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帝國 城外軍營 演武臺 王副將與鐵塔站在演武臺上,不遠處便是正在操練槍法的十萬新兵,王副將早就聽說,武選十二位萬夫長之中,其中一人不過三品而已,今日相見,王副將便一眼看出此人不凡之處,武夫之間,想要互相了解認識,當然要用拳頭,想起殿下曾經和自己說的話,隻要不死人就行,王副將躍躍欲試。 演武臺下,一個老人,負手而立,盛氣淩人。 “你們兩個磨嘰什麼?先打一架再說。” 王副將看了一眼老人,對身前的鐵塔說道。 “怎麼樣?敢不敢打一架?” “有何不敢?” 鐵塔隨口說道。 兩人棄刀,赤手空拳。 一個是禁軍將軍石憫的副將,人到中年。 一個是新任萬夫長的入伍新兵,年紀輕輕。 “你可以出全力。” 王副將自恃兩境圓滿,根本不將隻有三品的鐵塔放在眼裡。 兩人握緊拳頭,筋骨一節節炸響。 “王副將,得罪了。” 鐵塔說完,大踏步朝王副將靠近,緊接著全力一拳,直擊王副將胸口,王副將不退不避,硬接鐵塔一拳。 咚... 宛如攻城錘撞擊城門一樣。 聲音沉悶。 王副將後退一步,堪堪擋下了鐵塔一拳。 “確實天生不凡,比普通武夫強了數倍不止,幸虧你如今隻是一境圓滿的純粹武夫,若是日後...” 沒等王副將說完,臺下老人便罵了王副將一句。 “廢話太多。” 王副將抽了抽鼻子,不敢拂逆老人。 氣機外放,大聲喊道。 “再來。” 兩人再沒有任何猶豫,試探之後,直接拳拳相撞,隻是,鐵塔的拳頭猶如打入棉花一樣,被王副將強大的氣機包裹,卸去了大部分氣力,兩人交手足足半個時辰,期間,鐵塔不停更換氣機,一氣隻能出拳百餘,王副將則仗著自身強大的氣機,挨了鐵塔上千拳,愣是一點事兒沒有,隻是鐵塔每一拳都能打退王副將一步。 “真夠有勁兒的,我若不是煉氣境早已經圓滿,恐怕也會被你錘吐血,你倒好,挨了我不少拳頭,愣是一點事沒有。” 王副將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對麵鐵塔也差不多。 “不用兵器的話,你傷不了我。” 鐵塔隨口一句話,氣得王副將差點爬起來踹他一腳,隻是轉念一想,這年輕人說的也對,若是不動兵器,還真傷不了他,這家夥不僅皮糙肉厚,體魄驚人,而且更換氣機的時候,隻要雙手護住要害,一般人根本傷不到他,就在兩人休息的時候,臺下老人開口說道。 “王副將,連個剛剛入伍的年輕人都打不過?我看你還是解甲歸田,回老家種地去吧。” 對於老人的挖苦,王副將一忍再忍。 老人繼續說道。 “既然煉氣境的門檻邁不過去,為何還要更換氣機,既然知道了一力降十會,為何還要更換氣機,呼吸吐納之間,出拳收拳之際,難道不入煉氣境,拳就出不了了麼?” 臺上兩人不懂老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不更換氣機,如何出拳?沒有氣機加持,不就成了死拳麼?老人看臺上兩人一臉不解的樣子,扯了扯嘴角。 “你們兩個想的不錯,就是死拳。” 沒有拳勢,沒有拳意,甚至沒有拳招,就是單純的打熬體魄。 “先生,你可千萬別害了鐵塔,鐵塔資質很好,若是能邁入煉氣境,甚至煉神境,日後成就一定...” 老人白了一眼王副將,打斷他的話。 “若是按照你所說那樣修煉的話,日後不過是多了一個普通七品武夫,即便僥幸八品,九品,又能如何?” “可是...” “可是什麼?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天賦異稟的人不少,可最後成就高低還要看個人如何抉擇。” 老人轉身看向鐵塔。 “你可願意聽我一言?” 性格略顯內向的鐵塔一直在聽兩人的對話。 顯然,老人的閱歷更為豐富,王副將不敢拂逆。 “先生,鐵塔願意。” 聽到鐵塔的話,老人終於撫須而笑。 坐在演武臺上歇息的王副將,急忙站起身來,走到老人身前。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秘訣?能夠讓鐵塔邁入先天之境?” “怎麼?