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力斯小隊長匆匆返回，遞給人族少年一張獸皮卷，淡淡地說道：“這是男爵大人給你小子的路引，注意保管，千萬別弄丟了。”戴塵希小心地接過，連聲地道謝。 　　在男爵熱情洋溢地演講之後，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戴塵希向石頭大叔打了個招呼，跟著雙胞胎跳上了獸車。車隊隨即往斯達特港進發。 　　直到上了商船，石小玲還在好奇地東問西問。戴塵希實在是頭大，便尋了個機會，將金幣“借”給了石小恩，成功轉移了鄰居妹妹的注意力。 　　總算是清凈了，戴塵希偷閑“觀察”船身和桅桿上刻畫的復雜紋路——這就是鮮鳳所述的靈陣吧。現在是順水而下，桅帆上的靈陣沒有啟用；船身發出褐色的靈光，順著靈陣的紋路緩緩流淌，隻是看不出魔晶放在何處。 　　冬季水淺，商船行於玄燭河的中間水道，左麵是荒原，右麵是森林。近三個小時後，行至星星湖中。宛如星辰般墜落林畔的湖麵，讓戴塵希的視野豁然開朗，魂體滌蕩在清新的風中。 　　過星星湖，至傍晚時分，商船經過三河口。玄燭河在這裡與翠林河匯流，進入迎春河。左岸就是福斯港，看起來比斯達特港更加忙碌。 　　甲板上的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觀賞著落日的餘暉。突然，一陣連續地撞擊襲來，商船開始猛烈地晃動起來。 　　小隊長凱力斯在臥艙中喝酒，冷不防澆了一腿的酒水。他頂著光環舉著長槍，領著隊員，罵罵咧咧地沖上甲板，大喊：“怎麼回事？！” 　　“當心，是昏暴鱗！”掌舵在駕艙裡大喊：“好像有三條！” 　　在坐艙裡，戴塵希早就全息偵測到四尾大魚從遠處遊來，輪番沖擊著商船。他緊跟著三名神裔搖搖晃晃地竄到船側。石小恩一把沒拉住妹妹，隻能尾隨著一同上了甲板。七個人族少年抓著船幫，一臉渴望地望著河麵。 　　黃昏時水麵的視線已經模糊，周圍的船隻都沒敢靠近。在水中，初級精英魚類魔獸還是很厲害的，尤其是體型這麼大的。 　　三條近十五米的昏暴鱗躍出水麵，在人類麵前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英姿——深褐色撞角型魚首，墨綠色流線型魚身，深藍色鍘刀型魚鰭和魚尾。它們似乎懂得配合，有時橫向排開撞擊船身，有時一字長蛇先後撞擊船側同一處。船體上的靈光閃爍著，亮度逐漸降低。 　　凱力斯情知不妙，不停地嗬斥著手下用魚叉和技能攻擊那三條魚怪。船上的魚叉都連著堅韌的皮索，一旦命中便會砍斷。 　　昏暴鱗似乎並不在意法師的技能，但在魚叉之下都吃了點苦頭。有兩條稍小一些的身上已經插著兩三柄魚叉，滋味估計不會好受。 　　三條昏暴鱗都遊離了商船，遠遠地在水中徘徊。忽然，水波似被利劍劈開，另一道黑影從水底不遠處沖向商船，即到近前，返身甩出一麵巨大的魚尾，橫掃甲板上的少年們。少年們驚呼著四散逃避，唯有戴塵希呆頭呆腦地被魚尾直接扇中，竟如石彈般地掉落水中，沒多大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四條昏暴鱗似乎是玩夠了，組隊慢慢地退去。 　　全船的人都措手不及地看著戴塵希淹沒的地方。