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療傷(1 / 1)

石中堅最終還是沒有答應崔敏,他不可能在小陰山上當幫主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父親。既然在小陰山上立了威,他也就能放心離去,江湖中最重然諾,況且石中堅對外務堂副堂主範偉、仇無忌均有所結交;就連與幫主崔敏關係最鐵的唐佐泰也對他心服口服,即算是崔敏也受了石中堅一些好處,再也不至於節外生枝了。可是何景勝的內傷還是要及早治療為好,不能再拖延了。   崔敏也拗不過石中堅,經過幫眾的一致同意,推選諸葛雲任副幫主兼任內務堂堂主,此人雖武功平平但智計百出、為人公正無私、頗得人心。崔敏經與石中堅一番溝通,心性頓感開闊不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心下想道:“這石小友還真是個人物,年紀不大,單純質樸、心地善良、俠肝義膽,猶其武功深不可測,若是能留在小陰山……那是不可能的。但若能與此人結交,也不錯了……”幫主還是崔敏,一是石中堅見其頗有愧疚之意;二是其原本就是陰山幫創始人;三是嚴洛和等人響應石中堅提出讓諸葛雲為副幫主時,崔敏也很是支持。再則此乃石少俠提出的,大家都通過了。由此,也說明石中堅在小陰山上獲得了極為不錯的信譽。   崔敏讓諸葛雲給石中堅幾人安排了客房,並大擺宴席。還安排了小陰山上的裁縫,要給幾人各做兩套新衣。故此,讓石中堅等人在小陰山多盤桓幾日。於是,石中堅就想到了要為何景勝療傷的事情……   一天,酒足飯飽後,在一間客房中,石中堅與幾個小夥伴都坐在一起,何景勝在石中堅的對麵坐著,石中堅對何景勝一笑,立起身走到其身後,何景勝不解地扭頭看去,石中堅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動,房一棟給石中堅遞過一隻小板凳,石中堅坐到何景勝右手身側,左手掌按在何景勝背後督脈之‘長強穴’上,右手則抵在其腹部任脈的‘關元穴’上……   石中堅與範偉在這幾天裡私下接觸過幾次,範偉給石中堅教了幾次後,石中堅就把身上的穴位記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天性聰明,記憶力特強,短短的幾天就弄懂了那泥人、還有木偶上麵的穴位走向。石中堅把心中所想告訴範偉後,把範偉驚得半晌無言,他心想:“這石小弟真是福澤深厚之人,也幸虧他以前心性單純,善良而心無雜念,否則再有幾條命也交待了,那運氣也是太過匪夷所思了。”範偉雖知道了石中堅的一些過往,但他卻不敢去嘗試修練那冰火玄功。隻是悄悄地告訴石中堅:“幫主崔敏的師傅有一種功法,叫陰陽什麼的,不大清楚,崔敏的師弟就是與何景勝的師傅有過節,才找到崔敏借了幾個人去尋仇,結果殺了幾個無辜之人,反激起何景勝的血性,與其性命相拚……”石中堅為了對何景勝的治療更有把握,才向範偉討教……   左手掌緩緩地輸入一絲內力從‘長強穴’往上探索著,行至‘命門穴’時還罷了,可一到‘懸樞穴’就變了,石中堅感到了一絲陰冷之氣盤旋在其中,想到:“崔敏的師弟肯定也學了那什麼‘陰陽掌法’如今何景勝的經絡氣脈中有陰寒之氣阻塞,那就要看看這陰氣瘀塞到什麼程度,又分出一絲氣息裹住那一絲寒氣,緩緩地向上移去,直到‘至陽穴’時,再分出一股純陽之氣順督脈直至‘百會穴’,下行於‘承漿穴’與任脈相會,將那絲陰寒之氣逼向下行……   與此同時右手掌運起一絲純陽之氣緩緩渡入‘關元穴’中,上行過‘巨闕穴’直至‘璿璣穴’過‘天突穴’、‘廉泉穴’,至‘承漿穴’……   在督脈、任脈相會處將那絲阻塞在督脈中的陰寒之氣逼入‘列缺穴’下行,由何景勝的右手大拇指‘少商穴’排出體外……   在療傷的過程中,到吃飯時都是小夥伴們去吃完後,給石中堅和何景勝帶些回來,在將寒氣逼出後稍息片刻間進食的……   此次療傷,石中堅也是在摸索其中的奧理,他在範偉那裡學得了很多經絡、穴位的知識,加之自己以前被謝煙客誤導練功的一些教訓;在長樂幫被展雄飛擊了一掌致使水火既濟、陰陽融會;在俠客島上觀看那些蝌蚪文字時經絡的走向,都對他的幫助不小。