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夏秋涼會邀請你當女伴。”化妝間裡，妖嬈多姿的趙洛伊挑起許凝的下巴，“真是個標致的灰姑娘，原來他喜歡這一款，意料之中吧，畢竟你也挺可愛的。” 　　許凝被嚇得不輕，第一個殺手已經趕到作案現場了，還是個那麼有分量的殺手，她的兇器會是什麼，荼毒的指甲，修眉刀，還是說...... 　　許凝謹慎地盯著趙洛伊的一對兇器。 　　“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人。”趙洛伊笑吟吟的，“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籃球賽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夏秋涼在一起，他打完球後就找不到人了，慶功宴都沒去。” 　　“沒有沒有，我和別的人在一起。”許凝連忙擺手，那天晚上她可是在陪師父出生入死啊，怎麼可能和會長大人在一起。 　　“別的人？”趙洛伊的眼眸流轉著盎然的光，“程歲初咯。” 　　許凝愣了，她可不願意被人揭發這段關係，在如此重要的時間節點。 　　“你們的味道那麼接近，誰聞不出來呀。”趙洛伊說，“程歲初這個人啊，我們以前經常來往的，你應該知道他不喜歡寵物吧，那是因為他被我家的Perle咬傷過，不過他不是有心理陰影，隻是不想自己被人討厭，他覺得貓貓狗狗可能會討厭他，所以他就遠離寵物了。很可愛的性格，對不對？” 　　“你們的關係很好嗎？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你。”許凝小心翼翼地問。 　　“以前很好咯，現在嘛，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那麼示愛夏秋涼他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他暗戀我來著。”趙洛伊湊近了說，“我問你，這兩個人當中，你會選擇哪一個？” 　　“什麼叫我會選哪一個？” 　　“我看得出來，你深陷感情漩渦，他們兩個更是對你無法自拔。如果是我的話，兩個都選。如果是你......我猜猜，你一個都不會選！” 　　許凝聽得腦殼發昏，什麼深陷感情漩渦，什麼無法自拔，說的都是哪幾位情種啊，他們本人知道嗎？ 　　“哎呀，你的男二號來了，我就先走咯，下次再聊。”趙洛伊揮揮手，裙擺一揚昂首離場。 　　緊接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夏秋涼急沖沖闖進女生化妝間，牽起許凝的手把她帶去教學樓天臺。 　　什麼鬼！？ 　　許凝遭不住了。 　　突如其來的劇情實在讓人難以接受，要知道，天臺不僅是自殺聖地、程狗的午覺窩，更是告白的絕佳場合！ 　　夕陽已逝，夜幕降臨，蘇黎世燈火輝煌，社會名流相繼到場，扮相成熟的男女同學成雙成對漫步校園，歡歌笑語青春洋溢。 　　夏秋涼依在圍欄邊，俯瞰校園夜景，深邃的眼眸浮現迷茫與猶豫，像是起了大霧茫茫的海麵，讓人很想一探究竟。 　　“你喜歡這座城市嗎？”夏秋涼問。 　　“很喜歡啊。”許凝點點頭，“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在大街小巷蹬自行車，我在實小念書，然後上的二中，我喜歡聽寧州衛視的阿伯講百譚，喜歡和同學一起逛寧州老街，盡管公共設施有點舊房價有點高，我還是挺喜歡這裡的，畢竟寧州怎麼說都是新一線城市。你呢，你不喜歡這裡嗎。” 　　夏秋涼搖頭。 　　“為什麼？”許凝問。 　　“我不喜歡它罪惡的一麵。”夏秋涼把頭埋進了臂彎裡，“我不喜歡成片的爛尾樓和風光的大廈，不喜歡錯落的酒杯和受傷的女生，不喜歡破舊的街區和富麗的學校，我受夠了......” 　　許凝不知道夏秋涼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會對自己說這些話，她靠近夏秋涼，試圖給他一些安慰。 　　“許凝。”夏秋涼轉身抱住了許凝。 　　這個擁抱是如此的激烈，如此的用力，兩具火熱的身軀粘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無數女生期待夏秋涼的擁抱，包括許凝自己，可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幸福，反倒很沉痛。分明是被心愛之人擁入懷中，許凝卻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逃離，雙手無措地搭在兩邊，不敢觸碰他的身體。 　　“我們走吧。”夏秋涼說，“和我一起離開這裡，放棄這裡的一切，什麼人什麼街什麼事都無所謂，我們去世界各地流浪，我們去找錫瓦塔內霍的海灘！” 　　許凝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這算表白嗎？不明覺厲，遠走高飛的表白？ 　　耳邊的聲音略帶哭腔，他的呼吸很沉重，心臟在自己眼前砰砰地跳，讓人感到陌生，陌生得害怕。 　　