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瑟琳娜的馬車以無形的絲線牽扯著,晨伊驚愕看見,馬車遊刃有餘地同每一條靈性洪流擦肩而過,最近的那次,晨伊目測僅有幾米。 心驚膽顫的同時,他又為此嘖嘖稱奇,要知道,克裡木帶領著他與羅曼麵對鋪天蓋地的靈性洪流時,沒有一次能提早繞道躲開,皆是直麵洪流,與之相較,瑟琳娜似乎能提前預知洪流的方向與來源。 越過不計其數的靈性洪流,馬車的速度緩了下來,就在晨伊疑惑好奇之時。 巨大、宏偉的深紅色星辰靜靜地佇立漆黑中,遠遠看去,星辰的球心處被洞開了一條狹長隧道,深不見底。 仰起頭,可見煙波浩渺的銀河。 晨伊才發現,掛綴無盡的星辰天幕已遠,如球狀的簾子懸掛四方,不知不覺間已然深入天體國度。 “這就是名為‘歷史’的星辰?”晨伊問道。 “是的,神秘學上,它是最出名的天體之一。”瑟琳娜慵懶道:“自我孩提時代起,它便已經蒼老如斯了。” 晨伊打量四周,忽見身後的遠處下方,兩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往歷史星辰而去。 動了動身子,晨伊打算同瑟琳娜辭別。 “你想回去?”瑟琳娜猜到他的意圖。 “...是的。”晨伊猶疑道。 馬車內,瑟琳娜托起一隻手臂,晨伊感知到她的目光落在克裡木身上。 “一個數二。那是你的主保人?”她問道。 “是的,他是我這次儀式的主保人。”晨伊如實回答。 “數二而已,”瑟琳娜頓了頓,用詞優雅地提議:“不如由我來做你接下來旅程的主保人,你可當作一位前輩少有的好心,少有僅於我而言。” 晨伊麵露猶豫。 瑟琳娜淡漠而輕視道:“他對你而言,確實是個不可多得又百裡挑一的前輩。” 她接以冷笑:“但你光遇到我,就是千萬分之一的奇跡。” 晨伊直直地盯著馬車。 眼神在克裡木與馬車間來回兩遍,晨伊想來想去,謹慎問道:“好...有什麼代價嗎?” “我是秘密結社社長,所收取的籌碼,唯有秘密。”晨伊感受到瑟琳娜在掃視自己,“但你太過孱弱,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 “所以...隻是一個前輩的好心?”晨伊不可置信地反問。 這樣說的話,免費? “不,你要先欠著。”瑟琳娜如此道。 猶豫片刻,晨伊想到方才穿越靈性洪流之時。 同無法對自己搭以援手的克裡木相比,瑟琳娜作主保無疑要安全得多。 “好。”晨伊作出肯定回答。 “那麼我將帶你進入歷史長廊。”馬車內,女人叮囑道:“再說一遍,裡麵你所見的,皆是你印象裡對世界歷史的認知,你必須也將從中領悟,這取決伱知識的廣度,最後對你此生所知進行總結,所以...多看多感觸。” 對歷史的認識。 晨伊尷尬地撓撓腦袋,受限於復活鎮的信息不甚流通,自己對整個世界歷史的認知可謂知之甚少。 為數不多清晰的,僅有聖地淪陷。 估計屆時進入歷史長廊,將經歷一遍聖地的城墻在異教徒的鐵蹄下轟然倒塌。 自己的叔叔嬸嬸也是因此而死。 想到這裡,晨伊不禁覺得有些沉重。 瑟琳娜打量靜默的晨伊。 殘次的靈性之眼。 並不像對自己所知所學頗有自信之人,估計他知悉的歷史絕不會多。 最後總結而出的,更不會有多珍稀。 她看晨伊的眼神稍帶憐憫。 當然,這不能否認是不是祂的安排。 瑟琳娜作出了合理的猜測。 “請帶我進去吧,瑟琳娜大人。”晨伊回過神來道。 “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晨伊看見馬車陡然移動到深紅星辰的巨洞前方。 星空下,漆黑深邃的隧道,有種靜謐的美感。 “進去吧。” 晨伊剛一點頭,雙目所見一切猛然被鋪天蓋地的白光覆蓋。 ............. 天旋地轉。 晨伊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不適,生理性的惡心嘔吐感油然而上。 他再度感受到被引力牽扯墜落的感覺,腦袋發脹。 胸口發緊,晨伊眸中的白光還未散去,呼吸逐漸困難,他不知道靈體狀態下還會經歷這些。 不知過了多久。 腦子的暈眩感逐漸減弱,刺眼又鋪天蓋地的白光,無聲無息間消散了,晨伊再度睜開眼睛,仰頭不再看見星空,而是一派蔚藍的蒼穹。 “米盧斯跟上,跟上!” 身後傳來急促的催促聲,晨伊回過頭,後者身著羅馬式的分節式甲,腳上草靴,健壯的手臂大力地拍自己肩膀。 這裡是哪裡? 晨伊發覺自己手裡握著什麼,舉起一看,赫然是長不過小臂的格拉迪劍。 自己身上亦是相同製式的分節式胸甲,腿部毫無防護,足部是一雙布靴。 “跟上,快跟上。” 怔愣中,晨伊跟在說話的士兵後麵,他似乎是一位小隊長。 “派德蒙第二棟宅邸裡好像有希臘人躲了進去,米盧斯,你過去檢查。” 聽到這裡,晨伊忽然覺得那隊長的語言熟悉,同自己學過的英語、俄語有某種相似。 拉丁語? “米盧斯,還愣著乾什麼?!”隊長站在斷壁殘垣之中,惡狠狠地沖著晨伊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啊、遵命。”晨伊開口應道,自己第一時間用的語言,也是拉丁語。 多少回過神來,晨伊連忙遵照隊長的命令,往派德蒙第二棟宅邸而去,那裡有希臘人躲了進去,加上自己身上的鎧甲,恐怕自己位於羅馬征服希臘的歷史之中。 沒時間給晨伊多做思考,他快步走向那所宅邸,石頭堆砌而成的房屋灰白美麗。 木門虛掩,晨伊一腳踹開。 一個老人蹲在地上,三根手指撚著木枝,抬頭犀利地瞥了晨伊一眼,重新埋頭研究。 “這裡有希臘兵躲了進去,請你讓開,配合我檢查。”晨伊語速極快地命令道,攥緊劍柄的雙手滿是汗水。 身著長袍的老人抬起頭,傲慢地盯著晨伊,揮了揮手,做出驅趕的手勢。 無緣無故地,晨伊直覺腎上腺素飆升,被冒犯的惱怒沖上大腦。 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手比腦子還快,晨伊大步流星地朝老人沖去。 嚓。 等晨伊回過神來時,老人已無力地倒在自己身上。 他的腹部,被手裡的短劍洞穿,血腥味溢入晨伊鼻孔。 “走開,別動我的圓...”老人臨死前,有氣無力地留下遺言。 那是句希臘語。 晨伊低下頭, 地上赫然是個內切圓。 ...阿基米德。 印象裡的歷史... 原來如此。 晨伊抬起頭,不知哪裡沖出的希臘士兵,他們雙目布滿血絲,手臂滿是青筋。 亂刀之下,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