他知道了水火既濟、陰陽協調的道理;他更明白了任、督二脈在人體的重要性。世間萬物離不開陰陽,人體也一樣有陰陽之分。他也知道‘關元穴’的位置就是練武之人所說的丹田所在。為了幫何景勝把其身上的寒氣徹底清除,石中堅在第一天隻幫他驅除了阻塞在‘懸樞穴’內的陰寒之氣,就已快至酉時末,看看圍在一起的小夥伴一個個嗬欠連天的,就說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早點去睡吧,明天再繼續。”等大家都走後,石中堅又給何景勝輸入一些內力,才讓何景勝自行練功,將氣息從‘長強穴’經由‘腰陽關’過‘至陽’、‘靈臺’直達‘百會穴’下至‘承漿穴’貫通任脈;由‘百會穴’達於四肢,先使督脈貫通周身之陽氣……   石中堅看了看何景勝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囑咐他早點睡覺,就走出何景勝的房間,來到外麵,看著昏暗的山林、聽著野外的蟲鳴,心中卻想起:“媽媽和阿繡這會都睡了吧。爹爹也不知怎麼樣了,照車福所說,應該不會有甚危險,媽……梅,那個梅,什麼如果要害他,也不會費那麼大勁,將爹爹劫持到……”“石少俠還未睡啊。”一句話把石中堅從沉思中喚醒過來,轉頭看去,隻見嚴洛和立在十丈之外,正笑瞇瞇說道:“山野之中,不比外麵熱鬧,石少俠還習慣嗎?”“啊,嚴前輩,此時未睡,有事嗎?”石中堅擰身向嚴洛和走去。嚴洛和微笑說道:“石少俠今天藝壓群雄,令嚴某好生佩服,隻是……”在嚴洛和說話驚醒石中堅後,石中堅才屏蔽了心中所思,並將內力神識外放,探視周圍,以他現在的武功境界,方圓五十丈範圍內之蟲鳴、蟻爬瞬息間就能清晰探明,且飛蚊不能近身。嚴洛和能進入石中堅十餘丈範圍內,也是石中堅未曾有防範的意識,此時,一聽嚴洛和說話吞吐,就隨便探索了一番,果然,就在嚴洛和左側後方三十多丈外的一株大樹後,有極輕微的呼吸聲;石中堅也不叫破,隻是看向嚴洛和問道:“隻是什麼,嚴前輩直說無妨。”   嚴洛和看看四周,說道:“石少俠可知何景勝受傷之事,是與崔幫主的師弟有關嗎?”   “那又如何?”石中堅聲音略有抬離,似乎有些不屑的意思,繼續說道:“崔幫主的師弟妄殺無辜,此事小子也跟崔前輩談過了,崔前輩倒也磊落,說此事是他師弟做的過份,他也自承有錯,還將師門的‘陰陽掌法’之要義告訴於我,讓我從督脈下手先貫通任、督二脈,再疏通其他經脈,這樣可以盡快去除體內阻塞的陰寒之氣,不至於留下病根。多謝嚴前輩提醒……”少頃,石中堅又說道:“不瞞嚴前輩,小子也跟崔前輩說起了你們幫內的一些矛盾,小子說到你們二人的綽號時,嚴前輩猜猜,崔前輩說什麼了……”“崔,崔幫主,他,他怎麼說……”嚴洛和聽到石中堅竟將這事都給崔敏說了,心中稍有不悅,卻又難以言說,哪有心情去猜測他人說甚,看到嚴洛和有些著急,石中堅笑道:“崔前輩很是大度地笑著說:‘這些都是弟兄們送的綽號而已,豈能當真,當時成立陰山幫時,大家齊心協力,毫無二心。到家大業大後,反倒有一些鹹言淡語,若是以此爭吵,鬧得幫內不和,那我這當老大的又怎對得起大家。’嚴前輩大可放心了。”   “啪,啪啪……啪……啪……”一陣掌聲從遠處傳來,“哈哈,哈……石少俠果然是人中龍鳳,真乃是俠義無雙……”聽聲音竟然是崔幫主那洪鐘般的嗓音,話音未落,從樹梢上竄下一個身影來,似野山猴一樣、如打秋千一般,從高處向下攀吊而下。口中還大聲說道:“石小弟是真性情,如此誠實、善良的武林絕頂高手,我仇某人要與你八拜結義……”話未說完,那身影縱身落地,不是仇無忌又是何人。   