等緩過神來，就聽得龍鳳胎淒厲地大喊：“黑子哥~~~”鎮衛們慌忙拉住欲往水中尋人的兄妹倆。 　　凱力斯悻悻地罵道：“不要命啦？就你倆還想著去救人？”又轉頭詢問掌舵：“還能救嗎？” 　　掌舵為難地看著小隊長：“來不及了啊，大人，太久了，那孩子肯定沒了。再說了，船上水性好的都不是職業者，在水裡咱也鬥不過昏暴鱗啊！” 　　石小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都怪我，要不是黑子哥拉開了我，掉下去的就是我了。”一邊哭著，一邊還狠狠地抓著她哥哥的手臂。 　　凱力斯眼神一亮，臉上笑容隱現。 　　殘陽如血，波光漸隱，隻聽見船舷破浪的嘩嘩聲。 　　在水藍星時，戴塵希就喜歡遊泳。在幫著鄰居女娃離開危險之後，他是故意讓昏暴鱗擊中落水的。為了保險起見，他不得不在魚尾臨身的那一刻，才撐開炁盾，又順著扇動的方向躍了出去。就這樣，他還是被扇得幾乎岔了氣，隻差一點就穿幫了。 　　三河口的水深超過五十米。開著全息偵測，撐著炁盾隔絕河水，戴塵希在昏暗中遊向翠林河口。頭頂上的四條昏暴鱗不知為何跟著人族少年，尤其是那條最大的，不時地張著滿口利齒的魚吻向他沖來。戴塵希用融靈在它腦袋上狠狠地來了一下子。那條大家夥居然是欺軟怕硬的主，立馬乖巧地帶領手下溜走了。 　　戴塵希沒敢離水麵太近，呼吸著坤袋裡的空氣，潛在過往的船隻底下，遊進了翠林河。潛遊了近兩個小時，他感覺體力不支，便尋了一處河灘上岸。 　　夜晚的氣溫很低，又累又餓的戴塵希忙著生火壘灶。直到他喝上熱乎的龍蜥湯，啃上鮮嫩的龍蜥肉，才有空閑細探周圍的情況。 　　月色下的河灘上到處都是殘雪，偶有零星巨石躺臥其中。灘後是個緩坡，還能看到汛期水線的位置。坡上長滿了高低錯落的樹木，姿態千奇百怪。找書苑 wｗw．zｈaosｈuyuａn.com 樹上掛綴著各種苔蘚和藤蔓，泛著微微的彩光。 　　全息偵測的視野裡，三個人形生物在躲躲閃閃地接近。戴塵希認得那是惑貍人，玄燭森林中最弱小的種族之一——身高隻有人族的一半，膚色白中泛紅；頭頂兩隻貍耳，一雙大萌眼，三瓣兔唇嘴；四肢似貓，身輕似燕。那三個惑貍人似乎是一個小隊，領頭的穿著法袍，竟是個初階職業者；另兩個都是普通人，看裝束一個是戰士，一個是箭手。 　　戴塵希切下一條燉熟的龍蜥肉，隔空馭物沖著惑貍小隊丟了過去，落在三人麵前。三個惑貍人嚇了一跳，同時竄上樹梢，爬樹的速度嘆為觀止。大概是嗅到了龍蜥肉的香氣，或者是覺得普通人族少年並沒有惡意，那職業者謹慎地接近食物聞了聞，用手指沾了點肉末舔了舔，大眼睛瞬間萌化。 　　戴塵希沖他們招招手，就自顧自地在石鍋裡又燉上幾條龍蜥肉。月光朦朧，夜風冷浸，灶火溫暖，肉香誘人。過了一會兒，惑貍小隊呈戰鬥隊形慢慢地走了過來——戰士突前，初階法士居中，箭手拖後。 　　戴塵希指著自己用通用語一字一句地說：“我，晨曦，人族，男性。” 　　戰士茫然地看著人族少年，顯然沒聽懂；箭手看向隊長。 　　初階法士走近幾步，用奇怪的音調別扭地說道：“我，諾波拉貝爾.瑪斯克，惑貍族，女性。” 　　戴塵希的喉嚨裡嗆了口熱湯，劇烈地咳嗽起來——真的無法區別惑貍族的男人和女人，長得都是一副萌萌噠的樣子。 　　三雙大眼睛奇怪地打量著咳嗽中的人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