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布滿傷痕的手,拾起一塊沾了臟汙的布料,輕輕撣去上麵的灰塵,收入一件幾乎打滿補丁的校服褲兜中。 這是個青年高中生。 在這裡,考上高中的人,要麼是名門望族,要麼是天賦異稟,不說每個人都富得流油,也不至於像眼前這位這麼落魄。 這就是程楓洛,瘦瘦高高的身上挎著一件鬆鬆垮垮的、打滿補丁的校服,黑棕色的頭發永遠是蓬亂著的。 不過程楓洛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此時他剛剛放學,回家的興奮讓他險些沒有看見地上的碎布,這可是他衣服補丁的原料。 匆匆地跑進一個小巷子,程楓洛已經能聞見飯食的香氣了。 這裡便是貧民窟,程楓洛長大的地方。 踏過雨後的積水,程楓洛飛奔上樓,他心裡細細盤算著。 “今天應該是吃燉麻鍋,嘿嘿,一定還有黑麵包!老遠就聞到啦!” 燉麻鍋、黑麵包,已經是這些住在貧民窟的居民們最好的夥食了,然而,這些在那些大戶人家裡,連狗食都算不上。 布滿淺淺疤痕的臉並不能阻止程楓洛的微笑,這應該是他每天最高興的時候了。 輕輕推開那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鐵門,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程楓洛猜的一點沒錯,母親已經將飯做好擺在桌子上了。 程楓洛甚至顧不得放下書包,當即做在椅子上大吃起來。 “嘿呀,小饞貓回來啦?” 母親從廚房裡走出來笑吟吟地擦著手。 “嗯!媽,今天怎麼啦?過年啦?” 程楓洛一邊大口往嘴裡塞著黑麵包,一邊問到。 母親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她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雙手扶著桌子,程楓洛雖然叫她母親,但是實際上她才大程楓洛十一歲,僅僅是因為女性一旦有了生育能力以後,除非有貴族擔保,否則必須生子,而政府給出的理由卻是維持人口。 “好孩子,媽媽明天要去政府上的工事地去乾活,可能要有幾天不會回來,你在家好好的,記得好好吃飯。” 程楓洛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政府的工事地母親每個月都要去,程楓洛也提出要替她去,卻被她堅決否決了。 “好吧,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哦!” 程楓洛勉強將嘴裡的黑麵包咽下,塞著嗓子道。 “慢點吃,小饞貓,沒人跟你搶。” 母親慈愛地捏了捏程楓洛的鼻子,這是母親的習慣動作,程楓洛卻後閃了一下,躲開母親的手,嘿嘿笑道。 “媽,我已經不小啦!” “哪裡不小,在你媽這,你還不是個小孩子?” 母親笑道,卻沒有再伸出手,隻是笑著看著程楓洛,程楓洛注意到,母親今天換了一副亮藍寶石釵子。 當晚,母親便出門了。 直到貧民窟的晨鐘聲響起,程楓洛才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簡單洗漱吃過早飯,程楓洛推開大門。 清晨的清風撲麵而來,程楓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還得去上課啊,可惡!” 程楓洛伏在陽臺上,盯著那該死的太陽,每天這個時候他都十分頭疼,因為要上學了。 並不是他不喜歡學習,而是學校本身的問題,同學們因為他的身份嫌棄他,老師看不起他,學校主任刁難他,甚至在食堂吃飯都要多收費。 鎖好門,程楓洛瞥了一眼貧民窟的大鐘。 還有半個小時要上課了。 他得快點了,如果不能提前十五分鐘到班,就要被班主任抓到質問了。 坐在候車亭,程楓洛望著那比蝸牛還慢的電車,輕輕嘆了口氣,程楓洛站起身,向著電車的方向走去。 這是司機的習慣,如果車上沒有乘客那就慢悠悠地開。 程楓洛敲了敲車窗,電車沒有停下來,反而是駕駛室那塗滿屎黃色煙油的玻璃慢慢搖了下來。 一股嗆鼻子的煙霧從車窗裡飄了出來,慢慢顯露出裡麵司機的模樣。 一個十分年輕的青年,隻不過嘴裡叼的煙槍實在跟他那年輕的麵龐不符。 “去哪啊?” 那青年瞥了一眼程楓洛,頗為輕蔑地說。 “範船。” 範船是程楓洛所上高中的名字,似乎是最早的校長名字。 “啥?你要去哪?” 那青年皺起眉頭,嘴裡的煙槍一鬆,一大股煙氣吹向程楓洛。 “範船。” 程楓洛忍著些許怒意重復到。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楓洛,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子,你要去範船第一高中?” “有什麼問題嗎?” 程楓洛感覺這個新司機還不如之前的酒鬼老頭,至少他不會像眼前這位一樣一說話便向人吐煙氣。 “沒有沒有,隻是想到了點好玩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那青年嘴裡說著,還是咯咯地笑著。 “上車吧,慢車1卡爾克,中速3卡爾克,最快5卡爾克。” 程楓洛白了一眼那沒禮貌的司機,拉開那銹跡斑斑的車門,上了車。 他將五個小銀幣扔進存幣箱中,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 車子逐漸開得越來越快,司機發話了。 “小子,你去範船啥去?” 程楓洛一點也不想理這個極度輕蔑的家夥,一身白色工作服很明顯能看出是個中產家庭的人,自然看不起身上打滿補丁的程楓洛。 “上學。” 他簡單地回答到。 “啥?” 司機一激動,連方向盤都沒捏住,險些撞到路燈桿。 “你去上學?” 那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譏諷。 “嗯,有什麼問題?” “嗨喲,小子,吹牛別吹太狠吶,你去範船上學?別逗了,我都沒去過高中,更別說你了。” 程楓洛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的見識就跟你的素質一樣差勁。” “啥?你說啥?你再說一遍試試?” 車子停了下來,那司機頗為氣憤地從駕駛位上跳了下來,大步上前,揪住程楓洛的衣領。 程楓洛也不是什麼都忍得了的主,沒等司機有下一步動作,程楓洛已經抱住那司機的頭,膝蓋猛的上抬,將那司機的頭狠狠地撞在自己的膝蓋上。 “哎呦!” 那司機吃痛,捂著臉往後跌去,程楓洛分明地看到,他的門牙已經被自己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