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救計劃正在工頭哈羅德的指揮下有序展開。 在銀諾礦場的礦工的幫助下,前來施救的銀諾鎮居民很快就熟悉了礦道裡的環境,他們使用十字鎬和鐵鍬將碎石和沙礫從礦道裡帶出——根據計劃,每掘進五米的距離便需要檢查頭頂上的木製支護的情況。 但羅夏沒有和其他的鎮民一起到礦井下麵。 他首先檢查了礦場裡的所有裝置,確保這些設備沒有被這場礦難的幕後黑手布置陷阱之後,便來到礦場的高處,準備破壞目前籠罩在礦場上空的神秘儀式。 在這個世界,所有持續性的神秘儀式都需要滿足一定的核心條件才能夠正常工作。 這些核心條件可能是深埋在地下某處的儀式道具,還可能是某種怪聞或者約定,而以上的這些條件在神秘學裡都被統稱作「基石」。 不過,要破壞一個持續運作的神秘儀式,最困難的環節往往不是如何摧毀這些儀式的基石,而如何發現它們。 知識教會和啟明教會都有標準神術能夠鑒定出神秘儀式的工作狀態,繼而使神職人員可以定位到基石所處的位置,但其他教會可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在遭遇神秘儀式的時候,很多神職人員都隻能依靠自己的才能來搞定眼前的難題,而這也是司歲神的教會通常會鼓勵自己的神職人員深入鉆研神秘學的重要原因之一。 神職人員通常有兩種選擇來定位基石——依靠自己平日裡積累的神秘知識,布置不屬於神術體係的神秘儀式,或者施展某些不是很標準的臨時神術。 羅夏的選擇是後者,他準備臨時構建一個神術術式。 “黑星見世間的善者被禍所害,便在黑夜降下恩澤,祂使燭火化作明晰之焰,善者得以洞悉陷阱。” 和此前在教堂裡給信徒們施展的標準神術「黑心的仁慈」不一樣,羅夏現在施展的神術儀式並非源於神祇的恩澤,而是通過解析《黑星聖經》裡的神話而獲得的能夠洞悉神秘的能力。 像這樣的神術通常被稱作「神秘視野」,而羅夏的這套神術就可以被稱作「黑星的神秘視野」。 施展這種非標準神術的過程非常隨意,基本就是神職人員的隨心創作,但由於失去了神祇的約束,所以在神術被施展出來之前,即便是主持儀式的神職人員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神術到底能發揮出什麼樣的效果。 所以,為了避免臨時神術失控,羅夏準備了一些常見的儀式材料。 三枚銀郎硬幣、五顆煤石和一小截隨身帶著的蜂蠟,這便是羅夏臨時準備的所有儀式材料。 三枚銀郎硬幣能夠幫助羅夏贏得「神秘小姐」的青睞,五顆煤石可以使醉心創作的「燧匠」注意到這裡發生的礦難,而蜂蠟是非常優質的施法材料——仁慈的「蠟父」和「蛾母」一定會在此時伸出自己的援手。 但是需要注意,神術儀式和廣義上的神秘儀式稍微有些不一樣。 這些儀式材料的出現將破壞黑星在神術儀式中的純凈性,從而乾擾到神術的最終效果,不過根據羅夏的經驗,隻要神秘儀式所祈求的對象還屬於司歲神或者正規星神的範疇,最糟糕的結果無非就是儀式失效。 如果混入偶像邪神的要素,失敗的代價可就不一樣了…… “黑星的正義便是世人的正義,黑星的恩澤便是世間的恩澤。” 現在,隨著儀式的繼續進行,羅夏此前準備的銀郎硬幣、煤石和蜂蠟正在褪去原有的顏色——煤石和蜂蠟都化作了一種灰色的顆粒,而銀郎硬幣裡的白銀緩緩化作光輝,剩餘的雜質則飄散在了空中。 “所以,歌頌您啊!仁慈的黑星! “即便我們所踐行的正義比不上我們所犯下的錯,但也足以打動您的仁慈!” 羅夏將這個臨時術式的最後一段禱告注入印記之中,隨後他的眼瞳和眼白全部融合,化作了極黑的墨玉,其中純粹的黑暗似乎在吞噬著這個世界所有的光。 黑星的護佑降臨在了羅夏的身上,他獲得了來自黑星的視野。 雖然眼睛發生了一些變化,但羅夏依舊能夠看清眼前的事物——此外,他的視野裡還出現了一些古怪的微粒。 這些微粒散落在礦場的各處,其中微粒聚集最多的地方是一道很是特殊的軌跡,而這個軌跡的盡頭便是此前帶領羅夏拜訪工頭的兩名童工之一。 格奧爾格,羅夏還記得這個孩子的名字。 “……情況麻煩了。” 羅夏的神情嚴肅了一些。 他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布置這個神秘儀式的家夥沒有選擇某個道具作為儀式基石,而是將基石以某種方式“寄生”在礦場裡的某位礦工身上。 沒有浪費時間,羅夏立即繞過礦場上的其他礦工,來到了這位被當作儀式基石的礦工身後:“格奧爾格,聽著。” 他從後麵拍了下這位可憐孩子的肩膀,隨後鄭重道:“你現在得和我過來一下,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和你談談。” “羅夏教士,有什麼……”正在休息的格奧爾格聽到羅夏的聲音,他很是疑惑地回過身,然後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了兩眼還處在極黑狀態下的羅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羅夏教士!你……你!”格奧爾格驚嚇得後退半步,他差點倒在石頭上,還好羅夏及時抓住了他的胳膊。 但即便這樣,格奧爾格還是發出了驚悚的聲音:“……羅夏教士!你的眼睛!” “不要怕,這是黑星祝福的小小副作用,馬上就能恢復過來。” 羅夏很是平靜道,然後他隨手施展了一個可以平復情緒的神術。 “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在這裡回答我的問題,但不要打擾到其他人,知道嗎?” “……好吧。”格奧爾格還是有些躊躇,但這個孩子至少不排斥和羅夏展開對話了。 “格奧爾格,最近這段時間裡你是否有遇到什麼古怪的事情?” 羅夏推測這個神秘儀式的基石應該是以「約定」的模式寄生在格奧爾格身上的——這是最保險的基石策略,隻要被寄生者不主動述說相關的故事,即便是最資深的神職人員都很難發現被寄生者的異常。 “古怪的事情?” 格奧爾格坐在石頭上稍微回憶了一下。 “好像沒有啊……羅夏教士,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所以我要你認真回憶,例如遇到了某個陌生人,或者撿到了什麼怪東西。” 如果有足夠的材料,羅夏可以準備一個能夠增強記憶的神秘儀式,但是羅夏在來到礦場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遭遇到神秘學的困境。 所以現在格奧爾格隻能完全靠自己的記憶,去回憶此前生活裡遇到的種種細節。
九-第9章,臨時神術(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