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龍在病床上醒來,轉頭一看,另一邊的病床上坐著托圖。托圖的頭上帶了一個奇怪的頭套,有點像拳擊運動員的護具。 “你終於醒了,嘿嘿,咱倆都沒事。”托圖高興地說道。 “發生什麼了?我記得一個火柱射中了我。”丹龍扒開上衣看自己的胸口,一切如常。 “我們都以為你要死了。”蘭靈走進了病房,微笑地看著丹龍。丹龍看到蘭靈沒事,心花怒放,趕忙站起來想要擁抱她。他的腳剛落地,突然覺得烈火在胸中升騰,五臟六腑都上了灶臺,被油烹火烤,痛得他立刻暈了過去。 丹龍再次醒來的時候,蘭靈正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淡藍色的水流環繞著丹龍。托圖坐在另一邊,還帶著那個奇怪的頭套看著他。 “我暈了多久?”丹龍迷迷糊糊地問道。 “不到兩個小時,之前是三天。”蘭靈說。 丹龍剛想坐起來,被蘭靈按住,“你先別動,再休息一會兒。” “砍斷伊涅斯的是你嗎?”丹龍轉頭問托圖。當日一戰,他猜到飛來之人是托圖,但是速度太快看不清。 “嘿嘿。”托圖得意地笑了,“我的新本領,我叫它‘雷電飛斬’,不錯吧!話說你的龍也好厲害呢。” “你頭上的是什麼玩意兒?”丹龍問道。 “我撞墻了,骨折都被蘭靈治好,但是頭總是疼。我帶電,所以儀器不能掃描我的頭部,也不知道裡麵有什麼問題,隻好給我帶上這個先保護著,就是個海綿頭套。”托圖輕輕拍了拍那頭套。 “我為什麼沒死?”丹龍又轉頭問蘭靈,“那個火柱好燙,分明射入了我的胸口。是你治好的嗎?” 蘭靈慢慢地搖頭,說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當時跑過去看你,你的胸口就沒有燒傷。伊涅斯的火好像被你吸入體內了。” “怪不得……我剛才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燒毀了。”丹龍說道。 “可能是伊涅斯飛走了,下半身的能量不受控製,被附近的你吸入。也可能是他飛走前故意發動的襲擊,為了慢慢地折磨你,緩慢地燒死你。”蘭靈說完,雙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丹龍是不是奪取了伊涅斯一半的力量?”托圖問蘭靈。 “不是的。據我所知,力量不能這樣轉移。要麼‘繼承’,要麼‘欺占’,不能簡單地吸收另一個人的力量。”蘭靈答道,“書上說‘繼承’需要對方自願交出力量而死,而且隻能傳輸一小部分。而‘欺占’需要先殺死對方,然後偽裝死者的靈魂控製死者的力量。這種沒有內化的力量不能被隨心所欲地使用。好像伊涅斯控製我父親的力量一樣。” “那個棕色的球?”丹龍問。 “是的,那是我父親的土係力量。近親之間才有可能‘欺占’,其他人很難。” “那……丹龍會怎麼樣?”托圖問。 “我也不知道。伊涅斯的火顯然沒有被丹龍內化,應該……會慢慢燒死他吧。”蘭靈說著,溫柔地看著丹龍,淚珠不自覺地崩落而下。 托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來看丹龍毫發無傷地醒來很是高興,轉眼又墮入冰窖。丹龍聽後也是茫然若失,沒想到自己還是要死,慢一點而已,那火柱還是殺死了他。 但他轉念又想,“能這樣在蘭靈的身邊死,倒也沒什麼遺憾。被托圖砍成一半的伊涅斯估計再也不能來找蘭靈了吧。”想到這裡丹龍微笑了。蘭靈看出了丹龍為什麼笑,她的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奔湧而出。 托圖還不甘心,問道:“不能把這個火力排出體外嗎?就像他放出氣龍那樣。” “應該可以放出一部分,但是體內永遠有伊涅斯的火,氣力恢復的同時,火也會加強,擺脫不掉。不過……也許能減緩傷害。”蘭靈抬眼,贊許地看著托圖。 “對不起,我來晚了。丹龍怎麼樣了?”尤維亞來了,身後閃出一人,是玫姐。 蘭靈和托圖介紹了一下情況。尤維亞回頭看著玫姐。 