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為不高,為何要與這蛇妖搏殺呢?’ ‘我是地鱔村的捕蛇人,主家催要蛇膽,我不得不入山’ ‘沒想到遇見這頭蛇妖。多虧神鹿出手相救,刁達永世難忘’ ‘生命可貴,怎能見死不救?但願你不要把看到我的事說出去’ ‘小人對天起誓,如若泄露,叫我遍身瘡膿,不得好死!’ 刁達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九色神鹿。 數日前,餘家照例來收取蛇膽。他當時收獲不足,無奈之下深入山林。 不曾想在一處湖畔遭遇初境後期妖蛇,他隻是練筋大成,平時捕蛇多靠藥物陷阱,頓時陷入險境。 他中了蛇毒,落入水中。千鈞一發之際,一頭口吐人言的白鹿鬥殺了蛇妖,自己也受了輕傷。 神鹿不知用什麼方法為他解了毒,除了囑咐他不要泄露行蹤,還讓他燒掉蛇屍。 刁達原本答應了。 但他剖開蛇腹,發現裡麵有兩隻蛇膽。 初境後期的蛇膽。 負責收租的管事誇贊了他,今年他不必再交租了。 “阿爹,阿爹!”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飛奔過來,撞在刁達的腰間。 “柱子,你變壯了” 看著臉上多了些肉的兒子,刁達心裡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自我安慰道: ‘至少屍身我是燒毀了的。兩隻蛇膽能出什麼事呢?’ ‘柱子還在長身體,單單吃糠咽菜是不行的’ ‘神鹿,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唯獨你的行蹤,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 刁達臂彎抱著兒子,右手拎著些山裡打的野雞野兔並野菜蘑菇,準備拿回家給兒子補補身體。 他練筋大成,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妻子難產而死,屁股欠著債,一人拉扯孩子,他早就失去了武道修行的心氣和條件。 四十來歲,氣血虧空的他,也隻能進山打些小動物,根本沒辦法靠打獵改善生活。 他這輩子已經看到頭了。 決不能讓兒子走自己的老路。 剛到家,刁達意外發現村長的兒子站在自己家門口。 “木生哥,你怎麼來了?” “達子,快跟我走” 刁達趕緊放下東西,囑咐兒子呆在家不要出門。 “木生哥,什麼事這麼急?” “還能是什麼事?蛇妖的事!” “餘家那幫狗日的,隻管收租,不管我們死活” “我爹和幾位村老派人去鎮魔司報了案” “今天錦都鎮魔司的幾位大人就到了” 刁達腳步一頓,腦海裡一時掠過許多猜想。 李木生看他麵色陰晴不定,還以為他害怕: “怕什麼,來的是鎮魔司,又不是稅吏。你們平日捕蛇,了解這些畜牲的情況,幾位大人隻是問問” “狗日的餘家隻知道壓事,不知道平事” “最近我可聽說,餘家的日子不好過,好多店鋪都開不下去” “不找鎮魔司的大人,我們還能指望誰?” “事後他要是怪罪,大不了叫上村裡青壯,和他們拚了!”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到了李木生的家。 裡麵除了村老並幾個相熟的捕蛇人,果然坐著四個朱衣緹騎。 為首的眼睛上一道淺淺刀疤,剩下的是一個英氣女子、一個壯漢、還有一個過分年輕的少年。 ‘若我也能穿上這身朱衣.....’ 刁達眼裡閃過羨慕。 “達子來了,我們正說你呢。幾位大人,這就是刁達” 那少年起身近前,言語很是客氣: “刁達兄弟,我聽說那頭蛇妖身長三丈,約莫初境後期的修為。能勞煩你說一下,你是怎麼脫困的嗎?” “大人如此稱呼,折煞小人了” 刁達連忙低頭行禮,手臂卻被托住。餘光瞥見少年白皙修長五指,暗道不愧是城裡的貴人,武功這麼高,手上卻連繭子也沒有。 “小人鬥膽,那日我入山捕蛇,偶然遇見兩隻妖魔爭鬥.....” “我不慎落水,反而逃過一劫......” “.....兩敗俱傷.....僥幸.....” “...也是從那天開始,附近的精怪,尤其是蛇妖就多了起來。” “我說的這些,村老和鄉親們也都是知道的。” 在場村民聞言都是點頭。 刁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鎮魔司四人的表情,看不出什麼。 “幾位所言,都大差不差。如此,事不宜遲,我等立刻上山” 眼帶刀疤的男人緩緩起身,刁達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人何必這麼急。幾位遠道而來,我等已備下薄酒,不如用了,午時再去” 村老忙起身挽留,那少年也勸道: “行哥,反正村民現下都在村中,除妖也不急於一時,何必推辭鄉親們的一番情意” “再說”,那少年轉身,笑著看向幾個捕蛇人。 “看得出幾位捕蛇的兄弟剛才緊張,或許不小心漏了什麼” “咱們一道吃個飯,喝幾杯酒,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畢竟除妖之事,事關各位安危,多一分消息,就多一分把握” “達子兄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大人所言極是,事關蛇妖與村民安危,必不會有半分隱瞞” 刁達頭埋得更低,胸腔裡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 事關蛇妖,能說的他確實都說了。唯獨關於九色鹿,他發了誓,不能泄露半分。 何況神鹿本性善良,也不會傷害村民,反而會救人,不告訴鎮魔司,想來也沒什麼關係。 那少年說完話,便和眾人一道出了門。 李木生叫刁達一起去吃席,後者直說兒子還在家,稍後便來。 然而直到桌席撤下,刁達也沒有來,李木生倒也沒多想,隻當有事耽誤了。 刁達一個人帶半大小子,生活不易。柱子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大,天氣涼了,小孩子不吃肉怎行呢? 李木生打包了小半碗豬頭肉,往刁達家走去。 .............. “賢侄,不就是收個蛇膽嗎?用得著我和謝韜出手?” “四叔不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地鱔村近來鬧蛇妖,捕蛇人都不敢進山了。” “有勞四叔和謝供奉坐鎮幾天,在這多事之秋,也能安定人心啊。” 那名叫謝韜的供奉口稱不敢,餘蒼海卻是拍馬湊近了些,逼音成線。 “好侄兒,你告訴四叔,你爹又是從青樓抓姑娘,又是催收蛇膽,他想乾什麼?” 餘伯耀含含糊糊沒有回應,餘蒼海冷哼一聲走開了。 ‘大哥真是糊塗,第六境哪那麼好突破?拿著個中品武典瞎折騰,有用嗎?’ 一行二十餘騎當中,有個青年嗬欠連天。餘蒼海大怒,上去就是一巴掌。 “沒出息的東西!讓你跟著出來做事,還在青樓泡了一宿?!!” 那青年躲躲閃閃,“爹,本來就不聰明,再打該傻了” 餘蒼海麵色雖不好看,還是把手放下, “你嘗試突破胎息七天了,有沒有生出氣感?” 青年麵色訕訕,“回春典....我還沒記住呢....” “你!” “別打!我帶著呢,等會兒到了地鱔村,我馬上修煉!” 衣襟內露出書籍的一角,餘蒼海趕緊給他塞回去。 即便他兒子餘伯滔是嫡係,但攜帶武典副本出府,依然要被族規治罪。 偷著做就好了,落人口實可不行。 雖然餘蒼海動作夠快,但謝韜還是注意到這一幕。 他默不作聲,眼裡露出渴望。 ‘我要何時,才能被授予全本武典啊....’
四十七 鹿王本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