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凝望著卡西姆,那個堅稱自己聽過神諭的麻風病人。 托起下巴,抓住鬢角,那些學者們沉思那兩句箴言,越想便越為之折服。 門羅學者抬起臉,捋著胡須,鄭重道:“我得說,你沒有完全說服我,但卡西姆學者,以我的學識無從辯駁,我必須承認,若真是神諭,那神已勝人太多太多了。” 話說完,學者學徒間爆發一陣掌聲,為卡西姆的學識,為門羅的風度。 卡西姆緩下口氣,連忙謙虛地推脫。 晨伊臉色稍稍古怪,從眾地拍起手掌。 研討時間以兩人出色的辯論開始,作為學徒,晨伊一直在旁聽,少有開口參與其中,即使有,也多是附和,這種學術上的討論,以晨伊現在的知識麵,能聽懂都已十分勉強,難以說出什麼成文的觀點。 期間,晨伊注意到,卡西姆和門羅學者,他們就像沒有爭執過那樣,平和地交換學識,頻頻點頭贊成對方的觀點,這也是尋常研討會常見的,學者們對神秘學的探討總沒有隔閡。 研討時間很長,大約一個半小時,期間還有仆人過來告知眾人,第三輪晚餐開始的消息。 富有學術氣氛的時間結束,佐伊走到眾人之間,抱歉地通知眾人,即使某些學者談得興起,也隻能不舍地結束討論,互相留下旅館地址。 “那麼,是時候輪到交易環節了。”卡西姆同他們道。 通常來說,交易不是研討會的重頭戲,畢竟巨王教的不少城市裡都有相應的交易所,但也通常被視為研討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某些時候,還是贓物出手的機會。 卡西姆篩選過參會的人選,他並不想贓物在這研討會上出現,那樣會讓名譽受損。 其中一位學者扶了扶袍子,首先道:“你們知道,我是一位藥劑師,我要出手兩瓶珍貴藥劑,一瓶能促進傷口愈合,另一瓶能暫時提升靈性。” 說完,學者從牛皮包裡揀出兩瓶藥劑,放到眾人眼前。 一深藍一淡綠,玻璃瓶裡顏色瑰麗。 “晶瑩透明得跟琥珀一樣,相信有眼力的大家都能看出來,這裡麵可沒有多少雜質。”學者誇贊道,“三十五銀裡德,或者一枚金羅納。” 星光石裡贏了十銀裡德,晨伊本來對提升靈性的藥頗有興趣,但一聽價格,隻能把脖子縮回去。 “三十二銀裡德,我不需要你的玻璃瓶。”靠門那邊,一位學者出聲了。 “好,成交。”賣藥的學者將兩瓶藥劑遞了過去,後者掏出兩個空瓶,分別倒完後,將瓶子和銀幣遞了過去。 之後又有幾樁交易,有的成功,有的無人問津。 除了實際的物品外,還有交易信息。 “有誰懂得駱目語的相關信息,我這裡有一串咒語是關於駱目語的。” “我們之間可有人知道南方的古代法師遺跡?有幾名騎士在那邊失蹤了,若能提供相關信息,我願意支付十五銀裡德。 “我要出手一個名額,一位附魔大師的預約名額,買下這個名額,一年後,你可以讓他為你打造一把符文武器。” ........ 交易接近尾聲,卡西姆清了清嗓子,環視一圈後問道:“我們之中,有誰知道白金學派外,如何誘發靈性的確切信息,比如美德學派、瑪爾洛伊學派...” “卡西姆學者,你為何問這個,白金學派可是主流。”一位學者不解道。 “白金學派雖然是主流,可古代先賢們,並不全出自白金學派。”卡西姆回答道,“有誰知曉嗎?” 然而,學者學徒們紛紛搖了搖頭。 卡西姆嘆了口氣。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當仆人過來告知最後一輪晚餐準備開始的消息時,研討會也宣告結束了, 眾學者學徒們由仆人領著,去參加最後一輪晚餐,分食那道克希名菜,烤乳豬。 晨伊也隨著他們站起身,正準備走出門時,一位仆人拉住了自己。 “你是雷蒙德的侄子,晨伊嗎?”那仆人問道。 “是我...怎麼了?”晨伊回問道。 “男爵大人,他在書房等你,他希望你到書房去和他見一麵。”仆人道。 男爵要找自己,晨伊感到一頭霧水,問道:“男爵大人找我做什麼?” “男爵他說,”仆人轉述道:“克裡斯托弗,讓他想到了雷蒙德。” “好吧,我會過去,帶路吧。”晨伊聽到後點點頭道。 走過廊道,左拐右拐下,仆人將晨伊帶到書房前,示意晨伊自己推開房門。 推開房門,晨伊走進書房內。 “歡迎,孩子。”阿泰男爵坐在椅子,桌邊擺著燭臺,他臉頰醉醺醺的通紅,仍十分有禮節地朝晨伊做了個手勢,“希望你能吃得好。” “我吃得很好,男爵。”晨伊朝男爵行禮道。 “好吧,晚餐間隙不長,我盡量長話短說。”阿泰男爵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氣,道:“孩子,對於你叔叔,我很抱歉,盡管幾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了,那時形勢所迫,但...還是很抱歉。” 晨伊稍稍地吸了口氣,聽到仆人傳達的那句話時,自己也大概猜出男爵為何找自己。 “我知道的,男爵,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未有怪責過伱。去聖地,這是叔叔的選擇。”晨伊嘆口氣道,雷蒙德選擇去聖地時,阿泰男爵已經投降異教。 “孩子,很高興聽你這麼說,雷蒙德,他曾是我最優秀的騎士。”阿泰男爵努努嘴笑了笑,懷念道:“我還記得,他跟我頭次去打獵的下午,那天他射死了一隻野豬,兩頭麋鹿,而我,連隻兔子都沒逮到。” 很快,阿泰男爵咳嗽兩聲,收斂起回憶,道:“孩子,相信我的仆人跟你說了,是的,我受了克裡斯托弗的感觸,我是聽到了他的故事,才又記起雷蒙德,請你原諒我的記憶力。 因為聽到神父的事,所以我記起了雷蒙德,晚宴前,我問過我的總管,他說你已經十六歲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酒意上湧,阿泰男爵喘了幾口氣,接著道:“說了這麼多,我說、我想說,我想彌補你,孩子。你就當作,一個上年紀的人沒有忘去過去的信念和情感,想對過去的遺憾作補償。” 晨伊有些詫異,隨後問道:“男爵大人,你想怎麼彌補?” 要知道,對於一位騎士的侄子來說,還是背叛領主的騎士,阿泰男爵沒有照拂的義務。所以晨伊才會詫異。 “你知道,你叔叔是我的騎士,他的裝備都是我置辦的,也在城堡裡。”頓了頓,阿泰男爵繼續道:“你畢竟不是騎士,也未經騎士訓練,盔甲按情理來說,不能送給你,但你叔叔的佩劍,我想,它適合交到你手上。” 叔叔的佩劍?晨伊的眼神一下嚴肅又激動。 一柄鋒利的長劍,從來都是騎士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