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 甲申月 癸卯日 縣衙(1 / 1)

午夜集市 紅粉樓 4743 字 8個月前

分別之後,楚君秦騎馬來到縣衙,說明來意,衙門的門房便將她領到衙門內,並把馬也牽到馬廄去。   楚君秦在後衙的院子裡站著,仰頭看院中的一棵百年大樹,突然聽見有人說道:“這棵樹已經有五百多年了。”   她回頭,看到是李奇,行禮道:“民女楚君秦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在下與令尊也算是熟識,隻是從未見過你。”李奇滿臉笑意地看著她,頗有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意味。   楚君秦柔柔地一笑,頷首說道:“民女不常出門,也不經常與父兄一起,大人可能見過我哥哥。”   “是呀,確實見過你哥哥,是個不錯的少年郎。”   “民女替哥哥謝過大人誇贊。”楚君秦再次行了一禮。   李奇眼睛笑得彎彎的,揮手道:“不用總是行禮,我這個人就比較隨意,你像攸寧一樣,不要那麼拘禮。”   楚君秦也沒想到李奇居然這麼好說話,笑道:“謝大人。”   “哎,你來衙門是有什麼事嗎?”   “哦,我是來找宋捕頭還馬的,剛勞煩一位大叔將馬牽走了,我這打算給他說一聲就要走了。”   “宋捕頭還借給你衙門的馬啊?”李奇意味深長地問。   “不是,昨日夜裡,宋捕頭和潘嶽,我們三人去了郊外查案,不得不借用衙門的馬匹,歸來時,天色已晚,便沒有再拐回衙門。”   “沒事沒事,我不是小氣的人,我就問問,宋捕快一般都騎自己馬,我以為你們倆都不用的衙門的馬。”   楚君秦不知道李奇什麼意思,還是解釋道:“宋捕快確實騎得自己的馬,我和潘嶽用的衙門的。”   李奇再次“哦”的一聲。   “大人,那宋捕快在嗎?”   “不在,他出去辦案子去了,今早有人來報案,剛好我就派他去看看。”   “那潘嶽呢?”   “他是宋軒的助手,當然要和他一起去啦。”   楚君秦心中嘀咕:早說他倆都不在嗎,還和我扯半天馬。   但她還是笑靨如花:“那民女就告退了,勞請大人告知宋捕快,我已將馬歸還。”   李奇點點頭,卻說道:“你這小女子,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你去廂房等他回來自己告訴他吧。”說罷,便甩甩袖子走了。   楚君秦滿腦袋疑惑,懷疑剛才的李奇和現在的李奇是一個人嗎,怎麼突然變臉。   楚君秦本想著,算了,反正都已經將馬還回來了,宋軒回來就看見了,但是又一想,不行,自己不是這種一走了之的人,答應別人的,不能不負責任。   最終,她坐在後衙的廂房裡,東看看,西看看,翻翻書架上的書,或是拿起桌上的小狼毫練字。期間,有人將茶壺沏好茶端來,就再無人出現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宋軒帶著潘嶽回來了,給李奇稟告完案情,李奇說道:“對了,後衙西廂房有個姑娘在等你,也不知是什麼事。”   宋軒一想就是楚君秦,說道:“她是來還馬的。”   “哦,那已經還了,可能她想親自告訴你吧。”   潘嶽心中偷笑:她是被宋大哥騙來的。   宋軒看潘嶽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還是恭敬地對李奇說道:“大人,那我們就告退了。”   “大人,告退。”潘嶽附和。   二人從李奇那裡出來以後,就直奔西廂房,房門本就是敞著的,他們進去的時候,正看見楚君秦伏在桌子上寫字,認真到沒發現屋裡進來兩個人。   宋軒看她一手瘦金體寫的嫻熟,不住點頭,隨著她落定最後一個字,念道:   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鬆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他剛開口的時候,嚇楚君秦一激靈,然後又聽宋軒說道:“中唐李賀的。”   “對呀。”   “一個小姑娘怎麼喜歡寫這種詩?”他翻著之前的幾頁,全都是這一首,卻用了不同的字體。   “就是練練字。”   潘嶽聽著兩個人說話,翻看楚君秦前幾張,他有些自漸形穢,宋軒自小就是神童,聲名遠播,那就不用說了,楚君秦一個姑娘,將幾種字體都寫得這麼好看,想必也是有才華的人。隻自己,認識字是認識,但那一手狗爬的字就別提了。   再別說兩個人說到中唐詩人,自己是一句嘴都插不上,隻能默默站在一旁聽著。   楚君秦一臉不耐說道:“行了,馬還了,也向你當麵說過,我該走了。”   宋軒擋住她的去路,說道:“哎,先別走啊。”   “你不會叫我來和你討論李賀的吧?”楚君秦仰著臉問他。   “不是說好要幫我們的忙嗎?”宋軒厚臉皮的說。   “我可沒答應。”楚君秦斜著眼看他。   “宋大哥還請你吃飯呢。”潘嶽插嘴。   宋軒撇撇嘴,但還是點頭。   楚君秦說道:“不願意就算了,我又沒逼你。”   宋軒馬上開口道:“不是不是,我剛牙疼而已,願意的。”   再看潘嶽狗腿的表情,楚君秦嘆口氣說道:“誰讓我心軟呢。”   潘嶽笑起來:“楚姑娘,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心軟的人,救薛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女俠。”   “女俠?”楚君秦哭笑不得。   宋軒撇撇嘴說道:“還不是喜歡多管閑事。”   潘嶽聽後從後麵搖搖他的袖子,楚君秦拉下臉對他說:“好像你比我更喜歡多管閑事。”   宋軒挑挑眉說道:“我是職責所在,不算多管閑事。”   楚君秦張了張嘴,她沒法反駁。   其實說完之後,宋軒心裡卻罵道: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還不是多管閑事。   不過他隻得繼續裝堅強:“為了保衛百姓。”   潘嶽放棄了,宋軒的袖子被他都揪出褶子了都沒用。   楚君秦也不想多理會他,卻聽見宋軒說:“不過你是個善良的姑娘。”   楚君秦一愣,說道:“可是他們都說我不祥啊,對別人帶來的都會是傷害。”   宋軒麵無表情地走過楚君秦,說道:“我又不會算命,無所謂你祥不祥的。”   回頭對潘嶽和楚君秦說道:“還吃不吃飯了,我都餓了。”   楚君秦還在愣神,被潘嶽拍拍,說道:“走啊楚姑娘,宋大哥請吃飯。”   楚君秦點頭,跟上二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心中有些暖意,雖然宋軒平時嘴賤賤的,但還是能在關鍵的地方給她帶來暖意。潘嶽就更不用說了,他對誰都很溫和,像朝陽一樣溫暖。   三人來到泰安最好的酒樓,楚君秦看著酒樓氣派的樣子,說道:“你還真是下血本了啊?”   宋軒也仰著頭觀賞酒樓的外觀,淡定地說道:“得吃頓好的啊,萬一我們進得去出不來,或者等到中元惡鬼厲變,不一定能再吃到人間美味多可惜。”   潘嶽和楚君秦兩個人一臉晦氣的模樣,慢慢看向宋軒。   “那這算什麼?最後的盛宴?”楚君秦整個臉差點皺在一起,問他。   “宋大哥,要不我倆晚上就不去了吧?”   宋軒點點頭說道:“嗯,晚上你倆回家睡覺就行。”   潘嶽喜出望外說道:“那,那。”口中那句宋大哥你保重還沒說,就聽見宋軒繼續說道:“我們下午去,晚上就能回去了。”   “你不是說晚上去嗎?”楚君秦問。   “昨天晚上去我以為可以問問它們,結果都沒靈識了,所以白天晚上能有什麼區別。”   說罷他率先踏入酒樓,立馬有小二殷勤得來招呼他,潘嶽和楚君秦無奈,不得不跟上。   美食都擺在眼前,潘嶽和楚君秦卻沒吃太多,倒是宋軒吃得飽飽的。   一頓飯兩個人吃得不是滋味。   “行了,我們回衙門牽上馬,去東郊吧。”宋軒信心滿滿。   窮人一般都葬在西郊,而有些地位的人家,祖墳都在東郊,那裡風水寶地,靠山臨水,取紫氣東來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