一見崔敏、仇無忌均現身出來,嚴洛和尷尬地一笑說道:“唉,崔兄,是兄弟肚量太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石少俠麵前慚愧得無地自容了,我們這年齡怎麼像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呢。怎麼就不能像石少俠一樣活得通透些、坦蕩些、明白些、誠實些呢?”   “是啊,咱們都活得太累了,”崔敏還沒說話,仇無忌開口說道:“石小弟能活得坦坦蕩蕩的,你說他是沒心眼、還是少見識啊?”   崔敏笑著說道:“依崔某看,石少俠真是沒心眼、他太實在、太誠實了。可你要說他少見識,那老夫還真不信,不管誰的武功,內功、武藝、暗器、輕功、連小霸王他都能輕鬆對付,石少俠,還有你不會的嗎?”   石中堅微微一笑自嘲地說道:“前輩不要誇小子了,小子自小被人擄到深山裡,長到十二、三歲,隻是與大黃為伴,媽媽叫我狗雜種,現在想想也有道理,因為大黃是一隻狗,我呢,從小和狗玩耍,與狗無異,卻不是狗,隻能是狗雜種了。後來,媽媽離去了,我帶著大黃去找媽媽,幾天沒吃飯,大黃也不見了。我那天見到很多人打架,有一個老伯伯被人逼著加入他們的幫派,他不願意,就被那些人圍著打,我去攔住他們,那個人說:‘隻要你能讓我砍你三十六刀,就放了他。你害怕不害怕?’我當時真怕就說:‘我害怕。’那人說:‘那你走吧,不要管這事了。’我不走,那人真的拿刀朝我劈過來,我沒動,也沒跑,他那刀就在我頭頂、身周上下左右連砍了三十六刀,把我的頭發削完了、衣服也劃破了……完了,我還是沒有救下那個……老伯伯被他們打死了……”   “他們隻是嚇唬你……”仇無忌問道。   “是啊,”石中堅點頭笑道:“那時,我不過是個丐兒,竟然敢去管人家幫派中的事,那不是找死又是什麼,看我硬撐著看他砍完三十六刀,也隻好放過我,卻用重手法將那老伯伯傷了,這些人走後,老伯伯送給我十八個泥人兒,也,也死了……”聲音低沉、麵帶不忍之色。   仇無忌恍然說道:“你今天與唐佐泰比武時,就回想到了當年你遇到的情景,故此棄刀……”   “唉,”石中堅赧然嘆息道:“是啊,江湖中以強淩弱,無處不在,小子做的有些過了……”   崔敏爽朗一笑說道:“石少俠無須自責,少俠常懷惻隱之心,便是菩薩心腸了,矮腳虎對少俠可是感恩不盡啊,他給老朽誇你:‘為人俠義、武功極高、忠厚純樸……”   石中堅抱拳揖讓說道:“前輩多譽了,卻不知諸位前輩為何而來呢?”   崔敏尷尬一笑說道:“老朽老,老了睡不著,在外麵轉轉,轉轉,嘿嘿——”   嚴洛和也附和道:“是啊,轉轉,轉轉……”石中堅笑看仇無忌說道:“仇兄也睡不著,到樹上轉轉?”   仇無忌則光明正大地說道:“石小弟說錯了,是上樹練練,而非轉轉。樹上比床上舒服。”   “哈哈,哈哈……哈哈”幾人同時笑了起來,“撲楞楞——撲楞……”幾人的笑聲驚起了附近樹上的野鳥騰飛而去。   石中堅對著三人躬身一禮說道:“三位前輩,時間很晚了都請回吧。小子也要去睡了……”   仇無忌卻是不依說道:“石小弟,為兄的剛剛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裝甚糊塗?”   石中堅卻顯得十分誠摯地問道:“仇兄說過甚了,小弟真的糊塗呢。”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崔敏和嚴洛和都不禁粲然,先後說道:“你們再聊聊,老朽就去睡了,嗬——”,“是啊,嚴某也要睡覺去了……”崔敏與嚴洛和隨即相繼離去。   仇無忌故作生氣的樣子,伸右手食指點著石中堅說道:“你,你瞧不起……”“打住,仇兄,您可冤死小弟了。”石中堅未等仇無忌把話說完,就伸手攔住說道:“仇兄也是太過性急,小子年幼無知,與仇兄相見恨晚,豈敢對您有半分不敬,哪有什麼瞧不起一說呢,”說著,對仇無忌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說:“請仇兄言明小弟哪裡做的不是。”