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完顏不破在通遠坊衙門這當口,大理寺也來了一位不受待見的人,梁王武三思。待小廝通報之後,狄仁傑和姚崇急忙出來迎駕。 “下官見過梁王。” “狄公莫要拘禮,自從回京掌管大理寺後,武某還沒來得及訪賀,還請狄公莫怪。” 站在一旁的姚崇仔細的打量眼前這不起眼的中年人,好似菜市場賣菜的老農一般,卻是當下天後的紅人,武周朝第一的權貴,也是狄公最大的政敵,五年前,正是因為武三思的陷害,天後為平息紛爭,將狄仁傑貶出京城,外放邊地,直到時過境遷,煙消雲散,才將之調回。 “梁王抬愛狄某,狄某也隻是專意為天後做事,近日,大理寺有一要案,涉案之人與武大人有關,狄某已向天後匯報,天後吩咐一律按律嚴查,無法外之人,這才鬥膽請梁王來大理寺一聚。” 狄仁傑搬出天後,梁王武三思雖然不快,也不能拒絕,便問到: “是何要案,還得狄公親自下場?” “樂天丸和薩滿餘孽案!” 此話一出,歷經風浪的梁王武三思也被震驚,樂天丸和薩滿餘孽均是天後和武周朝的心腹大患,若真牽涉到自己,怕是後患無窮,尤其是眼下爭儲位的環節,千萬不能出差錯。 但是不能給政敵看出端倪,老謀深算的梁王依舊鎮定自若的說到: “武某向來奉公守法,一心為天後和武周,此事必有人陷害武某。” “敢問梁王,通遠坊衙門的把頭呼延灼可是你的手下?” 梁王武三思在洛陽產業眾多,幾乎各坊都有,一時間倒也不知道狄公所說為何人。 “狄公說笑,通遠坊衙門的把頭乃是朝廷命官,怎麼會是武某的手下。狄公辦案如神,有口皆碑,可不要到武某這裡,就信口雌黃。” “梁王既然如此說,下官相信梁王的人品,今日無他事,姚主司,煩請送梁王。” 權傾朝野的梁王,被狄仁傑如此過審,心裡十分憤怒,兇狠的看著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不知道對方打算如何,挑釁的點點頭,跟著姚崇離開。 送客之後回到內堂的姚崇,看著躊躇滿誌的師父狄仁傑,上前問道: “老師,可有發現任何疑點?” “此事斷然與梁王無關,今日請他起來,隻是想引虎驅狼,梁王的能力可比大理寺強大,依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必定要將洛陽城掀個底朝天,找出想要針對他的敵人,元之,你要記住,為了勝利,就連敵人也要善加利用。” “學生,謹記師尊教誨。” 告別崔湜的完顏不破,正走向貓一杯酒肆,半路上卻看到一群胡人圍在路中,擋住他的去路,穿過人群時,完顏不破聽得被人群圍住的一名胡人仆役正在向大家說著懸賞找人的事,完顏不破留心聽了一下,發現此胡人仆役所說之人失蹤之時正好是胡商車禍案發生的時候,便撥開人群,上前問詢。 此胡人仆役正是那日到衙門報案,被化名金太保的崔湜接待之人,海定牙行的老板阿史的管事,因多日無消息,情急之下,便在大街上向眾人求助,希望能夠有所發現。 完顏不破上前表明身份,胡人管事好似遇見救星一般,將之前所說又重復一遍,聽個明白的完顏不破,立即帶著胡人管事到駐地金吾衛處認屍,胡人管事見到屍體,一下就哭著撲上前,確認是自己東家無疑。 屍體的身份終於確認,完顏不破感到迷霧之中看見一絲光亮,帶著處於悲傷中的胡人管家來到一家僻靜的茶樓,仔細問詢,希望能夠找打一些線索。 “逝者往矣,你也不要太悲傷了,你家東家是做什麼買賣的?平日裡可有什麼仇家?” “回大人的話,小的東家做的是運輸買賣,把西域的貨物遇到長安,往日裡都是奉公守法,與人為善,從未有過仇家。” “可有收到過勒索信?” “沒有。” 問過之後,完顏不破心中更加疑惑,如此看來,此案真是如呼延灼所說是一場意外? “近來,你家買賣可有什麼異常?” 心有不甘的完顏不破,繼續詢問。 “倒也無什麼異常,東家生意已經幾十年,都是熟人買賣。” “行吧,等大理寺處理完畢,通知你家來領屍體。” 有些失落的完顏不破,起身送胡人管家,胡人管家正要告別,一拍腦門,對他說到: “對了,大人,確有一事,有些蹊蹺,前些日子,東家幫著給梁王武三思送的一批免關貨物,送到的地方,聽腳夫說,發生了一起命案,有幾個高麗人被殺。” “你可記得是何地?” “西北角的一處偏僻民宅。” “所謂免關貨物是何?” “回大人,平常的西域之物入城,均需要先入衙門的官倉,等檢查完畢才能入市,但如是給達官貴人上貢的禮物,因有時效要求,便隻需在官倉走個形式,讓衙門的把頭確認一下,便能入城。” “原來如此。” 完顏不破有如醍醐灌頂,案件的碎片頓時被一條線串聯起來,激動的拉著胡人管家的手,說到: “你請放心,完顏必定還你家東家一個公道。” 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大理寺官家,胡人管家有些意外,心裡想到: “看來小哥說的沒錯,隻要今日按著他說的辦,就能找到老爺。” 回到衙門的崔湜,進入大廳,看到一名穿著小二服飾,高麗人長相的年輕人,正在被巡查檢查,巡查正要推著他轉身,卻是推不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下子來氣,抽出戒尺,打了幾下,罵道: “什麼東西,讓你轉身搜查。” 高麗小二鄙視的看著巡查,懶散的轉過來,崔湜看著這小二濃眉大眼,氣質不凡,便上前詢問。 “何事喧嘩?衙門之地,肅靜。” 巡查見到金太保,雖然心有不滿,還是礙於把頭的麵子,說到: “此人來投案自首,卻十分不配合。” “何案?” “胡商車禍案。” 化名金太保的崔湜,看著眼前這個不一樣的小二,心裡想著: “這麼快就找人結案,呼延灼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太保,若無他事,某家就帶這廝到牢房收押。” “無事,請。” 巡查一路上用力推著高麗小二向前,幾乎使盡力氣,高麗小二依舊是懶散的表情,到了牢房,巡查拿出一套囚服讓他換上,換過衣服之後,巡查將高麗小二隨身物品進行清點,其中一個布袋打開之後,裡麵有數百顆黑色的泥丸,巡查拿起一顆聞了一下,有股莫名的香味,便問道: “此是何物?” “你猜。” 高麗小二輕蔑的回答。 “我去你大爺的,究竟是何物?” 巡查又是一戒尺打在對方身上,對方卻是沒有知覺一般,怪異的說到: “樂天丸,要不要嘗一下?” 巡查看著這個瘋癲的小二,心想,難怪會被拉來頂案,原來是個瘋子,便將泥丸放回,和其他衣物收入盒中,準備放進證物房,等把頭審結確認,遞交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