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聞言,王明薇詫異。隻見院門口站著一個大約十六七的小姑娘,臉上化著妖艷的妝容,身穿高高開叉的粉色旗袍,頭上的首飾隨著她的叫囂叮當作響。   “你來做什麼?”王明薇不鹹不淡的問。   “自然是來找你算賬!你知道我派人來請鈺哥哥,就偏要趕他走!你安的什麼心!”   王明蕙胸口起伏,指著王明薇質問她,架勢頗像罵街的潑婦。   “你要找他,自去尋他。來我這裡做什麼?”王明薇不解。   “如果不是你攔著,我能見不到他?王明薇,我勸你最好早點放手,免得到時候被羞辱,祁家少夫人隻能是我!”   王明蕙嘴上厲害,心裡卻想:如果不是鈺哥哥不見我,又何必來你這兒?   王明薇不為所動,隻讓春和趕人出去。自己這個堂妹果然如鈺哥哥所說,實在是磨人。   王明薇索性不理對方,安心看自己的書。   王明蕙被下人趕走後,在自己屋子裡又發了好一通脾氣。   “該死!都是王明薇你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你這張臉天天板著給誰看,鈺哥哥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貨色!”   “裝冷清!假清高!”   罵著罵著,王明蕙突然想到什麼,要是這張討人厭的臉毀了就好了。   她想起將軍府的那個人,之前她能偶然得了塊玉雕,想必他一定還有其他好東西。   想到這兒,王明蕙匆匆整理自己的儀容,並戴上了麵紗。隻和自己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就出了府門。   出了杏花大街,王明蕙越走越遠,來到了犄角巷。   如果說懷北路是懷城最繁華的門麵,那麼犄角巷就是懷城的江湖。這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聚集於此,即使是街邊買豆腐的攤販,也可能是背著人命官司的盜匪。但是懷城並不將這些人趕盡殺絕,在多年的拉扯中,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隻要不在犄角巷以外的地方犯事,懷城不會出麵拿人。   這裡成為了一片獨立的小天地。   王明蕙走在崎嶇的巷子裡,四處張望著。   突然,她瞟到一個晃動的人影,趕忙追上去。   “站住!”   那人並不理會。   “本小姐說了,讓你站住!”   王明蕙小跑兩步,拉住了對方。   “你跑什麼?本小姐叫你,聽不著嗎?”王明蕙語氣不善。打量了下對方,此人身形瘦小佝僂,神情躲閃,一條腿明顯變形,她忍不住問:   “你的腿怎麼也瘸了?”   楊培德不吭聲。   “本小姐不管你的事,隻和你買點東西。我想讓一個人毀容,你有沒有?”   楊培德聽到這話,趕忙擺手,說:沒有了!沒有了!”那人連連退卻,想擺脫王明蕙的拉扯。   “你放心,錢好說,十幾二十塊我還是拿的出的。”   那人聽了有些心動,但轉念一想,隻說:“小姐,您饒了小的吧!上次小的剛出手了東西,轉頭就被買主供了出去。這不,腿都讓人打斷了!”   “三十塊!”   王明蕙咬咬牙,自己是沒這麼多錢,但是母親的嫁妝裡還是有的。隻要王明薇的臉毀了,自己就能嫁給鈺哥哥。成了祁家少夫人,到時候要多少錢沒有?這樣想來,十分的劃算。   楊培德心動了,他最近需要養傷,正是缺錢的時候。肥羊自己撞上門來,可要好好的宰一把。   “這……”   “五十塊!不能再多了!”   見對方猶豫,王明蕙忍不住提高了價格。   “您誠心要,小的也隻好割愛。隻是希望,若是事發,您不要將我供出來就好。”   能來犄角巷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小丫頭看起來好騙,出手倒是闊綽,想必來頭應該不小。楊培德雖然不知道王明蕙的背景,但凡事小心為上,上次的事就是個教訓。自己隻要乾完了這一單,拿了錢跑路就好。   “小的需要些時日準備,您看不如約個地方,您好取貨?”   這話正合王明蕙的意,自己正需要時間準備錢,變賣母親的首飾也需要時間,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好!就按你說得辦。東西準備好了就送到濟世堂,就說是半夏小姐要的東西,自然有人給你錢。”   那人一口應下。   “對了,上次的玉雕剛開始還有效果,後麵就漸漸看不出了,這次的東西可千萬不能出岔子。”