仇無忌並未答言,而是向不遠處的樹下走去,石中堅不解地看看,卻見那仇無忌竟赤著雙腳走到樹下,從樹下勾出來兩隻鞋,將鞋套在腳上,復又‘踢遝、踢遝……’地走了過來。   趿拉著鞋走過來的仇無忌看看愣在一邊的石中堅,釋然笑道:“看來石小弟真是未曾聽清了,愚兄是要與你八拜結義,你可願意否?”   石中堅惶恐萬端地說道:“小子何德何能,讓仇兄如此抬舉……”“哪你是不願意了……”仇無忌一臉失望的表情,看向石中堅那略顯稚嫩的臉心想:“還是個孩子啊,太不容易了。那個擄走他的女人竟惡毒至斯,是為什麼才能如此對付一個無辜小兒呢,石小弟能達到如此境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石中堅看仇無忌失望的樣子,心中無比溫暖,心想:“自小又有誰瞧得起自己呢,隻有大黃,陪伴我走過了童年;隻有阿繡,能對我以禮相待……”口中說道:“仇兄莫急,哪是小子不願意了,是小子……是小弟高……高攀了。”   仇無忌喜出望外,激動地說道:“什麼高攀,愚兄不過一山野匹夫,也是自小與群猴為伍,深知有人不如獸的道理,獸類尚能知恩圖報,而人卻可以恩將仇報、忘恩負義……”   石中堅看到如此激動的仇無忌,卻說道:“讓大哥如此一說,小弟深有同感,隻是,隻是……”   仇無忌見石中堅還在猶豫,就急了說道:“隻是結拜而已,還有什麼不妥嗎?”   石中堅不慌不忙地說道:“仇兄,大哥,你我一見如故,結拜之事並非小事,豈能在此野外草率從事……”心中卻同時想到與白少傑結拜的情景來。   仇無忌一拍自己額頭,憨笑道:“嘿嘿,你看看,石小弟聰慧異常,竟然知曉結拜的儀式過程,不過,咱們今晚結義隻拜天地,過路神靈為證,如何?”   “好,”石中堅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就向仇無忌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兄長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仇無忌急忙在石中堅身旁跪下說道:“天神、土地在上,我弟兄二人今晚結拜,請諸路神靈為證……”   石中堅也跟著說道:“天神、土地爺在上,我弟兄二人今晚結拜,請諸路神靈為證……”   拜罷天地神靈,二人對拜,至此仇無忌與石中堅結為異姓兄弟,一起身,仇無忌身形一閃,口中說道:“吾弟且等片刻……”瞬間已至林前竄入樹林,其聲猶在耳前:“……為兄去去便來。”山上林木稠密,仇無忌於樹乾間竄行卻如瞬移,連腳步聲也無。石中堅大奇,朝地上一看,吹風草動,兩隻布鞋赫然在目,心中驚詫道:“仇大哥竟然是赤足離去,也不怕山中野刺紮腳。”   夜靜無聲,附近的宿鳥早被幾人驚飛了,風過樹葉沙沙;林隙月影緲緲。石中堅此時睡意全無,“爹爹在哪裡,我自幼失去雙親,那梅……梅芳姑雖撫養我長大,但卻待我如仇,她與我父母有仇隙又是為了什麼,媽媽說:‘那是因為她愛你的爹爹,也恨你的爹爹,她自今還是……’還是,是什麼……啊,我知道了,那梅,梅自盡後,梅……的媽媽抱著她出來時說:‘芳姑守身如玉,至今仍是處子,這狗雜種自然不是她生的。’什麼是守身如玉、什麼又是處子,這狗雜種,那肯定說的是我了,她說的意思就是我,說我不是她……不是梅芳姑生的,如此看來,真像已然大白,石……就是我的母親,我的父母確是江南黑白雙劍無疑。不然,我與那石中玉又怎會如此相像……丁當也會認錯,哦,丁當,她跟我拜堂了,她算是我的……唉,別瞎想了,當時,我就說了,我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幸虧還沒有弄假成真。不然,阿繡怎麼辦……”   “噌——”的一聲,仇無忌立在石中堅的麵前,手中捧著一個包袱,朝石中堅懷裡一塞說道:“拿著。”   