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阿璃從林子裡抽身,加林格留下來拖延。” 小屋內,安蘇婭嘆口氣。 之後的事光猜就能猜出來,孟雙朗看了看阿璃,她的臉埋在陰影中,哥哥阿沖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握著。 大夥靜默的時候,蓋盾的臉色變得紫青。一聲驚雷在狹小的室內炸開: “糟了!那亨伯特有這種癖好,莎秋莉小姐她,豈不是很危險?” 什麼,莎秋莉?孟雙朗不敢相信耳朵。這兒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自家中一別後,莎秋莉應該跟冬妮、綠蒂,這對鎮長家的雙胞胎,住進那偌大的府邸中。她應該枕在天鵝絨枕頭上,安詳、舒適、做著美夢。孟雙朗還隱隱希望,那場夢中也有他的身影,騎著白馬,像童話故事裡一樣,背景是一座長滿鮮花的青藤,所纏繞的古堡邊。老套是老套了點兒,但也比此刻要好啊。 “你剛剛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孟雙朗急切道。 “老實說,我也夠迷糊的。” 蓋盾醞釀著開了口。 劇團和鎮長,鎮長和劇團,聽得孟雙朗揪住衣角。這兩方怎麼會破天荒地糾纏在一起?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刺激的還在後麵。 “劫獄”二字一出,更是讓小屋裡的人坐立不安,木板朝外仿佛要噴火,連外麵徘徊的狼都察覺出異樣,退了幾步叫了兩聲,生怕那爆竹炸開。 最後,莫名地莎秋莉攪進來了。 蓋盾說,“當時我昏迷了,被綁在椅子上。一睜眼,莎秋莉的麵容逐漸變得清晰。我還以為在做夢呢!是她救了我。隻不過,繩子解到一半,就有人發現了我們,你猜是誰,就是那個弄傷梯子上的克萊伯大叔,同娘娘腔在一起的那個家夥,他戴頂花帽,膚色蜜偏黑,有點兒犯酒癮。”說到這兒,他瞧了眼安蘇婭。“請你別放心上,即便是我們這個種族,也有好有壞。” 安蘇婭表示理解,旋即祈禱一聲。蓋盾沒必要說謊,她的族群內真的有壞蛋,甚至於,還染上酗酒的惡習。 就在安蘇婭平復心情,摸摸孩子腦袋的當口,孟雙朗又催促了。 “我本來不相信牛鬼蛇神的,結果,那家夥手一招,煙霧冒出,又結成一個蛇頭人身的怪物,沒辦法,莎秋莉和我隻好拚命奔跑。沿著那地道,盡頭處應該是監獄內部,挖掘的的人是這麼說的。但等我們出來之後,傻眼了,冷風嗖嗖刮,雪花天上落,這地方壓根不像監獄,而且季節也來得有點兒早。莫非僅僅幾個小時,虹夢島就刷地變成冰天雪地了。 “沒留下多少思考的時間,黑暗中嘶嘶聲又逼近了。莎秋莉和我,趕緊離開,但雪太大了,深深的雪地抱住腰身,我們這樣早晚要被追上。幸好,不遠處我們看見六扇門,於是加加油、努把力,終於近了近了。‘究竟哪一扇好呢,’莎秋莉喃喃道。顧不得遲疑了,因為左邊,那蛇頭人身的怪物飄來,右邊居然也躥出一個怪物,鷹頭人身,眼睛較前者少一份陰險,多一份淩厲,它有些像一臺無情機器。 “第五扇門,莎秋莉選了第五扇。事後,我問她,她說,‘沒什麼特別的理由,直覺吧。總覺得在這扇門後,隱約飄來熟悉的聲音。’於是,我們就踏上這一處空間的土地,那扇門呢,在我倆剛躥出就在湖底消失了。這些事都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我沒念過幾年書,但我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今天卻……我們沿著湖邊走,衣服濕噠噠的,挺難受,莎秋莉在岸邊就仔細擰拭過她那一頭金發。