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繼承(1 / 1)

三個月轉瞬即逝。最近一次血月是18天以前。   而距離她18歲生日隻剩兩天。   早上八點。   陰霾散去。一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書桌上,慢慢灑在女孩臉上。   四周靜謐,隻有女孩不時翻書的聲音。   她在看一本言情小說:與惡魔有約。   劇情老套,女主角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隻小蝙蝠,長大後被英俊的吸血鬼殿下找上門。   在男主一步步攻略下即將淪陷的時候發現了他的吸血鬼身份。   他逃她追,她插翅難飛。   不時被男女主的“深情發言”逗笑的蘇瑾瞇起了眼。   八點半,“咚咚咚——,房門被準時敲起。   “出來吃飯。”蘇爺爺熟悉的招呼。   蘇瑾輕聲應了一句“來了。”起身把書合上,伸了個懶腰往外走去。   清粥小菜,家常便飯。   喝著濃稠的白粥,不時夾一些鹹菜,蘇瑾吃的很慢。   蘇爺爺贊許的點點頭“你胃不好,就應該細嚼慢咽。”   “昨晚睡得怎麼樣?”蘇老頭吸了一口旱煙。   蘇瑾苦笑著搖搖頭“還是老樣子。”   無論是熬夜還是早睡,三點左右一定會清醒。   蘇爺爺搭在桌上的手緩緩敲了幾下,“待會吃完飯別管碗筷了,我帶你去祠堂,差不多到時間了。”   蘇瑾點點頭,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   時間提前了一點,說不上什麼心情。   蘇瑾吃完飯跟在爺爺身後,走出了這個困住了她十幾年的小院子。   前世作為一名短暫的醫生,她並不缺乏耐心,甚至下意識不太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家門口有一條蜿蜒的小路,兩邊生長著很多不知名的樹。   她家離村裡真遠,一眼望不到頭。   草木茂盛,沒有人修剪過的幽深讓人感覺好像進入到原始森林。   不時一抹幽光在草叢中閃爍,說不清是露珠還是什麼。   走了一會甚至起了霧氣。蘇瑾怕跟丟,不敢再東張西望。   一直差不多走了20分鐘,她才重新看到太陽。陽光斑駁地落在村口的大樹上,下麵立著一個石碑:蘇家村。   村子裡都是低矮的瓦房,錯落有致,別有一番風趣。   隻是不見行人,連婦女孩童都無。   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中年人在那侯著。國字臉,紅色的長袍,很有民國的味道。   中年人目光清正,黝黑的臉上咧出恭敬的笑,迎上前來:“三爺,這就是小瑾吧。”   蘇爺爺停下步子,點點頭“祠堂可開了?全小子”一邊又轉身交代孫女“這是你族兄,叫二哥。”   蘇瑾輕輕點頭,乖乖喊人“二哥。”蘇全擺擺手,不敢應,按照他爹的輩分這位可是他姑奶奶。   隻是族譜改了之後不準這麼喊了,但他規矩了一輩子哪裡敢應。   忙岔開話題“祠堂早就開了三爺,幾位族老也到了,在院子裡等您呢”一邊想轉身帶路。   蘇爺爺點點頭隻說一句“那且走吧。”   蘇瑾跟著走進一個四合院,深青色的大門,古樸的青石板,廊下四個灰灰的石柱子,簡樸大氣。   院裡站著三個老年人正在攀談,廳堂門大開,飄出來細細的煙,一個個牌位矗立著,看不真切具體,但從心神裡肅然起敬,微微的迷茫也消失了,隻感覺好像兜兜轉轉回到原點,舒適安寧。   吾心安處便是吾鄉。   