王明蕙叮囑到。   “您放心,東西保準是好東西,不然您也不會再來找我不是?”那人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明明是在笑,單薄的麵部肌肉卻因為過分堆積而顯得有些猙獰。   “我要的東西,你多上心。”   王明蕙叮囑完,就離開了。   “呸!什麼東西!”   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對方狠狠啐了她一口。   日子一天天過去,王明薇的身體也漸漸好起來了。雖然總是會感覺有些疲憊,但是活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一切都那麼鮮活。   現在的她平日裡除了上班外,其餘的時間都在補習。   也是後來問祁鈺,王明薇才得知,自己的家教,居然就是將軍府的陳夫人。   之前金秘書和自己提到過,陳家與自家生意早年算得上是競爭對手,兩家的關係算不上好。   鈺哥哥也說,這位陳夫人平日裡深居簡出,極少與外人來往。陳夫人願意做自己的家教,他很驚訝。   王明薇雖然不解其中的緣由,但是她很喜歡陳夫人。陳夫人不僅性格很好,說話溫聲細語不緊不慢,而且對很多生意上的事都有獨特的見解。因著陳夫人的悉心教導,父親也說,自己最近進步很快。   學習上有進展,自然是好事。如果自己的工作也這麼順利就好了,王明薇想著。   看完了金秘書拿來的報表,王明薇滿意的上床睡覺。   次日,王明薇起床時,隻覺得臉上奇癢難耐。一照鏡子,自己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包,紅包的周圍有些潰爛。仔細一看,裡麵的白點正緩慢的蠕動。   王明薇不知自己怎麼了,卻也不敢驚動別人。這樣的情形,自己看了都害怕,還是不要嚇到別人。再說,如果是因為自己和王小姐的身體相互排斥才引起這樣的事,更不能讓人知曉了。   於是,她強忍著想要撓臉的沖動,快速梳洗,用圍巾蒙上了臉,匆匆出門。隻給春和留了口信,說自己今日有事,不去公司。   來到街上,慌亂的王明薇首先想到的就是唐醫生,唐醫生是父親請來的,必然是信得過的。她邁著步子,往仁康醫院走去,一時間都忘了給自己叫輛車。   她的臉越來越疼,步子忍不住加快。慌亂間,連撞到了人都不知道。   王明薇一個踉蹌,被人撞得後退兩步。她連連道歉,剛準備離開,隻聽對方說:“嘖嘖,真是可憐,連中了毒都不知道,年紀輕輕就毀了臉。”   王明薇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一個身著靛色衣褲的年輕男子,站在她麵前。那人身上一副褡褳,手上撐著一麵旗子,上書“看相問卜”四個大字。明明是個道士模樣,卻不束發,一頭黑色短發光亮柔順。   王明薇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算命的了。她有意試探對方的深淺,說:“你這個算卦的,不要瞎說。我隻是過敏了,過幾日自然就好了。”   “是不是過敏你自己清楚。不過你的臉再不治,小命可就難保嘍!”   對方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王明薇急了,一把拽住他。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能治好我,我就信你。”   那人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情有些戲謔,   “呦,大小姐不是過敏了嗎?找醫生治治不就好了嗎?需要我做什麼?”   “救我!”   王明薇也知道自己的臉不同尋常,甚至身上都有些疼的難受。雖然自己有些病急亂投醫,但現在情況危急,隻能賭一把了。   “先生,救我!”   王明薇小聲說著,但是態度很堅決,大有賴上對方的架勢。   那人挑眉,隻說:“跟我來吧。”   那人在前頭走,王明薇拽著對方的衣角,低著頭默默跟在他身後。   二人在街上走了不一會,拐了幾個彎,就到了一間小院門口。   那人開門進去,指了指院裡的小凳子,讓王明薇坐著等他。   “我去準備東西,你不要撓臉。”   王明薇解下圍巾,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人回房間裡拿了個小木碗並一些草藥,到院裡挖了一些黃土放到碗中。