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克謝妮亞之家(1 / 1)

李浩嶼盯著克謝妮亞跑過的田間小路,心裡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   他原本是想趁上午時間就將事情弄個清楚,沒想到對象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這讓他生出一些沮喪:   “你外婆不可能回家了,我們打道回府吧!”   “沒事的,”溫琴安慰道,“外婆雖然到外麵瘋去了,但我們還是可以去她家的……她家裡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所以門時常打開著。”   通往山上的路十分狹窄,隨著坡度增加,兩旁的灌木叢越來越茂盛。青黑色的大石包橫七豎八地臥著,不經意間,竟會感覺它們是伺機而動的兇獸,十分恐怖。山風習習,四麵八方都傳來“沙沙沙”的聲響。   此時,氣溫明顯在降低,陽光似乎在變暗、變冷。   溫寶帶著小黃狗走在前麵。他不時地用樹條抽打著擋道的荊棘叢。李浩嶼知道,這是攀爬荒山野嶺的正確方法,因為稍不留神,麵部便會被橫空的荊棘剮傷,有時甚至會戳瞎眼睛;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防止毒蛇惡蠅突然躥出來咬人。   總之,荒山野嶺隱藏著各種危險,上山人需要謹慎。   “我覺得你外婆十分可憐!”李浩嶼打開話了匣子。   “她神經錯亂,生活料理成了問題,穿得又臟又破,所以顯得一團糟……”溫琴簡潔地回答,語氣很低沉,帶著淡淡的感傷。   李浩嶼察覺到,她的右手仍緊緊地攥著那包藥,仿佛寶貝,生怕被弄丟掉。   “你外婆可能是受到了巨大折磨或傷害,才導致言談舉止瘋瘋巔巔的……”   溫琴道:“醫學界對瘋巔病人通常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天生的精神分裂,屬於遺傳範疇;另一種就是像你所說的生活壓力過大造成。我外婆的病應該屬於後麵一種。外公的死,對她打擊很大!”   “恐怕還有其它原因。”李浩嶼若有所思地說。   “……”溫琴不知道是贊成還是反對。   “你外婆所說的話讓人細思極恐,比如‘地獄’、‘惡魔’、‘精靈’以及‘惡魔的腥味’。她說她要為你外公報仇、為犧牲掉的同誌們報仇……”,   “嗯,她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所以我猜測,這些話並不是胡言亂語,而是她曾參加過艱苦卓絕的戰鬥。”   “所以你叫我來雲霧村,目的是幫你搞清楚事實真相。”李浩嶼白凈的臉上掛著盈盈微笑,語氣充滿調侃。   溫琴伶牙俐齒,馬上狡黠地辯駁:“我可是真心實意地幫你完成畢業論文。你忘記了嗎?那天你倪菲菲邀請我吃飯,本意就是讓我幫你。”   接著,她又怕話題被扯遠,繼續道:“照如今,我邀請你來雲霧村,是對的!”   “哈哈,應該是對的,我很走運!”   “當然,”溫琴的大眼睛亮閃閃的,“那麼我們繼續了解下去,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我們現在談談你外公的死因吧!”李浩嶼擁有奇快的反應,他認為溫琴一定隱藏著陳九齡的一些秘密,陳九齡之死更是首當其充。   果然,溫琴聽後,嘆息了一聲,語氣變得很輕柔,“外公的死我的確沒有詳細告訴你,這是我不對。他死得很蹊蹺!”   “據爸媽回憶,他死前曾出現很多異常現象。比如雲霧村的天氣忽而變得陽光燦爛,忽而變得雷電交加、大雨傾盆;在那幾天,烏鴉黑壓壓地從四麵八方飛來,聚集在一起,仿佛召開重大會議,無論村民采用什麼方法都驅趕不走。外公呢?顯得格外暴躁,總是跟外婆爭吵,說他在深夜入廁時發現了惡魔的蹤跡。因此他讓外婆將他私藏的駁殼槍拿出來,在油燈下擦得鋥亮,說是要跟惡魔決一死戰,消滅它們。”   “接下來有一天半夜,天空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外婆突然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我們家,說外公死了。爸媽立即趕去,發現外公衣衫不整地倒在距離他們家幾十米遠處,手中緊握著那隻駁殼槍,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好像心有不甘……爸爸檢查了那柄槍,槍膛裡裝著的二十發子彈,已經射出幾粒。”   “第二天早晨,村委會的人陪同公安一起對外公的死因展開調查,可是等到屍檢後三天都沒有結果,迫於輿論壓力,法醫依據眼圈發黑、舌頭長伸,認定外公死於心肌梗塞。外婆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當即反對,說外公死於惡魔之手,還指出外公的臉龐與脖子上都有爪痕。大家仔細檢查後,發現事情的確如此。但隻憑幾道莫名的傷痕就斷定是惡魔殺害,理由難以讓人信服,加之惡魔這種東西參雜著迷信成分,不符合案件性質,所以村委會的人堅持法醫的說法,並叫村民將外公埋了。”   “葬下外公後,不久外婆便瘋了。她老說屋前屋都有惡魔的味道,我媽怕她出事,便搬去與她居住了半年之久,直到她情緒穩定……但如今的模樣,可能外婆的瘋病又犯了。”   李浩嶼望著楚楚可憐的溫琴,安慰道:“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談話間,他們已經翻過了山嶺,朝一條草木茂盛的溝壑走去。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鐘,透過從林的縫隙,終於看見了一棟泥墻草房。   就在他們到達那間草房、準備推開虛掩的柴門時,突然聽到小黃狗發出驚恐的尖叫聲,並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眾人身後躲。眾人瞬間驚呆了。李浩嶼見狀,心中更是一愣,心想:難道屋裡躲藏著危險之物?他馬上大踏步上前,迅速地將前麵的溫琴護住。   這一時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空氣似乎凝固了。大家的心緊張得像十五隻吊桶,七下八下。氣氛不再像當初那般平靜。   可是,過了一小會,也沒見屋裡沖出什麼東西來。眾人認為是小黃狗導演的一場虛驚,便大膽地推門進去。   來到院壩,裡麵空無一人,十分安靜。見此,溫寶怒罵道:“死瘟狗,製造緊張氣氛,嚇著老子了!”接著,他朝緊挨著自己小腿撒歡的小黃狗踢了幾腳,但都被那個反應敏捷的小畜牲躲開了。   李浩嶼仔細地打量著這間修築在後山的偏僻房屋。它位於半山腰的一條乾涸的大溝壑中間,四周是幾十米高的斷崖,灌木叢生,看上去非常隱蔽,隻有頂空可以看見陽光與雲朵。   房屋的框架全由黃泥巴築成。據說這種泥沾性極好,用來築墻,非常堅固,就算上麵沒有任何掩蓋物,全裸露出來,任憑日曬雨淋,十把二十年都不會倒塌。足見它的品質特異。   克謝妮亞家的院墻光禿禿的,上麵隻生長著幾棵仙人掌和幾叢雜草,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四十年光景,卻沒有一處被毀壞。   茅草房共有三間,中間為堂屋,兩邊是臥室。這是雲霧村這一帶房屋修築的主要模式。至於廚房和廁所,分別在臥室的兩側,它們不像正屋那般高高地矗立著,比較低矮。克謝妮亞家的院壩麵積寬大,還蓋了個雞窩與灰棚。一隻大紅冠子的公雞正領著一群母雞在那裡悠閑地啄食。   此時的太陽快隱沒於山岔之中。李浩嶼隱隱地感覺到屋內有股陰氣朝外麵翻湧,一絲絲涼意膽大妄為地鉆入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