三個族老看到了蘇全,自發迎到蘇爺爺這邊,   “三爺,您來了”蘇福彎腰笑道。   “三爺近來可好?”蘇壽摸著胡子寒暄。   “三爺您這是準備提前了?”蘇祿憂心忡忡的問道。   蘇爺爺抽了一口旱煙,眼神晦暗不明“好不好的,老骨頭還能撐,沒多長時間了,別廢話了,老子時間緊。”   三個族老自是嘖嘖稱是。不由得看向蘇爺爺身後的蘇瑾。   小姑娘身量纖細,微卷的頭發披在肩上。個子一米七左右,鵝蛋臉。鼻子高高的,像誠哥兒,眉毛秀氣,眼神清澈中透著懵懂,穿著簡單的中式連衣裙,脊背挺直,雙腳並攏,嫻靜淡雅。   蘇福笑著招呼道“小姑娘別緊張,我是你大爺爺,這兩個是你二爺爺,三爺爺。”   蘇瑾乖巧應聲:“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你們好。”   三個族老抖著胡子都笑著連聲稱好孩子。   蘇爺爺輕哼一聲,這三個老不羞,人老實話不多。   不等催促。蘇壽從懷裡拿出一個陣盤,放置在院中心,站到一處陣眼上,蘇福,蘇祿,也各自占據一邊。蘇爺爺站到最靠近祠堂的北邊。   各自調動心神,凝神聚力開啟玄天幻境大陣。九十九個巨大的黑白石柱依次亮起,大陣始。   以祠堂為中心方圓十裡,神鬼莫進,人闖殺人,鬼入滅鬼。   蘇爺爺盤腿坐下,咳了一下厲聲道“還不進去,丫頭。裡麵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蘇福也閉眼調息,這大陣以壽元心神為媒介,“抓緊時間,好孩子,我們在外麵等你。”   蘇壽蘇祿並不言語隻鼓勵的看了一眼蘇瑾,他們蘇家最後一代的希望。   蘇瑾應了聲是,急急走進祠堂,關上門,恭敬地跪在蒲團上。   祠堂上立著滿滿當當的排位,可是竟沒有一個姓名。隻有青煙飄過,甚至連個水果供奉都無,好生奇怪。   拋棄雜念,俯身磕了三個頭。默念路上爺爺交給她的話:“蘇家先祖在上,堂下蘇家第227代傳人蘇瑾恭迎祖先親臨,傳承祖澤,為子孫答疑解惑。”   默念一遍後便閉眼靜靜祈禱,不知過了多久。一滴滴水聲傳來,蘇瑾睜開眼。   憑空落下一滴滴水,砸在一塊石頭上,耳邊傳來一道粗聲粗氣“爾可能徒手破石?”   “不能。”蘇瑾輕聲回答。   石頭換成古琴,悅耳動聽的琴音流轉不息。“音律通否?”慵懶女聲詢問。   “不通。”蘇瑾摳了摳手指。   古琴換為八卦圖,桃木劍,陰陽眼……,蘇瑾通通不通。   她漲紅了臉,微低下頭,手把衣角擰出花來。怎麼辦,好想逃,丟人丟到祖宗麵前了。   一聲悠長的嘆息傳來。   不問了嗎,蘇瑾尷尬的想。   各位先祖好像臨時開了個小會,眾多聲音穿插著,她仔細聽但是隻聞其聲不得其具體含義。   應該是做了某種隔絕。   默了默,一聲清冽的聲音傳來“既然諸位所長她都不會,那不如由我來傳道。”   無人言。清冽男聲勝出。   一身白袍的男子從陰影裡走出來,周身清冷,看不清臉,隻拿了把扇子在手裡轉著。   用扇子敲了敲小姑娘的頭“我修心道,心之所向披靡,你可懂?”   蘇瑾搖搖頭,不懂。   男子收了扇子,透過心神觀察小姑娘,“你的血脈還沒覺醒,很多事情無法言說,我暫且先幫你獲得記憶傳承。”   蘇瑾點點頭。恭敬道:“有勞先祖。”   男子用扇子點了一下蘇瑾的額心。蘇瑾進入到幻境,蘇家600多年的歷史長河中,她作為旁觀者一一觀詳,從低微到繁榮,從聚攏到分散。   歷經古代,近代,現代。蘇家的傳承宗旨始終不變,隻六字:終邪惡,還正清。   不攀權勢富貴,不入高堂廟宇。   蘇家有誌之士有武僧,有琴娘,有道士,有符家,每個人道不同,但核大同。   這個世界有惡魔,有靈怪,有魅影,有歪道。人息不止,動亂不休。   