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大軍猛攻海盜旗的南部戰區。北方各家依照軍令投票的結果,全力向南增援。南北戰區之間相距不到兩天車程,中間楔入了托圖率領的一千人左右的銀狐部隊。此時桑撒家的軍隊也在向南移動,幾乎與海盜旗同步南下。 海盜旗北方的援軍有數萬人,托圖手下這一千人再精銳也擋不住。所以他並沒有構築防線,而是沿途分段打埋伏,采用騷擾戰術,不求殲敵,隻是為了拖延敵人南下的速度,為桑撒家爭取時間。 伯克率軍兵分兩路,大部隊南下增援銀狐主力,不到三分之一的部隊由青山健率領與托圖部會師。海盜旗南下的援軍一看桑撒家和銀狐家的聯軍擋住了去路,大呼不妙,隻好集結部隊強攻。南下的五路兵馬想要集結完畢至少要半天時間。而這半天將是勝負的關鍵。 與此同時,幕奇家的援軍趕到了南部戰區。但是海盜旗的防線此時已經失守。銀狐大軍突破防線後,一路向北掃蕩。幕奇家在前線五十裡外組織了第二道防線,防止海盜旗聯軍潰散。他們同時還要防備從北方殺來的桑撒家,兵力捉荊見肘。 正在銀狐家節節勝利之時,尤維亞接到了吸血鬼家主貴洛伽斯的親筆信。吸血鬼家也稱範德萊克家,是黑道五大家族之一。他們的地盤位於珍珠海另一側的梅迪諾公國,雖然相隔非常遙遠,卻也關注著戰事。 貴洛伽斯的這封信冗長而繁瑣,意思倒是很簡單。他聽說銀狐家和海盜旗聯盟有了一點誤會,自己願意從中調解,大家以和為貴,不要急著兵戎相見。他沒有提反對銀狐吞並海盜旗,更沒有威脅出兵。 尤維亞還沒決定怎麼應付這封信。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封信。一貫低調防守的紅獅家竟然也送信來了。費爾南多在信中非常謙卑的說自己不敢過問銀狐和海盜旗的戰爭,但是對此深感憂慮。 暗世界的王位剛剛空缺,大家就開始相互殺戮;等到三年後選出新王,不知還有幾家人能活下去。他經歷過好幾次混戰,每一次都血流成河,然而沒有任何人從中得益。費爾南多話裡話外也在勸雙方休戰。 銀狐家最近的一係列吞並戰爭,其他各家都看在眼裡。但是誰都不願意直接卷入戰爭對抗銀狐。紅獅家一貫不結盟,不惹事。但是局勢很清楚,等銀狐料理了海盜旗,下一個必然是他。費爾南多知道自己可能不夠分量,就約了老友貴洛伽斯分別寫信勸和。 貴洛伽斯很同意費爾南多的看法。他也不想銀狐家做大,所以寫了這麼一封非常溫和的勸阻信,既算是幫了海盜旗的忙,也沒有得罪銀狐。吸血鬼家的軍力並不弱於銀狐。但是他們正深陷內戰的泥潭,根本無暇顧及外部局勢。 尤維亞對吸血鬼家的情況略有耳聞,所以並不擔心他們增援海盜旗。她真正擔憂的是離自己不遠的紅獅家。烏努斯海峽對麵的紅獅堡離奧底市隻有五個小時車程。 尤維亞一直躲在銀狐莊園指揮戰鬥。這裡雖然經過改建,但是畢竟兵力空虛,如果紅獅家破天荒地來進攻銀狐莊園,能守多久是個問題。 尤維亞正在猶豫是否把托圖麾下的精銳部隊調回來協防,突然接到了玫姐的短訊:“狗王將派三元老來進攻莊園。”尤維亞趕快打電話給玫姐,卻是沒人接聽。 “什麼情況?”尤維亞摸不準玫瑰的情報是否可靠。不過狗王確實有可能趁這個時候來偷襲。如果紅獅也來摻和,形式就要逆轉,自己變成被動的一方。尤維亞和伯克通了電話,迅速安排了下一步行動。她要撤回主力部隊防守銀狐莊園,同時要避免前線的戰鬥功虧一簣。 在對戰海盜旗的前線,銀狐軍推進到幕奇家的第二道防線前停下了。尤維亞致電倪虹,感謝她信守諾言。尤維亞提議戰爭到此為止,今後雙方以實際控製線為界。 “你當我是傻瓜嗎?”倪虹在電話中不客氣地說道,“我看是有人讓你停戰,你不得不停吧。”貴洛伽斯和紅獅都聯係過海盜旗,說自己已經寫了信勸雙方休戰。倪虹估計二人的信起了作用,尤維亞這才來電講和。 “你也太天真了。你倒是說說,誰能命令我呢?王都不行,我還會怕誰?你不想停戰就算了,我這就下令殺光為止。”尤維亞說完就掛了。 “等等,我還沒說完。”倪虹很快又打了回去。她現在靠自己一家的軍力維持防線,要盡量拖延時間,等北方的援軍。 “我沒說不想停戰,隻不過……你要我怎麼和盟友解釋。”其實倪虹怕尤維亞再用計誣陷自己,現在的電話,所有海盜旗家主都在聽。 “很好解釋,我從來也沒說要滅了你們整個聯盟。你們離我家地盤太遠,我就算打下來也還要人幫忙管理。我覺得你人不錯,說話算話。我打算讓你做海盜旗的盟主,怎麼樣?” “海盜旗從來不設盟主。”倪虹想這個小妞又打算害我了。她趕快明確拒絕。 “形勢是會變的,你自己看看,沒有盟主打仗就是一團散沙。”尤維亞這句話說到了倪虹的心坎上。她認為這次防禦失敗,主要就是沒有統一指揮。但是這話被尤維亞說了,被所有家主聽到了。自己現在變得非常被動。幕奇家以後就不能提設立盟主的事,更不方便要求做盟主。不然就會被視為銀狐的代理人。 倪虹想:“這個小妞太難對付了,總是讓我陷入被動。怪不得連伯克這個老狐貍都投靠了銀狐。”她本來想利用談判拖延時間,等待援軍。而現在,她開始思考比較有利的停火條件。 “要不要選盟主,是我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停火可以,你要退出占領的地盤。”倪虹說道。 “地盤我賞給桑撒家了。人家出人出力,我也要犒勞一下。這樣吧,我可以把玳瑁家的地給你。你幫我管著,怎麼樣?” “玳瑁家的地盤在我們手裡。”倪虹說道。北方戰區並未被突破。 “暫時是而已。我看北邊的地兒空著,已經派人去拿了。等拿來了,我們再談。”尤維亞又掛了電話。倪虹一驚:“怪不得銀狐停止推進了!”她擔心尤維亞正派兵北上,立刻派人去偵察。 與尤維亞通話之後,海盜旗的各位家主在電話中開會討論。 詠鶴的家主陳嵐首先表達不滿:“談什麼談?抓緊組織反攻!” 倪虹說“拿什麼反攻啊?敵眾我寡,能守住就不錯了。我和她談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說到拖延時間,你確實擅長。要不是你幕奇家拖延,現在也不會這樣。”獵戶家主青蒲說道。獵戶家損失慘重,地盤大半淪陷。 “事已至此,想想怎麼應對,而不是相互埋怨。”倪虹說。她心裡也憋著火,要不是南方聯軍催的急,海盜旗聯軍不至於被敵人截斷,但是她忍住了沒說。 “大家注意沒有?打了這麼久,隻有幕奇家沒有什麼損失。”玳瑁家主範吉斯說道。 “那是敵人的離間計!她就是想讓我們這樣相互猜忌。”倪虹搶著說到。她驚訝地發現尤維亞和伯克這麼淺顯的離間計竟然還有人買賬。 “要我們相信你,就要遵守聯盟的軍令。”詠鶴家主陳嵐說。 “我幾時不遵守軍令了?”倪虹辯解。 “我提議軍令投票,趁敵人立足維穩,全麵反擊。”陳嵐說。 “我附議。”獵戶家主青蒲加入。 “我也附議。”玳瑁家範吉斯加入。按照聯盟的規矩,三個成員提議軍令投票,就可以進入強製投票環節,不能棄權,不投票按同意算。 倪虹猛然意識到這個聯盟的運行機製簡直不可理喻。 “這樣讓自己人去送死有什麼意義?”倪虹抱怨道。 “送死?我們這些家族哪個不是損失過半?輪到你幕奇家出兵就成了送死?”陳嵐說道。 “好了,投票開始吧!”占喝家主永山雄說道。 “嗶”的一聲,投票結果出來了。10比2通過。倪虹眼前一黑,險些吐出一口血來。她強忍著憤怒:“好,我遵守軍令。等偵查兵回來,我根據情況出兵。” “軍令就是軍令,不管什麼情況都要遵守。”明多家家主卡西尼說。正說著,偵察兵回報,敵軍前線主要是桑撒家的軍隊,銀狐的大部隊不見了。 “不好,又中計了!桑撒家這麼快就趕到了!”海盜旗家主們都意識到,所謂停火談判就是銀狐家的緩兵之計。不知道銀狐的大部隊幾時離開的。不管是突襲最北端的玳瑁家地盤,還是攔路襲擊增援部隊都很糟糕。 眾人慌作一團,誰也沒了主意。他們不知道銀狐的主力部隊實際上是要撤回默裡。而前線剩下的那點人依然是銀狐家的。他們隻不過突然換上了伯克空運來的的新軍裝。) “所以我說,要根據情況。現在不適合主動出擊。要先找到敵人主力的去向。”倪虹說。 “怪不得你要等偵查結果,你早就知道怎麼回事,對吧?拖延時間,你在幫銀狐拖延時間!”白鷺家家主白子葉突然悟到了什麼。 倪虹感到渾身發冷。她本來以為這個歷經考驗的聯盟是可以依靠的。海盜旗如果團結一致,即便兵力上略少,防守也足夠了。她沒想到現在這個聯盟因為簡單的挑撥而內訌。現在看來,她幕奇家隻有在戰場上拚光了人,才能自證清白了。“可是……我的兵憑什麼要死?”倪虹想,“憑什麼為了贏得你們這幫白癡的信任而死?” 倪虹握緊了拳頭,在電話裡說道:“好,你們信不過我,我這就準備進攻!我打電話回復銀狐,你們都一起聽著。”說著倪虹撥通了尤維亞的電話。 “這麼快想好了?”尤維亞問。 “是的,我同意停火,也同意出任海盜旗的盟主。我這就下令打開防線,讓銀狐和桑撒的聯軍進入。其他各位家主都聽好了,我現在以盟主的身份命令你們,所有部隊原地待命不得抵抗。家主本人在三小時內到幕奇家的臨時指揮部報道,隻能帶一輛車。到時不來的,按照違反軍令處理。幕奇家會聯合銀狐和桑撒聯軍一起剿滅叛盟者!” 電話裡一片安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尤維亞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她還在思考到底是自己的計策奏效了,還是被倪虹將計就計安排了什麼陷阱。 “我……肖櫻家遵令。”肖櫻家家主肖櫻鱘說得有些吞吞吐吐。他是當時唯一一個投票支持倪虹的人。他和倪虹看到了一樣的局勢。這個局勢需要團結,還需要一個臨時的盟主。可惜太遲了,現在的結果對於海盜旗而言已經是最優解。 南部的主力隻有幕奇家,其他都是剛剛逃回來,還沒有形成戰鬥力的散兵。這一下突變,南部的家族如果不投降,隻有被屠殺的份。而北部的聯軍現在卡在中間,南下來不及救援,北上趕不回老巢防守。而且就算能迅速趕回北方也是等死而已。他們本來就兵微將寡,南部一旦陷落,北方就不可能守住。 “有誰不遵倪虹盟主的軍令,我銀狐家可是饒不了他。”尤維亞冷冷地說道。 “我遵令” “我也遵令。” “謹遵盟主軍令!” 海盜旗的各個家主剛才還在挖苦和懷疑幕奇倪虹,轉眼間成了她忠實的部下。至此,海盜旗聯盟全部歸附銀狐。隻有玳瑁家的範吉斯假裝遵令,隻身從海路向東逃了。 一通電話,倪虹就成了海盜旗的盟主。傀儡盟主也比兵敗被殺要好。倪虹掛了電話,恍如隔世,突然捂著嘴痛哭起來。她不是因為失敗而哭泣,是因為痛恨自己的愚蠢。她恨自己竟然相信過同盟的誓言。幼稚和愚蠢是她從來也不能容忍的。 從現在起,她什麼都再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