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死了,陳北爾在運輸艦上就檢查過,子彈穿透了他的腦子,而在更之後,隔著舷窗,他親眼看著張凱恩的護衛艦噴氣口把馬丁烤成了渣。 他也不相信什麼靈魂鬼怪。 搞笑,陳北爾一個海盜,這些年縱橫地火星域,和別的大艦團,和兩球艦隊都交過手,死在他手上的人沒一千也八百,真要有鬼,他屋裡不得夜夜笙歌啊? 換了好幾個角度,倉促間還是得不出解,陳北爾也隻能按下疑慮。 現在,隻能等落地之後,去白稞城看一看,起碼得先確信了自己是“穿越時空”,而不是被某個幻境戲耍。 薑樹和愛裡,這兩個原本的顧慮,此時也被陳北爾擱在腦後了,他自己都沒想到,除了老爹交給他的潛伏任務之外,居然還會有別的事,能讓他如此迫切地想要登陸火星。 迫切,再迫切你也得等巡洋艦慢慢開過去。 艦船上的日子實在是枯燥無味,考慮到士兵長期外派作戰的心理健康需要,船上其實是有娛樂室的,但可惜,這部分空間同樣不向陳北爾這些遇難乘客開放。 這倒也罷了,陳北爾本來也不是一個好動的人,就算是在如同城市般巨大的蔑視者巨艦上,他最常去的也就是訓練室而已。 紅蓮軍的巡洋艦最讓他適應不了的,是船上沒有日照模擬的係統,他隻能從宿舍的掛鐘上確認時間。 這加劇了他度日如年的煎熬感。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北爾重復著食堂、宿舍兩點一線的生活,終於,執行慣例巡邏任務的火星高領主議會、外星區第六哨站巡洋艦“鯊齒”,在出航後的第十天抵達了火星上空域基地“白箱”。 艦船遠遠靠近的時候,陳北爾就站在窗子旁邊,觀察著這個懸浮在太空中的,巨大的銀白色三角體。 “白箱”並不是單純的軍事基地,在高領主議會的建設管理下,環繞火星的四座近空基地在職能上都更像是集商業、行政和軍事一體的浮遊城市。 如果馬丁乘坐的運輸艦沒出事的話,那大概率也會在這裡靠港,乘客也好,貨物也好,都會在這裡卸下來。 陳北爾聽阿加雷斯說過,火星六大高領主中的四位,分別執掌著環繞火星的四座近空基地,白箱應該是隸屬於其中歷史最為悠久的“貝薩斯”家族。 看那銀白色基地的外壁裝甲上,象征著火星軍方的紅色蓮花被一柄鋸齒短劍從中插過,那正是貝薩斯家族的族徽。 能夠將自己家族的徽記添加到紅蓮軍的軍徽上,這已經足夠表明一個古老的高領主家族的能量。 “第一次見到嗎?” 一名身穿軍服的年輕人走到陳北爾身旁,與他一同看向窗外的銀白色基地。 這是陳北爾同宿舍的那名紅蓮軍,算是負責看管他們的人,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互相也算熟悉。 陳北爾看了他一眼,年輕的士兵臉上洋溢著喜色,看來即使是對他們來說,巡邏靠港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是啊,在地球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來太空的。”陳北爾撒謊,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沒什麼別的事,可以在白箱多待幾天,上層的商業區有各地運送來的貨物,許多都能就地買賣,還有旅館和不錯的食物,”士兵笑著說道,“他們的廚子手藝很差,但架不住這裡食材豐富,等你落到火星,很多東西可是花上數倍的價錢也很難吃到的。” 陳北爾溫笑點頭,然後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落地之後,是不是還得和你們紅蓮軍的人打交道啊?” 士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打算在高領主城邦生活的話,或許還會和我們有交集,否則你更有可能接觸到的是各地城邦領主的私人武裝,怎麼,是想打點什麼關係嗎?” 陳北爾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眼中浮現出的提防,連忙搖頭苦笑道:“在船上這些天可真是太壓抑了,說些冒昧的話,我是真不想再和你們這些雄壯的軍人一起生活了。” 話說的還算有點技巧,年輕的士兵笑了一下,沒有難為他什麼。 其實,也隻有對陳北爾這樣的星際海盜,或是地球方麵來說,所謂的“火星軍方”才指代紅蓮軍,實際上,火星對內,也存在著割據與地方武裝。 各地的城邦領主,就是數量最多的割據勢力,他們大多有自己的軍隊,在各自領地內以官方軍人的身份活動著。 通常來說,城邦之間並不會輕易發動戰爭,城邦領主的軍隊除了用來維穩之外,更多是用以對抗火星的各式天災,比如紅風暴,或是恐怖的泰克蟲潮。 除了城邦領主以外,火星聖堂也擁有相當數量的聖教軍,作為火星的官方宗教,聖堂與高領主議會合作已經超過兩百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百年間,聖教軍的規模也經歷過數次擴編,比起尋常的城邦領主,他們的軍隊數量要更多,裝備更精良,戰力也強悍得多。 這並非是不必要的膨脹,相對北方宜居的城邦領土,在南半球的紅海中,五神教派的威脅始終存在,聖教軍在數百年的時間裡,已經多次在對抗五神教派的戰場上證明了自身存在的必要性。 五神教派太過神秘,是否有專業的軍隊編製,誰也不好說,反正教徒那是一茬接著一茬,像永遠噶不完的韭菜。 除了城邦領主、聖堂、五神教派之外,火星上最多也最強的軍力,也就是紅蓮軍,則掌握在六位高領主組成的高領主議會手上。 高領主議會,算是火星的最高級別權力機關,簡單來說,火星的政治結構就是,城邦領主是組成部分以及參與者,而高領主,才是真正的決策者。 當然,高領主議會也並非鐵壁一塊,他們互相之間也相當提防,就說白箱,作為家族最重要的資產之一,高領主貝薩斯對於白箱的“純凈”一直很看重,他不允許任何人把手伸向貝薩斯家的財產。 還好,陳北爾隻是個過客,他有馬丁這層身份掩護,落地之後別太囂張就是了。 按照計劃,他給自己準備了一副眼鏡,加上十天沒刮的胡子,和有意不清洗的麵龐,乍一看去,和已經化作塵埃的馬丁先生……也並不像。 但是沒事,兩人在形體上本來就差不多,他還有部分身份證件和軍方送達的名錄佐證,在先入為主的印象下,沒有人會識破他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