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一個完整的白鴿骸骨之後，羅夏所需要做的便是遵循詩寇蒂所給出的立誓儀式的規則，在淩晨一點之前完成所有的儀式操作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神上，這個儀式如果失敗了，我會得到什麼樣的密誓？” 　　羅夏有些躊躇——密誓和聖誓是「誓言」體係下的兩個極端，聖誓的知名度往往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更多人知曉，所以聖誓的效果是逐漸增強的，而密誓恰恰相反，隨著知名度的提升，密誓的效果會逐漸衰弱。 　　與之相應的，是忤逆誓言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如果在立下聖誓的瞬間立誓人就做出了忤逆誓言的舉措，此時所付出的代價是最小的——而密誓恰恰相反，一旦立下了預料之外的密誓且正好和自己的行為發生沖突，立誓人可能會當場慘死。 　　“不知道。”詩寇蒂微微聳肩。 　　“有關誓言的問題你可不要說是問我了，你就是問象征知識的「倒吊詩人」，他都不一定能夠給出答案。 　　“這個世界裡唯一能準確回答這個問題的神祇是「黑夜」，然後便是「神秘」——反正我是肯定給不出答案的。” 　　「黑夜」是「無瞳女士」的代稱，「神秘」是「神秘小姐」的代稱，這兩種稱謂在神話故事以及一些年代悠久的傳奇史詩裡很是常見。 　　詩寇蒂之所以突然使用這兩個古老的代稱，主要是因為司歲神的名稱在很大程度上受文化影響，而「黑夜」和「神秘」則更貼近本源。 　　“所以……如果我的儀式出錯了？”羅夏謹慎問道。 　　“作為「黑星與護佑之神」的祭司以及黑星教會的領導者，我能夠保證你的棺材一定會是這個世界最堅固的。”詩寇蒂壞笑道。 　　羅夏：“……” 　　雖然聽起來很是可怕，但羅夏還是不能放棄這個立誓儀式。 　　聖誓往往象征著一個組織的紙麵實力，但密誓才是他們最重要的底蘊——在稍微高層一些的神秘世界裡，司歲神教會的聖誓近乎是人盡皆知，所以這些聖誓能夠提供的效果早就被琢磨清楚了。 　　然而，整個神秘世界依舊懼怕司歲神教會，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們隨時都能夠派出一隊立下密誓的精銳部隊，而這些精銳之師的能力如何，完全籠罩在迷霧之中。 　　拒絕密誓，就相當於將自身的情報全部公開，將自己的安全寄希望於敵人的錯誤。 　　在做好所有的心理準備之後，羅夏從廚房裡打開了早就準備好的濃湯——他甚至向這碗濃湯裡增添了半根胡蘿卜、半勺海鹽、一小撮的胡椒以及一些些的薑泥。 　　“希望不會太難喝。”羅夏嘀咕道。 　　然後，他便將白鴿骸骨放入到了濃湯裡。 　　“還有四分鐘的時間。”詩寇蒂提醒道。 　　“我知道。” 　　羅夏非常謹慎地控製著火候——他甚至在利用「鑄」的神秘準則來保持鍋裡的高溫。 　　雖然這個立誓儀式不需要白鴿骸骨的味道有多麼的鮮美，但至少得確保這些骸骨裡的髓質都得被燉煮出來。 　　此外，羅夏還得保證自己在喝下這碗湯之後不會因為生理原因而發生嘔吐。 　　在還剩兩分鐘的時候，羅夏重新揭開了濃湯的鍋蓋，然後將其放入到早就準備好的冰水之中，快速將溫度控製在了一個正常區間，然後舀出一碗濃骨湯一飲而下。 　　羅夏：“……” 　　這碗濃骨湯的味道是羅夏此生品嘗過的最奇怪的。 　　他似乎是將死亡一飲而下，然而這些死亡未能給羅夏帶來任何的驚懼，反而使他覺得有些懷念，有些……溫馨。 　　「冬」的準則正在浸潤他的軀體——羅夏似乎看到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站在黎明的前夕和皚皚的白雪之中，手持一把鐵鍬，正埋頭掘著一個小小的墳墓。 　　突然，這位白發老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停下了自己的工作，然後將鐵鍬插在地裡，疑惑地看向了羅夏…… 　　“你來早了。 　　“回去吧，現在還沒準備好。” 　　隨後，羅夏顫顫巍巍地從幻象中緩過神來。 　　木碗早就摔在了地上，還好裡麵已經沒有濃骨湯了。 　　“你還有一分鐘。”詩寇蒂正給羅夏掐著表。 　　聽到這話，羅夏立即將自己之前所看到的畫麵拋到腦後。 　　嘎吱！ 　　在神秘儀式的幫助下，羅夏的半身瞬間晶體化——這個效果和麥迪文的「石頭人的格鬥術」非常相似，不過此時的羅夏更像是半個寶石人，而非是石頭人。 　　失去髓質的白鴿骸骨被瞬間捏碎，隨後被羅夏搓成埃埃的粉末，精準塗抹在了他的每一根肋骨之上，即便是背後的脊骨都被描繪得分毫不差。 　　現在，這個儀式還剩最後的一步。 　　“十秒。”詩寇蒂的指尖彈出了一枚金色的硬幣。 　　吧嗒！ 　　羅夏接過硬幣，匆匆看了一眼上麵的紋路。 　　硬幣的正麵繪製著的是一隻叼著橄欖枝的鴿子。 　　硬幣的反麵繪製著的是一個降下落羽的白骨鴿。找書苑 www.zhaｏshｕyuａn.com 　　而硬幣的側麵用碳筆寫著一行陌生但確實能夠被世人所理解的小字。 　　「幸運小姐的零花錢」 　　……神上，咱們的這個硬幣是正經賺來的吧？ 　　羅夏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突然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五秒。”詩寇蒂冷冷地提醒道。 　　羅夏不敢繼續遲疑了。 　　他立即將手裡的硬幣拋向天空，然後立即將其接住，近乎是在將硬幣展露出的同時，羅夏在黑夜裡高聲宣告了自己的姓名。 　　“我名，羅夏！” 　　然後，羅夏才有些後怕地看向了自己手裡的這枚硬幣。 　　正麵朝上！ 　　不過，這個正麵和羅夏之前所看到的正麵有些不一樣。 　　在投擲之前，繪製的是一隻叼著橄欖枝的鴿子，而且是側身特寫，羅夏可以看到鴿子的腦袋、鴿子的爪子，以及鴿子的尾巴。 　　然而，現在硬幣上的圖案隻剩下了這隻鴿子的腦袋——而且硬幣描繪的還是一個非常離譜的正臉照，這隻鴿子就好像是在用自己的喙敲打著什麼，在敲打的同時還問候道：“喂！你醒啦？現在已經是三十年後啦。” 　　至於橄欖枝？ 　　早就丟在地上了。 　　“……神上，這合理嗎？” 　　羅夏驚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就在他準備詢問詩寇蒂的時候，羅夏突然發現自己的上司不知在什麼時候就撤了。 　　白鴿街44號的臨時教堂裡隻剩下了羅夏一人。 　　以及一隻名為肥啾的白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