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楓洛將那臟汙的被褥拾起,掛在洗漱池邊,擰開水龍頭,流出的卻是摻雜著泥沙的臟水。 程楓洛脫下那染滿血汙、乾硬得像塊木板的衣服,跟被褥一塊扔進水池裡,即使那水並不乾凈,但是也比讓這些東西散發著臭氣強多了。 邊洗著,程楓洛邊呢喃細語著。 “不能坐以待斃,呆在這遲早遭殃,想想辦法……沒有血啊,對了……” 程楓洛停下手中的洗漱,伸出自己的胳膊。 “自己的血呢……” 張開嘴,程楓洛口中的利齒已經隨著血甲褪去,但是那幾根虎齒仍舊寒光爍爍。 伴隨著程楓洛一陣撕扯,胳膊上的一塊肉被他生生扯下,頓時鮮血狂飆,可是程楓洛臉上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他仔細地感受著,鮮血在他的牽引下緩慢蠕動起來,但是卻慢上不少,也沒有辦法在程楓洛身上凝結成塊。 可惡! 程楓洛吐掉嘴裡的肉,緩慢蠕動的鮮血也重新流淌起來。 相比於昏迷時,程楓洛現在的自愈速度已經快上不少了。 “怎麼辦……” 程楓洛重新抓起水池裡的衣物揉搓起來。 “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待久了肯定出事。” 關掉水龍頭,程楓洛手上力氣輕輕一錯,已經把手裡的衣服擰乾了。 “對了……” 程楓洛胡亂地穿上衣服,拾起江寒燈掉在地上的真空包,裡麵那坨東西仍在蠕動著。 “奇怪的東西……” 程楓洛將真空包撕開,一股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它的蠕動也慢慢停止了。 程楓洛想起來了,怪不得這東西的氣息那麼熟悉,它就帶給自己的感覺與最開始吞下的水晶十分相似。 程楓洛伸出舌頭,輕輕地嘗了嘗這怪東西的味道…… “嘔!” 它長得像蛆,嘗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程楓洛嫌棄地將它扔在禁閉間離床最遠的一角,任憑它散發那奇怪的氣味。 他擦了擦嘴,抓起一旁耷拉在水池邊的被褥,蜷在床上,用那不是很乾凈的被褥蓋在身上,慢慢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楓洛靈敏的聽力捕捉到了一陣敲擊聲。 程楓洛搖了搖腦袋,從床上爬了起來。 “哈嘍,起床嘍草窩先生!” 程楓洛輕笑了一下,來到了幕墻前,他的腳步明顯穩健了些。 “可以,開始,教我,了?” 程楓洛笑了起來,這還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這麼高興地笑起來。 江寒燈眨了眨那裝著星辰的大眼睛,嘿嘿笑道。 “嘿嘿,你還沒有交學費呢!” 江寒燈岔起腰,頭高高揚起。 程楓洛愣住了,他身上可一塊錢都沒有。 “呃……我,沒有,錢……” “哎呦!你怎麼突然變得和外麵那些人一樣啦?為什麼一定要收錢呢?” 江寒燈噘起小嘴,敲了敲幕墻。 “那……” 程楓洛左想右想,自己跟一無所有沒什麼兩樣,身上隻剩下紮入右臂的那根釵子。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一個故事換一天的課程哦!” 程楓洛一愣,卻聽見幕墻之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我,還不會,戈爾文,講起來,很,麻煩……” 程楓洛無奈地聳了聳肩,若是自己會特別多的詞匯,講個故事絕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現在自己連正常交流都困難,更別說講故事了。 “嗯,好像也對……那好吧!學費先攢著哦,等你學會了一定要給我講哦!” 江寒燈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皮麵筆記本,拿在手中晃了晃。 “這是我找了一個晚上的單詞和短語哦,我會一個一個教你的!” 這是多麼不切實際啊,以至於程楓洛有些感動,自己在這個陰暗的夾縫裡找到了一點溫暖。 “唉?你怎麼了?” 程楓洛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粘住的粗布已經被染濕了。 “眼睛,有些,痛。沒關係。” “那可不行。” 江寒燈說著,又跳進監管間裡,絲毫不覺得這裡是關押危險實驗體的囚籠。 “為什麼一直要帶著眼罩呢?” 江寒燈有些擔心道,雙手已經伸出來了,準備將程楓洛臉上的布摘下來。 程楓洛本想躲開,但是他終是沒有動,任憑江寒燈摘下那布料。 他本以為自己會瘋狂地噴血,可是卻沒有如他的意。 直到江寒燈輕輕拍了拍他,程楓洛才回過神來。 “啊,怎麼,了?” “睜開眼睛啊,我看看是不是被你揉進沙子啦?” 程楓洛試圖控製自己的眼皮,輕輕地睜開一條縫隙。 好刺眼! 眼前就像是閃耀著太陽一般,不由得讓他重新閉上了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很嚴重嗎?要去醫務室嗎?” 江寒燈聲音中透露著些許擔心。 “沒,沒有。” 程楓洛心一橫,猛的張開雙眼,淚水瞬間滂沱而出,劇烈的疼痛險些將程楓洛擊垮,但是他也是硬氣,愣是沒哼出聲來,眼前一片模糊,但是漸漸聚焦起來。 依舊是那麼亮,不過他正在慢慢適應。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程楓洛才能勉強看清楚些。 “真奇怪,紅色的瞳孔呢!我還以為父親的瞳孔就很奇怪了呢。” 程楓洛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麵孔仿佛大理石浮雕一樣,恬靜、溫柔,顯出那美的同時,又透出她那份可愛。 江寒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哭了?都把臉哭花了!” 她伸出手替程楓洛擦拭乾凈臉上的淚水。 “沙子……磨,眼睛。” “好啦,沒關係的話就開始吧!” 江寒燈挨著程楓洛坐了下來,就像是在教一個學習不好的同學一樣。 她打開筆記本,放在程楓洛的手中。 “跟著我讀哦!” 她的字如此的清秀。 “大海” “呃…大海” 程楓洛享受著這時光,又不敢有太多奢望,隻是小心地體會著。 也不清楚是不是詛咒的原因,他學得很快,一本筆記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勉強能讓他正常交流,也是時候交學費了。 “嗯……你想聽聽什麼呢?” 程楓洛輕輕地合上筆記本,原本僵硬的笑容也變得自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