石中堅低頭一瞅,問道:“大哥,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給我?”   “俺娘給俺做的鞋,不要推辭,拿著,愚兄用不上了,老娘不在了,沒人再做,也沒人再穿,你的鞋都破了,愚兄隻有這點值得給你的,以後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不可對誰都那麼實心實意。有時間能回來看看愚兄就回來看看。呶,試試。”   石中堅眼眶紅了,雙手接過那灰色變黑的包袱,感覺裡麵有兩雙布鞋,單手托住,打開包袱來一看,果然是兩雙,又塞到仇無忌懷裡說道:“大哥先幫小弟拿著,讓小弟試試。”拿下一隻鞋,把腳上一隻鞋脫下,抬腳蹬到鞋裡,一試剛好。仇無忌已把自己的鞋穿好過來,伸手揑揑石中堅腳上那鞋尖,笑道:“合適,挺好的。稍有點大,你還要長個子的。”石中堅把鞋脫下,放入包袱中,綁紮好,說道:“大哥,您坐下。”仇無忌朝草地上一坐,石中堅左手掌朝仇無忌頭頂‘百會穴’一按,一股溫熱之力從頭頂直貫而下,從仇無忌坐下到石中堅將一股純陽之氣貫入頭頂‘百會穴’後,仇無忌耳內聽到石中堅的傳音:“放鬆,大哥的身上可能是小時在山中受到了風寒,小弟給你疏通一下就可以了,放鬆就好。”仇無忌此時已經不能再動了,隻好依著石中堅說的做,全身放鬆、自然,全由石中堅的氣息從後往前向下……過‘前頂’至‘囪門’疏理督脈,入‘神庭’過‘素髎’取‘鬼宮’達‘齦交’……直至天色由黑暗變灰白,天漸漸亮了。石中堅將仇無忌的四肢百骸、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全麵疏通了一遍……   石中堅把純陰、純陽之氣渡入仇無忌的‘關元穴’——丹田中,並使之融合;又將陰陽協調十二經脈、貫通任脈、督脈、沖脈、帶脈、陰維、陽維、陰蹻、陽蹻,直至天明,全身十二經脈乃至奇經八脈融會貫通,才功德圓滿……   仇無忌從閉關修練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隻感到全身體內有說不清的舒坦,可又覺得身上有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道,扯開衣裳,低頭細看,隻見身上出現了一層黑呼呼、臭哄哄的油泥。聞著身上的臭味,仇無忌驚喜地說道:“這,這……就,就是伐毛洗髓嗎?兄弟,你,你……”   石中堅看著仇無忌那滿麵汙垢的臉,不由得笑了,說道:“大哥這,這附近有水嗎,去洗洗吧。”   “水,有,有水,走……”仇無忌雙手一按地麵,彈身而起,直往林中奔去。石中堅把地上的包袱一撈,抓在手中,也跟著進入林中,向前疾行了一段路,拐到小陰山的南側,有一條小溪潺潺而下,乃是小陰山巔峰之處有一塊巨大的巖石,其石下不知從何處來的一股清泉湧出,天旱不乾、天澇不溢。據說是秦嶺的龍脈經由小陰山通往黃河時路過遺留的,小陰山位乾黃河以南,其上居住著代代繁衍的人類,就是依賴此一龍脈山泉生存的。   立在那小小的山溪水麵前,仇無忌卻發愁了,怎麼洗,在水溪裡麵洗,肯定不行,那會把溪水弄臟。看看溪水,又看看石中堅,心中突然萌生奇想,戲謔說道:“兄弟幫我。”   石中堅玩心頓起,跨過小溪,立在小溪另一邊左手一發力,那溪水眼看著往上,像似有甚堵住了水流,右臂一伸,手掌心引起一股清泉對準離小溪三步遠的仇無忌激射而去……   仇無忌並不曾想到石中堅的內力已經達到如此境界,隻是開玩笑地說讓石中堅幫忙,卻不料眼看著那水流被堵住、眼看著石中堅隻不過是伸伸手而已,那水溪的水並不亂流,直往上漲,正在看得發愣,一股水箭激射而至頭麵,嚇得仇無忌一激靈,一矮身、一縮頭,那一股清泉水竟從頭頂直澆下來,如天降之雨。