他將草藥碾碎後,用紗布包著擠出汁水,又將這些汁水倒入碗裡。點燃了一個黃色的符篆後,也將符灰一並扔進碗裡。那人把黃土和成泥後,塗到了紗布上。   “給,敷臉上,乾了就拿下了。”   他將黃泥紗布遞了過來,王明薇接過,她猶豫了兩秒,直接敷在臉上。   自己也不會更糟了,王明薇這樣安慰自己。   紗布上臉後,王明薇感覺疼痛緩解了好多,臉上涼涼的,很舒服。同時還有有異物湧出的感覺。   等黃泥乾掉時,已然成了一副人臉狀的麵具。   王明薇摘下麵具,隻見黃泥中踴動著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蟲。   那人看了眼黃泥殼子,輕聲道:“嘖嘖,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對方竟用這樣陰毒的法子,連噬心蟲都用上了。”   說完,他將黃泥殼子並那些小蟲投入身旁的火堆中。白色蟲子在火中掙紮蠕動,發出“吱吱”的爆鳴聲。有些蟲子瘋狂的跳動,竟從火堆中蹦了出來,那人眼疾手快,用鉗子一個個將白蟲扔了回去。   “可不能叫它們跑出去害人。”他嘴裡嘀咕著。   “這東西是冤魂煉成的,放出去隻會為禍人間,讓人受鉆心之痛,並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對方解釋到。   王明薇抬頭,“謝謝你…道長…”王明薇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索性就叫他道長。   許棣說:“不用謝,給報酬就行。”   “那你收多少錢呀。”   王明薇有些打怵,希望對方千萬別獅子大開口,雖然他救了自己。   “我要錢沒用,你請我吃飯吧。”   “小事!”   王明薇見對方這麼慷慨友善,十分高興。   “成,我要吃五福樓。”許棣一開口就是懷城最貴的飯館之一。   “沒問題!”   王明薇最近對自家財產有些了解,五福樓請客確實是小事。   “對了道長,怎麼稱呼你啊?”   和對方認識這麼久,自己都沒有問對方的名字,實在有些失禮。   “許棣。”   “好的,許道長。我叫王明薇。”   說著,王明薇起身,向許棣伸出了手。   對方見狀,輕輕碰了下王明薇的手,算是見過禮了。   “正好我也沒吃早飯,我們一起?”王明薇問。   “走吧。”   許棣點頭,向院門外走去,王明薇緊跟上。   二人慢悠悠的向五福樓的方向走著,一路上王明薇好奇的詢問。   “許道長,你說的噬心蟲,是什麼東西啊?聽起來不像尋常的毒藥。”   “那是術士的法子,你自然沒聽說過。每條小蟲,就是一個靈魂碎片,生生把靈魂撕裂製成的東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那這種東西,誰能做出來啊?”   王明薇很想知道,自己平日裡也沒得罪什麼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厲害角色對付自己呢?   “這麼陰毒的東西,自然隻有將軍府的那位能弄出來。”   許棣說著,有些不屑。   王明薇自認與將軍府的人基本沒什麼聯係,陳夫人又不會害自己,索性不再去想。等填飽肚子之後,再處理這些事。   “先不說這些,早飯吃什麼呀?”   折騰一早上,王明薇已經餓了,自己連飯都沒吃就從家裡跑了出來,這時候胃有些隱隱作痛。   “好說,貴的都來一份。”許棣大手一揮,安排的明明白白。   “正好,我也沒吃過五福樓的飯菜,聽說那裡的燒賣很好吃,在別的地方都吃不著呢。”   王明薇說著,有些憧憬。自己反生這麼久了,平時都是公司家裡兩點一線,飯菜都有人安排,還沒在外麵吃過飯呢。又想起之前鈺哥哥說要請自己吃飯,也不知道凱撒飯店的飯什麼味兒。這樣想著,王明薇更餓了。   正好此時,二人來到了五福樓。許棣不緊不慢的坐下,而王明薇趕緊招呼夥計點菜。   正如許棣說的那樣,王明薇把五福樓的招牌菜都點了一份,甚至不忘給自己先點些點心冷盤墊墊肚子。   二人自顧自的吃著,沉浸在五福樓的快樂早餐裡,完全沒意識到飯桌旁突然多了一個人。   “薇薇,他是誰!”   祁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指著許棣質問王明薇,好像她是個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