玫姐思考了很久,說道:“丹龍的能力和一個人很像。他叫賁俞,是少爺以前的忘年之交,不知道是否還在世。也許,他能夠教丹龍如何用自己的氣來壓製敵人的火。” 眾人看到了希望,玫姐畢竟見多識廣。 “我派人去尋找他試試。看著少爺的麵子,他應該會幫忙。不過……”玫姐頓了一頓,“他如果還活著,少說也有一百多歲了。”眾人的心又涼了半截。 丹龍又休息了兩天,終於敢下床活動。這日,他和眾人一起來到銀狐莊園附近的一個空地上。他要試試能否釋放掉一部分的火力。 丹龍凝神運氣,心念一動,“呼”地一聲,一條真氣巨龍從後背飛出。這條龍和之前的很不一樣,龍的身上環繞著火焰,把龍映成紅色,而不是之前的淡黃色。眾人看著這條巨龍威猛雄壯,火光耀眼,嘆為觀止。托圖想:“丹龍好不容易練成了這樣的能耐,怎麼能死呢?” 但是蘭靈能看出來,火焰在炙烤著氣龍,而不是保護它。沒多久,丹龍漸漸控製不住,氣龍越漲越大,“砰”的一聲破碎了。爆開的巨龍放出一股強勁的熱浪,險些把地上的眾人掀翻。正下方的草地都被火焰燎成了枯黃,差點被點著了。 雖然疲憊,丹龍卻高興地告訴大家,放出帶火的氣龍後,自己胸口的灼燒感減輕了許多。之後的數日,丹龍每天都靠放出火龍來減輕痛楚。雖然不能根治,但也不至於再疼暈過去。 不過蘭靈注意到,丹龍日漸消瘦了。他與胸中的烈火不斷對抗,沒日沒夜,根本得不到休息,最終會油盡燈枯,力竭而亡。 所有人的希望都在玫姐能否找到賁俞。 一周後,玫姐不負眾望,打來電話說找到賁俞了。按照她的指示,眾人立刻啟程趕往沃茨維爾群島的一家醫院。尤維亞還在建設銀狐基地,一時走不開。托圖和蘭靈護送丹龍出發。臨走前,托圖不放心尤維亞自己在基地。 “你去吧,基地已經初具規模,很難攻入,況且還有電磁炮呢。不用擔心我。”尤維亞對托圖說。 “千萬不要離開基地,一切小心。”托圖囑咐了幾句,出發了。 沃茨維爾群島位於大洋深處,幾乎在寶藍海的正中央,遠離所有大陸,是個風景優美的旅遊勝地。飛機掠過群島上空,星羅棋布的島嶼好像海中綻開的花朵,邊緣的花瓣是銀白色的沙灘,中間的花蕊是茂密的叢林。有些島嶼有環狀的瀉湖,中間的海水好像碧藍的寶石,與瀉湖外深藍色的海水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哇!寶藍海果然美極了!”丹龍張大了嘴,他從未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美景。他暗暗想:“我這次要是能不死,一定要多旅遊,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丹龍等人從機場出來,看到許多遊客穿著度假用的寬鬆花布衫,手上提著許多行禮,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微笑。再看他們這一行人,穿著正式,沒有行李,臉上隻有焦急和期待,與這裡的美景格格不入。 汽車駛過,明媚的陽光照在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遠處的海水輕拍著沙灘;棕櫚樹在緩緩搖曳。托圖想著:“等以後銀狐退出暗世界,我就帶尤維亞來這裡居住,來這個明亮的世界,最後死在這裡。” 玫姐早就等在醫院門口了。她帶眾人走進一個病房。這個病房不大,但是布置得很美。海藍色的墻麵畫著海鷗和貝殼,吊扇做成了海星的樣子,緩緩旋轉。房間的一角有一隻透明的大花瓶,一束鮮花背靠著一大片棕櫚葉。 房間中央是一張病床,一位白發老人躺在床上,身上連接著四五根管子到床邊的儀器裡。他果然如玫姐所說,少說有一百歲了,臉上的皺紋深深嵌入肉裡。他很瘦,額頭突出,臉色蒼白,看起來已是風燭殘年,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老人似乎聽到了有人來,慢慢睜開眼睛,手指抬起來微微動了動,示意丹龍過去。 丹龍走到床邊,躬下身,說道:“老人家您好,我是……。”老人抬手,微微搖了搖,示意丹龍坐下。 