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歸已將軍陣沖亂,有心相助郭靖,又不欲自己走後眾禁衛再復列陣,高聲道:“郭兄,到這兒來!” 郭靖聞聲施展金雁功掠向曲歸,胖瘦二人在後追趕,曲歸不住奪過身旁禁衛手中單刀長矛,擲向二人,使二人不得趁機偷襲郭靖。 待郭靖到得近前,胖瘦二人緊隨而至,四人站定禁衛之間,曲歸清嘯一聲,縱身欺上,手掌飄飄,似擊瘦竹篙,如打胖高手,去勢難辨。 禦廚內洪七公、黃蓉見禁衛軍陣散亂,不成樣子,曲歸應對兩名宮中高手遊刃有餘,便趁機溜出禦廚,借著黑暗掩護,悄悄撤離。 眾禁衛注意力全在惡鬥正酣的四大高手身上,再兼黃蓉機靈,竟無一人發覺。 曲歸掌路飄忽,胖瘦二人卻不慌亂,身形變換,左右挪移,一拳一掌,一齊發出。 曲歸但覺二人拳路一輕一重,陰陽相合,相輔相成,雖不如何力大,卻略無破綻,自己掌法縱然精妙莫測,在二人配合之下也無隙可乘,隻有和胖高手硬碰硬對了一掌。 雙掌甫遇,曲歸忽覺一股勁力自側方襲來,角度刁鉆,正是瘦竹篙一拳打到。 郭靖大喝一聲,出掌迎上,胖高手猛然撤掌,與瘦竹篙腳下同移。 胖高手撤掌之後門戶大開,曲歸本可乘勢追擊,瘦竹篙已隨之轉來,補足破綻。 曲歸知瘦竹篙勁力剛猛,不與他互拚,展開身法,繞至側麵,拔劍在手,白光閃動,劍光同時籠罩胖瘦二人。 郭靖亦在此時發掌攻至。 他二人自知輕功遠遜曲歸,竟渾若不覺劍鋒及身,亦無視郭靖雙掌,自顧自施展步法,一人自右而左,一人自左而右,不知怎得一轉,居然脫出劍光、掌勢之籠罩,反將郭靖讓到了曲歸劍下。 曲、郭二人大吃一驚,急忙收招,胖瘦二人已發招攻了過來。 出手之時胖高手擊向曲歸,瘦竹篙打向郭靖,招至中途,二人倏地身形調換,胖高手的一掌到了郭靖胸口,瘦竹篙一拳徑砸曲歸麵頰。 曲歸郭靖驟然收招,內力一時運轉不及,曲歸見瘦竹篙拳勢驚人,直如猛虎,當下飄身後退,將其避開。 郭靖卻無曲歸這般輕功,“砰”的一聲,胸口中掌,後退數步,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曲歸大驚,搶上相護。胖瘦二人見郭靖受傷吐血,心頭一喜,已知今夜之戰有勝無敗,上前幾步,齊向曲歸攻去,待到近前,突然分開,一東一西,遙相呼應。 曲歸手中劍若刺瘦竹篙,胖高手便乘機猛攻,曲歸如擋胖高手,瘦竹篙便出狠辣殺招。 曲歸知曉厲害,不做抵擋,提了郭靖衣領向後倒掠。 隨即幾個騰挪,隱沒於夜色之中,胖瘦二人輕功差他太遠,雖手中提了郭靖,仍非二人所能追趕。 曲歸攜著郭靖飛上皇宮內一處高閣,將郭靖置於閣頂,其時宮中禁衛多數圍在禦廚四周,其餘各處防守空虛,曲歸身法又快,提著郭靖上閣,未被一人發現。 將郭靖暫且安置,曲歸又飛身向禦廚趕去。黃蓉、洪七公離去時,宮中禁衛未曾發覺,曲歸、郭靖亦不知曉。 以曲歸輕功,一來一去不過片刻,胖瘦二人正自指揮禁衛各歸其崗,一副沮喪摸樣。 今夜動靜這般大,卻沒留下賊人,皇帝定要震怒。雖不至殺他們的頭,一頓臭罵是少不了的。 曲歸繞一圈潛入禦廚,不見黃蓉、洪七公身影,料得他們不知何時已然離去,鬆一口氣,回至閣頂,攜同郭靖,出了皇宮。 胖高手一掌之力著實不輕,郭靖受他一擊,內傷深重,曲歸將他負於背後,向牛家村方向疾奔。 酒館床上 郭靖盤膝而坐,曲歸雙掌貼於他後背,以內力助他穩定傷勢。 半晌,曲歸郭靖同時睜眼,曲歸緩緩收掌,長吐一口氣道:“郭兄弟,你傷勢已無大礙,好生休養,待你元氣恢復,這場子一定要找回來。” 離開皇宮之後,曲歸略作回想,已知今夜所以落敗,隻因胖瘦二人聯手之後武功大異。 ‘一切關鍵全在他們那步法之上!’ 曲歸一邊思索,一邊以手指於桌上模擬二人那幾下既怪異,更精妙的身形變換,比劃幾下,曲歸心中一亮:‘原來如此!’ 隻見桌麵為他手指劃出幾條淺痕,隱隱可見是個圓圈,圓圈之間一條曲線,將其分作兩個等份。 曲歸瞧著這個圓圈,又運指力在兩個等份中各點一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一個兩儀圖躍然桌上。 胖瘦二人對敵曲歸、郭靖時所用合擊之法正是大內高手歷代相傳之“兩儀陣”。 此陣法乃宋太祖建國之後一無名道人所贈,變化繁復,奧妙精深。兩儀化四象,四象化八卦,一旦展開,共有八八六十四種變法。 倘若施陣者高明,正奇相合,六十四再以六十四倍之,則可生出四千零九十六種變化。天下任何武學陣法,以變化繁復而論,實無出其右者。 好在此陣縱然高明,陣中之人內力卻無法聯結,否則胖高手一掌之下,郭靖還哪有命在? 曲歸比比劃劃,不多時已在桌上密密麻麻畫滿了長短曲直種種符號,他在根據胖瘦二人的表現推演這“兩儀圖”的變化。 堂堂桃花島傳人,豈可輸人於陣法? 曲歸已下定決心,定要找回這個場子,破了對方的古怪陣法。 直至清晨,洪七公、周伯通、黃蓉三人方才回來。 原來黃蓉、洪七公離宮之後並未出城,而是在城中尋找周伯通,讓他去接應曲歸、郭靖。 找到周伯通便花費好長時間,待他於皇宮遊蕩一圈,踢了某個老太監屁股一腳,確認曲歸、郭靖已然脫身,夜色早已褪去了。 見郭靖重傷臥床,黃蓉登時急了,問道:“靖哥哥,你怎麼樣?” 郭靖微笑道:“沒事的,蓉兒。” 周伯通向郭靖打量幾眼,見他確無性命之危,便不再理會,湊到曲歸身前,問道:“曲歸,你在畫什麼啊?” 說著,目光向桌麵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