卻是石中堅將內力發出使水流上溢、再聚水成一束射向仇無忌頭頂時攔住水頭,任水下落,淋到仇無忌身上……   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把仇無忌洗乾凈了。衣裳也沖洗乾凈,石中堅發出純陽‘炎炎內功’,把仇無忌全身烘乾。看看仇無忌英俊的麵容,石中堅打趣道:“大哥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嫂嫂肯定也是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了。”“你嫂,嫂嫂……”仇無忌頗為羞赧地說道:“唉,還是回去再說吧,走,跟哥哥回家……”   此時,天才微微亮,小陰山上也是暗幽幽的。仇無忌的家卻不在陰山之頂幫中房舍裡,而是在山南側偏下一些的一處平地上,一個小院裡,長寬二十餘丈的院子,座北朝南的三間土坯房,極厚的茅草苫頂,仔細看時卻覺得那茅草頂弄得極其細致,不但苫蓋的山草都是長得長長的茅草,並且用山中柔靱的藤蔓將茅草編織如蓑衣般,覆蓋在厚厚的茅草上麵,那活兒做得極細。進入院內,此時天雖未大亮,但以石中堅的眼力,房上院內,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小院裡乾乾凈凈。“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裡麵推開,“一夜未歸,什麼事把你忙的……”一個婦人輕柔而溫和的聲音,猛然見到丈夫身邊有人,那婦人便立在門影的暗處不動了、也不言語。石中堅卻看得清楚:青巾綁紮青絲外,五觀端正美氣概;眼下有點不太平,難掩颯爽俠女態。   仇無忌過去拉著婦人的手說道:“青兒,此乃我的結義兄弟石中堅……”   石中堅抱拳躬身一揖到地,說道:“嫂嫂勿怪,是小弟把大哥耽誤了一晚上,這就向嫂嫂賠罪。”   “哎喲,兄弟多心了,快,快回家裡說話。”那婦人推了推仇無忌說道:“還不讓兄弟進去,你們兄弟說話,我去給你們弄些吃的。”說完扭身向廚房走去。   仇無忌把石中堅讓至屋內,把桌上的油燈點著,讓石中堅坐下,尷尬笑道:“兄弟莫要在意。你嫂嫂小時得過麻疹,臉上留下了疤痕。好在沒有其他影響,她家裡麵也是練武的,自小喜好,老丈人就把她當男孩子一般看待,卻又因世道不好,我們就與崔叔一起弄了這個陰山幫……”   石中堅詫異地問道:“崔叔,是幫主嗎?”   “是,崔幫主就是,是我家老丈人的結拜弟兄,老丈人與我父親的交往也很深,隻是近些年他們都相繼去世了,崔叔算是年齡小的,也快六十了。人還是很不錯的,就是有時有點小心眼,對眼了也很仗義。”仇無忌看了石中堅一眼,又說道:“他師弟惹下的這事,讓崔叔委實不痛快,你把這事處理得很好。謝謝你了……”   石中堅笑道:“大哥跟兄弟還客氣甚,啊,那唐佐泰為人如何?”   仇無忌說道:“還行,他這次對老弟你是心服口服,隻要是服你了,他再也不會反復,也算是條漢子。”……   石中堅看看室內再無他人,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的孩子呢?還睡著……”“啊,啊……”仇無忌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半會才說道:“我,我們還沒有,沒有孩子。”“啊,是了,範兄說的對……”石中堅恍然記得一事,正要對仇無忌說明時,仇無忌卻問道:“範偉說什麼了?”   石中堅看看仇無忌著急的樣子,笑道:“也沒說什麼,範兄與兄弟探討穴位、經絡時說:‘你若有空,可以幫幫仇兄,他小時在山中與群猴生活三年多,雖學得猴拳,但也留下了病根……’範兄為人很是不錯。”   仇無忌疑惑地看了石中堅一眼,就見石中堅詭異地笑著,也不再說話。   