疑。 趙婉看著陸少離被抬走,適時歪了外腦袋,看向了趙府西邊的天空,眼睛也是微微瞇了瞇,嘴裡喃喃自語:“黑水觀的道長們,成親晚宴,你們可要準時到咧,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我全部都想起來了,你們……可是今天我趙婉的貴客。” —— 也是在陸少離身上蛟龍虛影閃爍之際,原本已經快悠哉悠哉走到黑水鎮南郊城門的朱誠,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猛的回頭朝著趙府所在方位望了過去,然後又開始皺了皺眉:“一個入贅了第六境大妖的書生,不可能有這種……” 說著,朱誠又憑空掏出了之前,他在陸少離房間木桌上寫字的筆,然後在空氣中寫下了幾個大字。 【玄水九死經】! 五個大字有朱誠的靈氣加持,上麵綻放著藍顏色的光,但很快這五個大字怦然消散,在半空中竟然一個痕跡都沒有留下。 適時,朱誠也感覺到眼角有一抹刺痛感傳來,眉頭皺得更深:“什麼時候,五字竟然不行了?!這裡的變化……” 再次揮動毛筆,於半空中書寫。 這次朱誠寫得比較精簡,隻留下了兩個字。 “陸”“冷”。 這次寫完後,兩個字並沒有快速消散,反而留下了深紅色的光芒,也是借由著這兩個字,朱誠凝神望了有足足一分鐘。 一分鐘之後,他才揮動毛筆將兩個字打散。 然後再回頭看了一下趙府,聲音裡赫然好像還有一絲委屈:“陸公子,見你一麵。我前前後後折了兩年半的陽壽,結果什麼都看不見,你……算了,也算是又增長了見識,這天下讀書人,果真不能小瞧。” 似乎是自我感嘆,朱誠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打開了他的折紙扇,不過開扇,這次亮在外側扇麵的是“哀樂”,留在內側扇麵的則是“無絕”。 然後朱誠頭也不回的繼續朝著黑水鎮鎮外走,他雖然在燼國被封為大儒,可朱誠自己清楚,他其實最多就是個剛剛摸到第六境的好運書生。 原本他消耗無數,費盡心思才窺視第六境的門檻,年輕時以為世間到達第六境的人類修行者少之又少,已是巔峰。 可到了這第六境,才可知,在超凡之上,卻還有五境。 且後五境,莫說跨境如翻山越嶺,僅僅是從“灰”入“血”,能有一丁點建樹,都算是走了大運。 甚至他朱誠,至今仍不知那第七境的名字叫什麼…… “黑水鎮……” 朱誠離開黑水鎮時,隻是口頭輕輕念叨了一下這個鎮子的名字,步伐沒有絲毫停歇…… 原本以為他的見識,在燼國已經算是獨一無二,這才打算開始周遊世界,說不定有機會在第六境中加深到“血”的程度。 甚至翻遍世界山河,還能有觸摸第七境的機會。 沒想到走了大半年,燼國還沒走完,朱誠就紮紮實實的上了一課。 黑水鎮這三個字他記在了心裡,陸少離的樣貌他也記了下來。 至於這黑水鎮的殺局,朱誠覺得並不關他的事,有人罪有應得,也有人急於投胎。 他走過,看見過,就是修行過了。 其餘生死滔天,也是過眼雲煙了。 隻不過朱誠離開黑水鎮過後,鎮上那些水霧的彌漫,則又加深了一些。 原本整體還是偏灰色的水霧,赫然也開始變得黝黑,而黑水鎮鎮民,隻當天色將晚,趙家晚上的婚宴時間也是越來越近,他們臉上的笑意也是越發深了一些。 此時在黑水鎮北門,通常也被眾人譽為“正門”的北城門,原本在這裡看守城門的一支黑甲長槍士兵,也“人去樓空”。 甬道空空蕩蕩,隻有城門的拒馬還在,像是在說這裡曾經有人值守過。 若是有鎮民在此時守在趙家門前的話,一定會驚訝,因為原本應該在北城門鎮守的士兵們,赫然齊齊單膝跪在趙府門前。 “趙公,這些金銀細軟,是哥幾個這大半輩子所有積蓄,請您高抬貴手!” “趙公,我們平時沒有得罪於趙家,平日裡也不會說趙家閑話,還請趙公放我們一馬。” “趙公,卑職……” …… 原本的黑甲長槍士兵,儼然是退掉了盔甲,手裡隻拿著長槍,但幾個人臉色或復雜、或惶恐的單膝跪著,朗聲對著趙府高喊。 黑甲長槍士兵隊長,這個時候也是冷汗齊出,原本他以為隻要提前走,應該沒有什麼事情。 但真當他們隻提前兩個時辰走的時候,已經晚了。 原本約好了一起離開,但大家發現無論怎麼走,最後要麼走到自己家門前,要麼就是自動走到鎮東郊,即是趙家今晚辦大宴的地方。 於是他們慌了,在之前隊長的提示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大事不妙,紛紛一起前來趙府門口這裡“道歉認錯”,希望能夠走出這黑水鎮。 幾乎全部積蓄拿出,陣列在地上。 