看著麵對惡魔和魅鬼時,各位先人前仆後繼。為了研究傳承,廢寢忘食。失去自由,親人,甚至生命。蘇瑾淚水漣漣。   這就是我要傳承的家族,一個充滿希望和熱烈的家族。   為生者生,為死者死,入世開太平。   有的人覺得世界清遠明亮,不過是一些人在負重前行,將那些黑暗不堪的一麵遮上了。   體內灼熱的血液在翻滾,氣血往不同的筋脈湧去,在碰撞,在鎮壓。   蘇瑾感覺五臟六腑錯位的疼,但是直覺告訴她,要忍住。   約摸一刻鐘後,沖騰的力量終於舒展開來。血液湧向全身,經脈順暢,耳清目明。   身心暖洋洋的,她感覺前所未有的舒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我的道,又在哪裡?悠悠醒來,蘇瑾詢問自己。   白衣男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清聲道:“心之大道,全在與心。欲成大事,必先修心。”   蘇瑾懵懵的點頭,可能有點懂?   白衣男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我蘇家有前輩大能斷言:蘇家隻傳227代。究竟是我蘇家帶著邪惡一起消失,還是泯然眾人矣歸於平淡。多少東西都在等著瞧。我們的仇人隻增不減,有的是人想治你於死地,難為你爺爺為你設下禁忌,以命相護。   雖然蘇家十二三歲便可傳承修煉,可你畢竟身份特殊。恐亂你道心,影響傳承。隻得以一小院框住你。你可莫要心生不忿,哎,蘇家親情緣淺,多陪陪你爺爺吧。”   蘇瑾微微點頭,心裡卻波濤洶湧。暗處,果然有東西要害她嗎,她一定要親手抓住,犯人者人恒犯之。她這麼多年,過得心驚膽戰,憑什麼那些臟東西卻可以心安理得的平順生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低聲道“晚輩知道了,多謝先祖告知。”   白衣男把扇子背到身後,似乎並不指望她能全懂“我能教你的並不多,那四句話你記著便是,出去吧,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蘇瑾鄭重的磕了個頭,拜別先祖。站起來轉身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一聲輕嘆   “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呢,小姑娘。”   白衣男消失在陰影裡,縷縷的青煙還在往上飄。   我不怕考驗,我隻怕找不到我的道,有方向的人生才像有航標的船帆,有目標,有意義。   蘇瑾在心裡麵回應著。   推門出去,看到她族老們和蘇爺爺起身收了陣法。   忙上前問道“承的是什麼道?”   蘇瑾抿了一下唇“心道。”   蘇爺爺皺了皺眉,多少年了沒出過心道,按他爺爺所說,心道之人,強者強的一批,弱的直接就是死。   兩極分化尤其嚴重,天上地下之別。   各族老也是嘆了一口氣,強顏歡笑道“說不準小瑾就是有福氣的丫頭,不過這心道的練習可以開始準備了。”   蘇爺爺點點頭,“明天就開始,我們時間緊。”   和三位族老告別後,蘇爺爺帶著蘇瑾原路返回了,隻說明天帶她來闖心關。   蘇瑾有心詢問,但是一想明天就知道了,就沒出聲,隻乖巧應了一聲好。   蘇爺爺吸了一口旱煙走在前麵,蘇瑾跟在後麵。   四五點,剛好回去吃晚飯。   她餓壞了。   蘇爺爺不餓,確是愁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