剛剛不是挺有主意的麼?” “嘿嘿,先生,剛剛不是急昏了頭麼,這大熱天兒的,出了這麼多汗,腦子一熱,沒多想話就說出來了,你別見怪。” 老人擺了擺手。 “臭氣熏天,滾一邊去。” 王副將嘿嘿一笑,急忙退後。 鐵塔也走了過來,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請先生教我。” 隨後便是三跪九叩。 禮畢,老人扶起鐵塔。 “鐵塔,從今日起,我便收下你這個弟子,不要喊我先生,叫我師父吧。” “師父。” 王副將站在旁邊,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神搖曳,想當年,公子便是拜在老人門下,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想不到今日,這個看上去憨憨的傻大個也能有此榮幸,隻是可惜自己這個天造之才,想拜師,可老人死活不收,這就尷尬了。 王副將借景生情,喃喃自語。 “師父,你把我也收下吧。” 老人白了他一眼,王副將死的心都有了。 鐵塔不理會王副將的小動作,開口詢問。 “師父,如何邁入先天之境?” 老人撫須深思。 “先天之境,可遇不可求,可望不可即,書中所載,凡成就先天之境者,皆是造化使然。” 鐵塔和王副將靜靜聽著老人的話。 “天工造物,鬼神之力,就像你一樣,煉精境圓滿,卻一直無法突破煉氣境,殊不知此為天意?若是強行突破煉氣境,先天之力恐怕從此再無一絲精進的可能。” 兩人聽到老人此話,驚出一身冷汗。 難道先天之境都是單境強者? 先天之力隻修煉精境? 先天之氣隻修煉氣境? 先天之神隻修煉神境? 為何不能三者同修? 若是三者同修又會如何? 還有,除了天賦異稟之外,隻憑後天修煉能不能邁入先天之境? 王副將心中有和鐵塔一樣的疑惑,雖然他已經年過三十,過了最佳打磨體魄的年齡,但是那顆武道之心依舊熱血沸騰。 “師父,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突破煉氣境,煉神境,專一修煉煉精境?” “確實如此,雖然我也沒有多大把握,但是隻要成功,你日後成就將不可限量。” “師父,我該如何做?” 老人瞥了一眼王副將。 “讓王副將陪你練拳,練死拳。” 鐵塔知道死拳是何意,轉身看了看一臉苦兮兮的王副將。 “師父,需要練多久?” “練到真正邁入先天之境為止。” 年僅十八歲的鐵塔,看著眼前老人,新拜的師父。 “鐵塔相信師父。” 聽著鐵塔的話,老人露出一絲凝重,雖然他對於先天之境早有涉獵,但是沒有把握一定能讓鐵塔邁入此境,縱觀古今,幾人成聖,不過既然讓鐵塔選擇了這條路,他就會悉心教導。 “王副將,從今日起,你負責與鐵塔練拳。” 老人將躲在後麵的王副將喊到近前,吩咐他一定做好此事,王副將原本隻是技癢難耐,想找個能打的新兵過過癮,這下子好了,日日訓練,肯定能過足癮了。 “日後還需要王副將多多相助。” 鐵塔抱拳,向王副將表示感激。 王副將抽了抽嘴角,一副死魚臉的樣子。 “鐵塔,日後練拳若是有所明悟,記得來找我,我就在大帳之中。” “多謝師父。” “先生,今日不用練了吧?” 王副將小心翼翼問道。 “還差半個時辰。” 老人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留下王副將,風中淩亂。 兩人看著老人走遠,站起身來。 “來吧,小師弟。” “你不是師父的徒弟。” “我當時是,隻不過是師父沒記名的弟子而已。” “這...” “這什麼這?還練不練?不練我回去釣魚了,這大熱天兒的,誰有功夫陪你在這耗著。” “王副將,別走啊。” “你喊我啥?” “王師兄?” “這就對了嘛,小師弟,師兄我來了,看拳。” “師兄,你怎麼還偷襲我?” “沒說不能偷襲啊。” “你耍賴皮?” “戰場之上,這叫兵不厭詐,哎呦...” “你小子玩陰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呢。” 