道歉也是富含感情,甚至聲淚俱下。 就這麼在趙府門口喊了“半小時”,卻沒有得到一次回應,連家丁也隻是看了看他們,一言不發,亦不敢多看。 “你們不是應該在守城門嗎?來我趙府做什麼?” 就在幾人跪得膝蓋發軟的時候,他們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冷漠且又熟悉的聲音,待回頭看去,來人正是趙老爺。 倘若是在平時,這幾位士兵必然會開口打過招呼喊上一聲“趙公”,但他們幾人,現在看著趙老爺手裡拿著的東西,及其趙老爺身上的衣著,所有人想要說出來的話,都齊齊哽咽在喉間。 原本應該是趙府千金成親的大喜日子,趙老爺身上的衣服卻是一件“陰陽衣裳”。 一白一紅。 或者仔細看,趙老爺今天穿的衣裳底色就是白色,不過半個身子是紅色的,那是血液生生染上去的,還有絲絲腥味飄出。 而趙老爺手裡拿著的,全是黑水鎮衙門裡,那幾個修行者的專屬武器,上麵都染著血。 不用去問,仔細想想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可是這一支士兵的隊長,明明記得,在衙門裡也是有灰幽級修行者的,那一位灰幽級修行者的武器是一把短刀,此時正在趙老爺手裡緊緊握著,短刀上麵還沾著黑色的血液。 衙門裡,連灰幽級的修行者也被趙家給解決了。 這……意味著,黑水鎮已經沒有官府的人管事了! 今天鎮上還來了這麼多精怪、魑魅…… 想到這裡,尚且不知道其他人及其他情況的士兵隊長,額頭上不禁冒出了絲絲冷汗,然後語氣也是急切了些:“趙公,我們想離開黑水鎮。放我們一馬吧!” 趙老爺麵色平靜,但語氣稍顯虛弱:“今天是我府上千金成親的日子,喝上一杯喜酒再走。” 這喜酒沒有人敢喝! 趙老爺越是平靜,這幾人越是心驚,甚至有人在看見了趙老爺半身血跡後,徑直給趙老爺跪了下去:“趙公。放過我吧!我平日裡從未詆毀過趙家。我……” “丁三,之前受我趙府恩惠7兩6錢,合伱大半年俸祿及其他油水,按理來說也算是待你不薄。可坊間曾有聽聞,你說我趙家小氣,連整數十兩也不願給。還有小女前些日子歸返,又是誰在客棧裡喝酒暗示宣揚小女身子已不潔?!你還是留下喝杯喜酒賠禮吧。” 趙老爺卻是看都沒看那個跪地求饒的士兵一眼,冷聲說完這段話後,就打算邁開步子走回趙府。 而其他人見跪地求饒的丁三,直接被趙老爺言語懟回後,更是不敢開口,隻是麵色淒慘的望著趙老爺離開的背影,眼睛裡滿滿的不甘心,且還夾帶些許憤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趙公!” 士兵隊長不死心,咬了咬再開口叫住了趙老爺。 這次趙老爺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士兵隊長,最後嘆了嘆氣,又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念在你父親之前幫我做過事,也算有過苦勞。你也沒詆毀過婉兒,你自己且走吧。” 聽到趙老爺說到這裡,士兵隊長猛然抬頭,眼睛裡先是閃出一絲難以置信,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趙老爺沒有想要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尚未說出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而士兵隊長望著背影已經慢慢遠去的趙老爺,他身邊幾個弟兄也像是著了魔一般,爭先恐後的簇擁過來開口:“隊長!帶我一起走吧!我把我的錢都給你!” “隊長,帶我帶我!我老婆漂亮,隻要你帶我離開,我讓她去陪侍你!” “隊長,帶我走!我從此以後給你當牛做馬!” “不是!丁三,你特麼的來湊什麼熱鬧,剛剛不是聽趙老爺說了嗎,你要留下喝喜酒,你走哪裡走?” “閉上你的臭嘴!” “我#*#*!” …… 士兵隊長胳膊被左右搖晃,身邊響起來的是昔日值守弟兄的爭吵、謾罵、獻媚,甚至三個人還為了“爭奪隨他離開的名額”,直接大打出手。 明明昨天哥幾個還在客棧喝得大醉酩酊,紛紛發誓要做一輩子兄弟…… 看著著身邊弟兄們的言行,士兵隊長突然覺得,眼前大氣恢宏的趙家府邸,顯得有些悲涼。 門口那兩個石頭麒麟,有在好好庇佑趙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