仇無忌心中疑惑更甚:“這範偉與我倒是知根知底,他讓石小弟幫我甚麼,難不成,他,他還說了……”   此時,青兒把茶壺和水杯端了過來,歉意說道:“才把水燒好,”說著,就把水杯放在石中堅麵前,倒上茶水,說道:“兄弟請喝茶。”給仇無忌也倒上茶,把茶壺放在小桌上,青兒看看仇無忌又說:“你今天好像有點變了……”   仇無忌不無奇怪地側頭看向青兒問道:“我怎麼變了,醜了?”   青兒羞赧一笑說道:“俊了,年青了……”說完,捂著嘴還是不禁笑出聲來:“哈哈……”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去給你們炒兩菜,你們兄弟喝兩盅,飯一會就好。”   仇無忌又看向石中堅疑惑不解地問道:“兄弟,你說說,怎麼回事?”   石中堅正兒八經的說道:“大哥,您成家幾年了,還是改不了小時的習慣,一副遊戲江湖、淡泊人生的態度,小弟聽範兄說後,才幫你打通了奇經八脈,將小時在山中受的寒氣化解了。督脈與任脈一通,陰陽協調,老兄您,您就等著抱兒子吧。”   石中堅經過向範偉請教,學到了不少人體的知識,他天賦聰明異常,從小的人生就猶如白紙無染,更如空曠無比的庫存空間,現在有人引導,那求學的態度就像走出沙漠尋到水源的人一般的不舍。更兼之他生性淳樸善良,既遇到了像仇無忌這樣赤心對他的人,他又怎能不坦誠相對呢。   仇無忌到此時才恍然大悟,心中的激動是無法形容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心中對媳婦的愧疚、對自己的放任、對世間的不屑,均化為一波波的喜悅之情流淌心間……   青兒把幾樣菜肴端了上來,酒葫蘆也擺在桌上,拿二人喝茶的杯子,給石中堅把酒倒上,說道:“兄弟,平常飯菜,莫要嫌棄,隨便吃些……”邊說又邊給仇無忌倒上酒,繼續說道:“你兄弟二人喝吧,不要客氣。我去給你們盛飯。”   仇無忌雙手端起杯子朝石中堅一禮讓說道:“這杯酒,敬兄弟,兄弟幫哥哥把病根去除了,便是哥哥也無以為報的大恩,隻能以此杯薄酒,祝兄弟萬事如意。”石中堅也端起酒杯說道:“小弟祝大哥事事順心。”二人同時把酒喝完。   青兒把飯端過來放在二人麵前,說道:“先吃飯,空腹喝酒不好,來,兄弟嘗嘗這個兔肉……”挾了一塊肉放到石中堅的碗中接著說道:“這是你哥昨天後晌打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小陰山別的野物少,就是兔子多。”   石中堅也不客氣,挾起那肉就放入口中,肉一入口,就感到那肉的淳香滑嫩、不由得贊道:“好,嫂嫂這兔肉做得真好吃。”   仇無忌笑道:“好吃就多吃些,你嫂嫂做的飯菜就是可口,哥哥我一輩子也吃不厭……”   青兒白了仇無忌一眼說道:“貧嘴,也不怕兄弟笑話。”……   在仇無忌家裡吃完飯,石中堅辭別仇無忌夫婦,回到陰山幫的院內。看幾個小夥伴還沒有起床。   石中堅把那包著布鞋的包袱放到房裡,就出來走到何景勝住的房門前,推門進去,何景勝睡得正香,也怪不得此時也才淩晨卯時剛過。走到何景勝的床前,看看何景勝的臉色,已不是那臘黃色了,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坐到床邊,伸手拿過何景勝擱在薄被外麵的手放好,右手摸上何景勝的脈門,何景勝睜開眼睛看看石中堅,抬起頭驚呼:“大哥,這麼早……”就要起來。   石中堅左手按住其肩膀說道:“別動,再睡會兒,讓我看看……”右手指端一股純陽之氣順著何景勝右手‘太淵’、‘經渠’穴探尋過去……   何景勝不動了,口中卻喃喃地說道:“好,好多了,大哥,兄弟這條命是大哥的……”   石中堅雙眼一瞪,對著何景勝嗔道:“說什麼呢,自家兄弟要這麼客氣嗎?以後有什麼事就跟哥明說,兄弟之間無須客套……”‘兄弟之間無須客套’這句話,還是石中堅從白少傑那兒學來的口氣,用的倒也是挺恰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