許凝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誰都不了解，不了解程歲初，不了解孫巧薇，不了解江筱末，不了解任雯綺，不了解趙洛伊，更不了解夏秋涼。 　　“我......”許凝不敢接受，也無法接受，因為她是寧州的守夜人，她有職責守護這座城市。真好笑，那天分明叫程歲初不顧一切地去追江筱末，自己卻在愛情麵前退縮了。 　　“許凝，我們一起離開這座城市吧，好不好？”夏秋涼再度請求。 　　從來沒有人能讓蘇黎世的會長大人如此卑微誠懇地哀求，一個無名的轉校生卻輕易做到了。 　　許凝伸出雙手，抱住了夏秋涼的後背，把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聽他不為人知的心聲，她心軟了，她分明知道自己不該心軟的。 　　就這麼不明就裡、稀裡糊塗地做一對比翼鳥，好像也不錯。 　　兩個孤獨的心靈試圖融為一體。 　　在微涼的晚風中，一道猩紅的箭影突襲二人。 　　夏秋涼抬頭，神情哀傷，他將許凝護在一邊，不緊不慢伸出手，用五指完全捏住那道箭影。 　　這是一條半米有餘的骨狀蠍尾，有著黑紅相間的斑紋，在夏秋涼手中不停扭動，密集的凸刺劃破他的手掌，一條條蜿蜒的血蛇在掌間爬行。 　　“這，這是什麼？”許凝瞪大了眼睛。 　　她手上的能量燈吊墜正散發微弱的紅光。 　　“還是不應該逃避麼......”夏秋涼喃喃自語，輕輕推開許凝，“很抱歉，對你說出了那樣的話，請別放在心上，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很開心能和你成為朋友。” 　　這算什麼，發好人卡？ 　　許凝的表情凝重了下來，聲音顫抖：“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紅羽梟的軀體，對吧，他的蠍尾。” 　　“是的，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夏秋涼鬆開手，紅色的蠍尾如一條守宮在他身上歡快親昵地爬行，用身上的凸刺將一身乾凈的西服撕成碎片。 　　他的背上浮現出一片紅色的翎羽紋身，每一根羽毛纖維都在散發鮮紅色的光，它們活了過來，刺穿夏秋涼的皮膚，在他背後舒展成一對光子羽翼。 　　紅色的光翼相互交攏，將夏秋涼完全包裹，再度展開時，夏秋涼已經化作一尊猩紅色的骨鎧惡魔，蠍尾連接他的頸椎，在其身後興奮地擺動。 　　許凝呆呆地注視著他。 　　能量燈吊墜紅得不像話。 　　她想起來了，三班同學說過，夏秋涼暑假的時候打球傷了手臂，很長一段時間都綁著石膏，那是他在恢復被江筱末斬斷的右手。萬裡大廈那晚他離開蘇黎世的時間與紅羽梟登場時機剛好吻合，水族館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他刻意離開自己，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化身惡魔，攻擊蜘蛛丸。 　　這麼說來，那個人也是他殺的，他殺了人，還把一個人嚇成了神經病！ 　　“我知道你很驚訝。”夏秋涼無奈說，“但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一個獲得了惡魔之力的復仇者！” 　　獲得惡魔之力？是的，他不是十年前的那個紅羽梟，年齡對不上，他以不為人知的方式得到紅羽梟的力量，他有辦法隱瞞靈魂檢測裝置，並且還能夠躲過惡魔誓約的反噬！ 　　他是特殊的，和程歲初一樣特殊！ 　　許凝根本不想知道其中的緣由，找書苑 wｗw．zhaosｈｕyuan.ｃom眼角含淚，問：“為什麼？” 　　“因為仇恨啊。”夏秋涼說，“我的父親為了粉飾公司的壞賬而被迫自殺，罪魁禍首正是程遠集團，它的存在是這座城市所有悲劇的根源。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復仇！” 　　復仇！ 　　好簡單的詞語，好爛大街的理由！ 　　這朵高嶺上的白玫瑰，無數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獨一無二的會長大人，竟然為了復仇，淪為惡魔。 　　許凝一下子理解了，傳聞中夏秋涼的生父是卷款跑路的，留下孤兒寡母無人照料，但隻有他自己清楚父親的遭遇，他從來沒有澄清那些傳聞，從來沒有反駁別人對他生父的詆毀，也從來沒有向別人傾訴他的悲傷，他把仇恨的種子埋在心裡，孤獨地化身惡魔，等待復仇的到來！ 　　學校大門，一輛幻影隆重駕到，滿天禮炮打響，閃光燈一刻不停，無數人笑臉相迎，從車內從容步下的中年男人正是蘇黎世最尊貴的校董，程遠集團的大Boss，程歲初日思夜想的老爸，程致遠！ 　　“不要！”許凝伸手挽住夏秋涼。 　　她的小臂被堅硬的骨鎧刺的生疼，可她不願意放手，她知道，一旦放手，注定訣別！ 　　夏秋涼伸手撫摸她的頭發，背後的光子羽翼成片綻放，一粒粒紅色熒光直線升上天空，原本清明的夜空頃刻間布滿紅色的雲，血紅色的雨水傾盆直下。 　　血雨中的人們驚慌失措，紛紛逃向校外。 　　“再見。”夏秋涼推開許凝，迎接復仇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