丹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腕被賁俞枯枝一樣的手抓住。賁俞把中指和無名指搭在丹龍手腕上給他把脈。老人家閉上了眼睛,很久很久,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死了一般。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丹龍。他的眼神先是不解,而後驚訝,再後是緊張,似乎還透出了一種恐懼。丹龍不敢亂動,石化一般坐在那裡。 號脈許久,賁俞終於開口了,用蒼老的嗓音問道:“你是誰?從哪裡學的內功?你體內的火是怎麼來的?” 丹龍原原本本地講述了自己當初如何在山洞裡學到運氣的方法,又是怎麼一步步學會使用氣龍,之後如何對戰伊涅斯,又被火箭射入胸口。賁俞閉著眼聽丹龍說話。 丹龍說了半天,不知道賁俞聽沒聽見,還是已經睡著了。丹龍說完,賁俞還是閉著眼一動不動。 “看來我說太久了。老人家睡著了。”丹龍暗想。 “哈哈哈哈!”賁俞突然大笑起來,聲音洪亮震耳,嚇了眾人一跳。他笑了好久,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 “沒想到我還有你這麼一個傳人,還真是無心插柳呢。緣分啊緣分,我死前也算是無憾了!” 看著疑惑的眾人,賁俞慢慢地講述了其中的緣由。 原來那山洞裡的石刻是賁俞年輕的時候在山洞裡修煉時刻上的。 “你這個傻小子,運氣倒是好。我後麵刻的內容都是錯的。那時候年輕,瞎摸索,差點害死了自己。而你竟然笨到沒看完就走了,撿回一條命,真是天意啊,天意,哈哈哈哈!”賁俞看著丹龍感嘆道。 老人的目光又看向了蘭靈。“是你幫著他修煉的吧。這小子命真好。”蘭靈臉一紅,隱隱覺得“修煉”好像不是字麵意思。 “他的體內的火能祛除嗎?”蘭靈問。 “嗯……恐怕不能。”賁俞的聲音低了下來,“一般的火,我可以教你用氣逼出體外。而這個異火邪門得很,恐怕早晚要把你燒死。”眾人聽了心頭一緊。 “我可以教你用本門的氣功暫時壓製,但是你最多還能活再十年。”蘭靈和托圖聽了難受不已,丹龍卻已經很滿意了,“十年夠久了。”丹龍想。 賁俞留下丹龍單獨說話。蘭靈、托圖和玫姐都等在外麵。 “你聽好,我是你的師父。我們的門派叫做‘乾元門’。你小子看來資質不錯,我現在教你本門正宗的心法。”賁俞傳了一套心法口訣給丹龍,又簡單解釋了一下其中的難點。 “你已練到第四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套心法口訣你應該很容易融會貫通。後麵你自己領悟吧,不需要我多講了。” “第四層?氣功還分為幾層?”丹龍隻知道油餅會分層,他放出的氣龍貌似沒有什麼層啊? “是境界的劃分。第一層,練功者有真氣護體,薄薄一層真氣可以防暗器,擴充感知範圍。第二層,真氣形成盔甲,刀槍不入,如鋼筋鐵骨一般。第三層,能在近距離放出真氣傷人,好像無形的刀劍,還可以聚氣在兵器上,削鐵斷金。第四層,就像你現在這樣可以放出並凝聚真氣,形象各異,全看你心中有什麼。後麵還有第五層,真氣高度凝結,體型小而堅硬,迅猛有力,還可以放出氣炮,摧枯拉朽。”賁俞解釋道。 “後麵還有嗎?”丹龍問。 “我也不知道,我隻練到第五層。不過我兒子……也就是你師兄,認為更高一層是附加別的力量,比如說毒。他把我這個老頭子仍在醫院,自己去蛇窟拜師去了。唉……我好多年沒見過他了。這個不孝的臭小子!” 賁俞很生氣,之後惆悵,若有所思,再之後似乎睡著了。丹龍輕輕叫他也沒反應,但儀器顯示還有心跳。 “師父太累了吧。我先走了。”丹龍對著賁俞輕聲說道。他慢慢起身離開,剛走兩步。賁俞突然又醒了,嚴肅地說道:“本門的武功不可外傳,你老婆也不行。你體內的火……為師也無能為力了。你年紀輕輕就練到了第四層,確實可惜。你去找萬國警署的林羽或許有別的可能。不過……我和他沒什麼交情。你以後不用來了,我不想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