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才蒙蒙亮,武當山頂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宋青書睡得正香,房門忽然被一腳踢開,王一龍剃著長劍走了進來。 他一把掀開宋青書的被子,將他從床上拉了起來: “青書,隨我去練功!” 宋青書睡眼惺忪,道: “一龍,天還沒亮吧?你讓我睡個好覺行不行?” “不行!你是代理掌門的兒子,這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著你呢,不能偷懶!” “哎喲……” 宋青書還想倒回床上,忽然感覺背後一疼,從床上蹦躂起來。 轉頭一看,原來是王一龍把幾個板栗球放在了他床上。 “本來大家就覺得你像個闊少爺,你還這麼慵懶,會影響師傅威望的!” 王一龍一邊苦口婆心,一邊把籃子裡的板栗球全倒在了宋青書床上。 宋青書哭笑不得,隻得穿好衣服起床,道: “起這麼早,都沒睡好,練功都沒精神吧。” 王一龍擺了擺手: “習武之人,少睡幾個時辰算什麼,聶震心他們幾個,每天寅時初刻就去練功了!” 宋青書一驚: “那他還睡不睡覺了?” 寅時初刻是早上四點多,這人比他媽高三的學生起得還早! “他一直這樣,還沒出師的三代弟子中,他是最刻苦的。” 宋青書不禁好奇: “他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報嗎,這麼玩命?” “不是,他是三師叔的弟子,你也知道,三師叔要求比較嚴格。” 宋青書點點頭,原來是俞岱巖的徒弟啊。 自從十年前被打成殘疾後,俞岱巖正日關在房中,好幾次想要自殺。 後來宋遠橋和俞蓮舟商議後,給三師弟安排了幾個徒弟讓他教。 好讓他發揮餘熱的同時,也有點事做,不至於動不動輕生。 俞岱巖自身武功雖廢,但閱歷和見識還在,以前也帶過幾個傑出的弟子。 可他殘疾之後,或許心理扭曲,對手下弟子的要求變得極其嚴格。 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 聶震心是他最滿意的一個弟子,也是“武當四子”中最玩命的一個。 當然不是他自己想玩命,而是師傅在背後逼著他玩命。 “聽說三師叔已經跟震心承諾過了,隻要他在這次年度考核中拿到第一名,就把玄虛刀法傳給他,那可是三師叔的看家功夫啊!” 王一龍說著,一臉的羨慕。 宋青書不禁好奇: “年度考核不是用來篩選記名弟子的嗎?你們都正式拜師了,咋還這麼重視?” “那當然!這是咱們武當一年一度的盛宴啊!” 王一龍大聲說: “年度考核的前三名,可是能夠獲得和祖師單獨相處一夜的機會!” “那怎麼了?” “怎麼了!?這一夜下來,祖師要是高興,隨便傳幾手功夫,你不就成為一流高手了!” 王一龍說著,眼中幾乎放出光來。 的確,張三豐作為武當創派祖師,屬於百年難見的武學奇才。 年輕弟子若能得到他的指點,往往在武學層麵能得到極大提升。 然而宋青書卻輕輕一笑: “祖師有這麼難見嗎?” 王一龍翻了個白眼: “他老人家一年十二個月,九個月在閉關。就算出關,咱們這種三代弟子,也很難見到。” “哦是吧,可他昨天晚上跟我說,如果我有事,可以隨時去找他誒。” “吹牛!別說你了,就是六師叔和七師叔,好多功夫都是師傅和二師叔教的,祖師連他們的功夫都沒空教,哪裡能隨時見你。” 宋青書笑了笑: “不信?你去問我爹,看昨晚祖師有沒有說過。” 隨即把前一晚張三豐接見的事,簡要和王一龍說了說。 王一龍愣了半天,見宋青書不像是在開玩笑,大驚失色,道: “天啦!真的嗎?祖師表揚你了??你、你當真隨時能去見祖師???” 宋青書雙手叉胸,享受這難得的主動裝叉時刻。 王一龍吞了吞口水,一把摟住宋青書: “說真的,老弟,你這樣才像是掌門的兒子!” -- 初陽躍出雲海後,武當山頂籠罩上了一層金色。 張三豐站在紫霄大殿前的大石上,看著滿山晨練的弟子,臉上卻憂心忡忡。 晨風將他的道袍吹得緊緊貼在身上,露出某處顯而易見的“一柱擎天”。 宋遠橋遠遠見了,內心羨慕不已。 不愧是師傅啊,都一百歲了還這麼雄挺。 當下略感後悔: 早知道純陽無極功這麼厲害,自己當初就不該破身的! “遠橋,蓮舟,你們過來。” 聽到師傅召喚,兄弟倆連忙走了過去。 “師傅,您是在擔心五弟他們身上中的毒吧?” 宋遠橋一眼看出師傅的心思,問道。 張三豐輕輕嘆氣: “我查閱了一夜的醫書,沒能想明白他二人中的是什麼毒。” “師傅不必著急,五弟和七弟的毒並沒有性命危險,隻是內息亂了,無法練功。” 宋遠橋試圖寬慰。 “師哥,我還是很擔心。內息紊亂,就意味著無法使用內力,五弟他們,眼下和普通人沒有區別,萬一……” “二弟,你多慮了。這裡是武當山,師傅在,我們兄弟在,沒有萬一。” 俞蓮舟咳嗽兩聲,又道: “可是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們的毒,總要解了才是。” 張三豐緩緩點頭: “經脈受阻,長期下去,他們的功力就廢了。” 宋遠橋抱拳道: “師傅不必憂心,弟子昨晚已經做了安排,今天就會傳出信去,讓全國各分舵弟子,以及和武當有交情的朋友,在江湖上全力打探解毒之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俞蓮舟也是輕輕嘆氣: “那幾人絕非等閑,輕易恐怕打聽不到消息。” 張三豐捋了捋長須: “眼下隻有先盡力打探,總不能坐以待斃。” 俞蓮舟連忙躬身: “師傅說的是。關於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五弟那邊該如何處理,請師傅示下。” “待翠山他們起來,你們師兄弟商議吧。” 張三豐說著,道袍一揮,轉身朝竹林走去。 -- 晨練的感覺,和前世的軍訓有點像。 宋青書感覺也挺新鮮的。 跟著一眾記名弟子打完一套武當長拳,頓感神清氣爽。 從晨練場回來,正打算去飯堂吃早點,忽然路過俞岱巖的院子。 隻見俞岱巖遠遠躺在輪椅上,映著天邊的太陽,雙目緊閉。 三叔還是這麼憂鬱啊,宋青書心說。 隨即想起,百歲壽宴當天,武當七俠打算以真武七截陣對打少林神僧。 因為俞岱巖殘疾,少了一個人,師兄弟便提出由殷素素代替。 張翠山隨即帶著殷素素去見俞岱巖。 殷素素一開口,俞岱巖便認出她是十年前在錢塘江上打傷自己的人。 當場暴怒。 殷素素不得已,這才向張翠山坦白了這件事,直接導致張五俠揮劍自刎。 這個時候,五嬸應該還沒見過三叔吧? 宋青書心中嘆氣。 算算日子,此時距離老張的百歲壽宴,不過十來天了。 該來的,遲早會來。
三十四 該來的遲早會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