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 甲申月 戊子日 縣衙(1 / 1)

午夜集市 紅粉樓 3459 字 8個月前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朱家就來人了,這次來的是朱家的當家人——朱程。   朱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頭白發卻更襯得他的臉剛毅。若他一頭烏發,必會有人覺得他隻而立剛過。他不似泰安的富戶身著綾羅,即使樸素的衣著也壓不住他的氣質。   衙役打著哈欠,打開縣衙的大門,就看見衙門前立著三個人,聽明來意後,宋軒還沒來,李奇怕穿幫,特意叫人從後門出去報信。   報信的人剛出門,就看見宋軒身著長袍,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風韻。後麵跟著潘嶽背著小竹筐,來了。   衙役們驚得張大嘴,怎的,宋捕快還未卜先知?報信的人更是又驚又喜,這不省下許多功夫!縣令大人就是怕宋軒一身官服來了,被戳穿,哪知宋軒這麼一身出現,看來他是篤定朱家人還會再來。   朱程聽連夜趕回的仆人說了,神醫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通巫醫兩道。   朱程身後一人,便是昨天的那個仆人,看他兩個大黑眼圈就知道,昨夜怕是沒睡,又連夜趕來了。   朱程上前拱手行禮:“想必這位先生就是神醫了。”   宋軒老遠就看見他們,這時回禮:“神醫倒也不敢當,會些醫術罷了。”   “神醫謙虛了。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在下姓宋,不過一屆郎中,朱老爺不用客氣。”   “宋大夫有禮,在下所為小兒重病一事,望與宋大夫商量一下。”   “朱老爺在這請稍等片刻,我們去縣衙裡談。在下不過在縣衙借宿幾日,不便做主,還要請示縣令大人。”   “宋大夫說的是,若不然,在下租一間雅座商談如何?”   宋軒看看才營業的街市:“這……”再配上他的憨笑一聲,朱程懂了,拱拱手。   在宋軒進去期間,朱家人就在門口規規矩矩的等候,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   收到稟告後,李奇倒是稱贊道:“雖然兒子重病,但也能耐住性子等候,看來朱家的前程不止於此啊。”   要知道,像梁家這樣的泰安富商都無法與朱家匹敵。   李奇兩個人昨日便打聽清楚了,此朱家就是濟州富商的那個朱家。   宋軒也不過是淡淡的說道:“也可能是求的神醫太多,慢慢就磨平了性子。”   再如何顯得老成,宋軒也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對朱家為給兒子配婚的做法十分厭惡,所以不管朱程的態度多麼誠懇,對於他們的行為都不齒。   不管宋軒對他們的態度如何,李奇卻不會去得罪朱程,於是著師爺親自去請朱家的家主,來到縣衙內的一處屋子,宋軒已經坐好,等待他們三人。   麵子上,宋軒還是保持著彬彬有禮的疏離態度。   “神醫,在下昨日聽家中仆人回報,說能延我兒三月壽命?”朱程開門見山,這時,宋軒才體會到他的急切心情。   “其實三月一月又有什麼分別呢?少兩月也少受兩個月的痛苦。”   朱程不知宋軒會這樣說,驚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往常請來的大夫,要不為了醫術而癡迷疑難雜癥,要不就是攀附朱家財力努力醫治,勸他們放棄的隻有宋軒。   “令郎如今藥石不進每日昏迷不醒,你覺得再延續他的生命對他來說到底是幸福還是痛苦。”   “可是,可是為人父母的,總想盡到父母的應盡的責任……”   “然後以後再提起這個孩子的時候你心中能毫無愧疚對嗎?”   朱程像是被宋軒戳中了秘密一般,再一次驚異地看著宋軒。   “朱老爺現在還對令郎的這麼執著,除了父母的愛以外,是不是還有這番心思。”   一時間朱程不知該如何回復,搓搓手。   倒是朱家的仆人看不下去了,指著宋軒說道:“你這人好不知好歹,我家老爺親自來請你為我家少爺診治,你卻這般戲弄我家老爺。”   宋軒不理會那人,隻是隨手拿起茶杯,抿一口微涼的茶水。   朱程沉默半響,拱手說道:“不管是何緣由,在下還是想神醫救犬子性命。”   宋軒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朱老爺還是如此執著,那我便在這縣衙等待朱老爺。”   朱程又是吃驚道:“神醫不能隨我去趟濟州嗎?小兒,性命堪憂,不宜長途跋涉。”   宋軒從懷中掏出一株用絹帕包著的草藥,遞給朱程說道:“此藥能安神定氣,三日之內都有藥效,必不會對令郎的身體有所影響。”   朱程接過草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在猶豫。   “朱老爺可將草藥帶回放在病人枕邊,若令郎有所好轉,再信我也不遲啊。”   說罷,宋軒便起身告退:“我三日內便在這等朱老爺的消息,不日將啟程前往黃山采藥,告辭了。”   朱程看宋軒毫無留下的意思,隻能起身相送。   宋軒還沒走遠,昨日來的仆人就問道:“老爺,你怎麼對個晚輩低三下四的,再說他到底是不是神醫咱們還不知道呢。”   另一仆人也附和:“對呀,小少爺病重還要俺們就著他來。”   朱程卻說:“怎麼說也是咱們在求著人家,不管怎樣,九安的病是再拖不得了,是不是神醫,咱們回去便知。”朱程攥緊了手中的的絹帕。   等到朱家三人離去,潘嶽站在李奇和宋軒身後,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你還折騰一個孩子做什麼?”   “你見過神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宋軒高傲地看著李奇。   李奇搖搖頭,繼續問:“你給他的是什麼草?有用嗎?”   “尚付草,我和師父在基山發現的。鮮草藥效十日,若陰乾保存,藥效隻有三天,三天之內,能讓朱九安承受住路上的顛簸,還能緩解虛癥。”   “宋大哥,既然他都隻能再活一兩個月了,你為什麼還要延續他的壽命?”   “我不這麼說,他們怎麼會來泰安呢,不來泰安我怎麼取他的靈魂?”   說完,宋軒甩下一副傻瓜的表情,就走了。   潘嶽都沒想到的是,宋軒要取的生魂靈居然是朱九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