無論如何,那犯酒癮的人一時之間,是追不上了,所以我心頭踏實不少。 “緊接著,進入林子裡我就聽見一陣搏鬥聲。” 蓋盾朝這邊望望,安蘇婭點點頭,兩人差不多就是在天擦黑之際相遇的。 “天這麼暗,我看不清,何況他們還在打鬥,麵容就更難以捕捉了。起先,我吃了一驚,因為安蘇婭小姐的膚色,讓我以為她就是他呢。那犯酒癮的人。莎秋莉小姐眼尖,不像啊,那好像是個女人。爾後,一個持劍的男子高喊道,‘捉住她,逼這女人交待她女兒的下落。’我一聽,既高興又擔憂,莎秋莉小姐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去幫幫那媽媽,她女兒一定不想她有事。別顧忌我,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那持細劍的人,背對我。我悄悄摸過去,一下奪了他的劍,給下巴一記狠拳。我的陡然進攻,令那幫圍攻的男人,亂了陣腳,安蘇婭小姐抓住空檔閃出身來,我倆配合著,邊打邊退。其實,我好久沒這樣酣戰過了,我的血液酒精般在沸騰。之前,遇到那叫人束手無策的怪物,我還挺憋屈呢,這下子,胸中的鬱悶可謂一掃而空。因此,等到那被我奪走劍的人,踉踉蹌蹌站起,恐懼地大喊道:‘快走,月亮要出來了!’我還想抓住那夥人的袖子,說再來啊,再來啊。 “那人話音剛落,月亮就出來了,狼嚎聲響起了,但我擔心的確是另一件事。月光灑下的一剎那,莎秋莉的麵容也照亮了。那人又第三次大喊,‘那兒,那兒有人。抓住她。’我急欲趕過去,一匹匹狼卻躥出來,它們像銀河一樣,阻隔了我的道路。隨後,更是包圍過來。一匹狼想偷襲我,多虧安蘇婭救我。然而,等我再抬眼望去,莎秋莉和那夥人已經沒了蹤影。” 孟雙朗的心如水桶般沉了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蘇婭瞧見他的臉色,輕聲道,“我最後看見的,是那女孩在暴露行蹤後,她拔腳便跑,隨後,那夥人才追上去的。” “那也不算好消息,”孟雙朗一屁股跌坐在泰山旁邊。“就算她沒被抓到,沒落進亨伯特那夥人手裡,狼口也不是吃素的。” 他抬起頭,“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此刻的狀態,同先前找母親的阿沖一模一樣。 “你要找她,我和你一塊兒。”蓋盾說,“她救了我的命,我怎麼能不去?阿朗小兄弟,如果她真落進亨伯特的手裡,如果那夥人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絕不善罷甘休,寧願折了自己這條命,也勢必護她安然無恙。” “你們等一等、等一等。” 安蘇婭說,“至少等天快亮了,狼群退去之後再動身。到時,我路熟,這種事我也不能置身事外,畢竟是你們幫我在先。”隨後,她目光一冷,“那亨伯特,我也早就想找他,為我丈夫討回公道了。” “在此之前,你們先忍耐忍耐,如果她真在亨伯特手裡,我們也得商量個計劃。也需要一點兒時間休息休息。”她把目光落在孟雙朗,以及在他懷裡流哈喇子的童螢身上。“另外,你們又是怎麼跟阿沖、阿璃認識的?那位樹葉裙的、昏迷的人是哪一位,瞧他腿彎處的咬痕,是湖裡的幼魚造成的嗎?” 孟雙朗深吸一口氣,他瞧瞧天色。這兒的天亮了,監獄外的天想必黎明早就來了,到時候,睡在他床上的艾得會醒過來,母親、舅舅和妹妹,也會在這個不平靜的盛宴節早上,發現他失了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