兩人拳腳相加,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直到半個時辰後,鐵塔遍體鱗傷,身上全是淤青,沒一塊兒好地方,兩人力竭。 老人返回大帳,禁軍將軍石憫正和其餘十一個萬夫長演練沙盤。 “先生,如何?” “底子不錯,十八歲已經煉精境圓滿。” “先生,可有突破先天之境的希望?” “有倒是有。” “能有幾成機會?” “兩成?” “隻有兩成?” “若是沒遇到我,恐怕一成都不到。” 禁軍將軍石憫愣了一下,不愧是自己的師父與先生,和自己一個脾氣。 自從佛道辯論之後,江湖傳聞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北地江湖就像是一個燒水的大水壺,壺中水已經沸騰,可是添柴人還在不停地添柴火,名動江湖的八極崩拳宗師被人活活打死的消息傳出來不久,又一個爆炸性的江湖消息,傳遍大江南北。 活佛降世,普度眾生,北地江湖中最神秘的彌勒教,終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世人眼前,教主便是天下武榜,排名第五,魔頭釋真,釋真自稱活佛轉世,普度眾生,所到之處佛光普照,鬼神庇佑,原本佛道辯論就是方丈贏了天師,天龍寺贏了龍虎山,佛教贏了道教,佛門盛極一時,釋真自稱活佛彌勒,招搖撞騙,蠱惑人心,可以說是事半功倍,一時間,信者頗多,與此同時,江湖上又傳出一個絕色美人兒的消息,天下十絕色,排名第八,姓可名愛,見過她的人都說,人與名相得益彰。 可愛。 可愛。 到底是如何可愛,又是如何可愛,恐怕隻有見過的人才知道了。 有人說她猶抱琵琶半遮麵。 有人說她回眸一笑百媚生。 還有人說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亦有人說她一見傾城,再見傾國,三見傾心。 就是這麼一個大美人兒,居然被整座江湖追殺,江湖傳聞,她出自東海方丈神山,因為得罪了方丈山的尼姑,所以,被整座江湖懸賞追殺,賞金一萬兩,不是銀子,是金子。 怪不得整座江湖都要追殺她,一萬兩黃金啊,恐怕就是啥也不乾,坐吃等死,整日吃喝玩樂,風花雪月,十輩子也花不完。 一戶六口之家,省吃儉用,每年才能攢下二三十兩紋銀,這還是年景好的時候,若是碰上天災人禍,這些銀子就像打了水漂一樣,分文不剩,一萬兩黃金,能養活多少人? 一個女子居然能值這麼多金子? 江湖人坐在一起閑聊。 這個叫可愛的女子到底有多可愛? 誰知道呢,咱運氣不好,沒能瞧上一眼。 這個叫可愛的女子為啥這麼值錢? 我都有些心動了。 美人心動?還是金子心動? 可能兩者皆有? 我看你早就心動了。 若是可愛就在此地,恐怕你會第一個沖上去。 嘿嘿,彼此彼此。 女子再美,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哪裡比得上實實在在的金銀。 你們這些無恥之徒,隻會躲在背後說三道四。 眾人被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頓臭罵。 隻是等眾人回過神來,準備教訓年輕人一頓的時候,卻發現年輕人早已溜之大吉。 他娘的,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居然敢在我們麵前囂張,別被我們逮到,如有下次,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好了好了,別管那小子了,快說說這個可愛女子哪裡可愛? 是不是說她的琵琶彈得好? 是不是說她的身材前凸後翹? 是不是說她的皮膚白如凝脂? 是不是說她的臉蛋如桃花? 就在江湖中人的議論聲中,一個頭戴冪籬,手持琵琶的女子,來到了大棘城,女子身旁,站著一個邋裡邋遢的老人,老人笑嗬嗬地看著女子。 “天下十絕色,果然不同於常人。” “都是娘生爹養,有何不同。” 女子舉手抬足之間,皆是風情。 更何況口吐芬芳。 “嘖嘖,說起話來都這麼騷,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 女子聽了此話,也不氣惱。 “接下來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麼?” “放心,都安排好了,你隻管拿下此人便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如此最好,省得我累心,佛爺說了,你們這些老江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怪不得會死的不明不白。” 女子言語直白。 將臨走之時,佛爺所說之話原封不動地說與老人聽。 “你找死?” 老人握緊拳頭,氣機外放,仿佛下一刻就會一拳打死眼前女子。 “如此沉不住氣,怪不得一事無成,佛爺說了,我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大棘城有些紮眼,你一個臭烘烘的老頭子也不適合與我搭檔,便安排了一個前輩前來相助,這兩日就會到。” 女子說完轉身離去,一刻也不想與臭氣熏天的老人待在一起,還是佛爺身上的味道好聞,檀香迷人,邋裡邋遢的老人一直目送女子離開,突然,老人一拳遞出,瞬間將隔墻之耳擊斃,半尺厚的墻壁之上赫然露出一個大洞,另一側,一個裝扮普通的探子七竅流血,躺倒在地,一側的太陽穴被老人打得凹陷下去。 邋裡邋遢的老人也不去看,甩了甩手,徑直離開。 天衍帝國 東海崖畔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臨海而居,算是避開了三伏天氣的悶熱。 這一日,一個青年男子從對麵崖畔走了過來,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手裡還拎著幾條大魚,眼見有人串門,男子急忙出門迎接,看著是奔著人去的,實際上是奔著魚去的。 青年男子任由男子接過手中的幾條大魚,然後進了竹屋,竹屋很是寬敞,建成不久,裡裡外外像新的一樣,這幾日,雨下個不停,兩個年輕人無法出海捕魚,正在為吃食發愁,沒想到想啥來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餓了就有人送吃的。 男子起鍋燒水,將兩條大魚收拾一番,放入鍋中,再將之前攢下的山藥,竹筍,泥豆等等,拿出來,洗凈切碎,一並倒入鍋中。 竹屋外麵陰雨綿綿,竹屋裡麵熱氣騰騰。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穿棉,這場雨算是今年江南第一場秋雨,一連下了三日,仍在繼續,年輕人摘下鬥笠,脫下蓑衣,置於門口,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年輕人,經過一番簡單的修飾之後,露出俊朗的外表。 雙目神光如電。 雙眉修長如山。 鼻梁挺直,額頭飽滿。 女子常有的圓潤唇峰居然長在了此人臉上。 再配上棱角分明的雙頰以及一頭烏黑長發。 簡直如潘安再世,恐怕天底下的女子都會見之如狂。 青年男子開口第一句話。 “山路難行,我不便多帶,若是這幾條魚不夠,我那裡還有許多,等下隨我去取。” 坐在一旁的女子一直盯著竹屋外麵的雨幕,一句話沒說。 倒是那個忙忙碌碌的男子,笑著說道。 “兄弟,雖然咱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咱們已經是好幾個月的鄰居了,日後,你若是有事需要幫忙,隨時過來喊我,咱別的沒有,一把子力氣可是用不完的。” 青年男子麵露微笑,與差不多同齡的男子互相寒暄,哪裡像是第一次見麵,分明是認識多年的兄弟,就差喝酒,吃肉,勾肩,搭背,燒黃紙,斬雞頭了。 隻是佳人在側,兩人不敢太過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