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與老夫何乾？”許老板露出驚恐的表情，出現在沒有實體的魂魄上，讓人看上去他的慌張更甚。 　　宋軒也想知道，看向蘇格：“難道悅顏成衣鋪是許老板的產業？” 　　“並不是。”蘇格賣了個關子，繼續說：“許老板記不記得你四年前，因為好心，收購了一大批石膽，也就是藍礬？” 　　魂魄體瞪大了眼睛：“是，是這些石膽出了問題？” 　　“你四年前路過蒲州的時候，恰好有村民在賣這種石膽，別人不認識，你卻認識，你也做布匹生意，知道石膽固色是最好的，但卻因為產量少，而求不得。這是原因之一。你看到這個村子種不出莊稼，許多村民餓得皮包骨頭，想通過購買石膽的方法給他們一些幫助，這是原因之二。通過長期的合作關係，你既能收到穩定貨源的石膽，又能讓他們都吃飽飯，你覺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還能引的其他的一些布匹商人來買，可是你忘了，少量的石膽可以入藥治病，但是大量的接觸就有毒。”蘇格毫不留情地批判著許老板。 　　“可我並不知道啊！” 　　“對，你不知道為什麼，你家的染色工人，每隔半年就會出現一些嘔吐，頭暈的癥狀，他們就會辭工，你就得再招一批新工人，你還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你也不知道，蒲州的村民，因為你收購石膽的行為，將山都快掏空了，家家戶戶都煉石膽銷售給各大布匹商，他們自己也多少都中了毒；你也不知道，穿著這些衣服的人，有一些就像喬姑娘一樣，衣服上的毒通過皮膚和他們的呼吸，日復一日地侵蝕著他們的健康，卻如何都找不出原因，卻還是隻能穿著毒衣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日一日虛弱下去。” 　　“這些我都沒想到，我也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他們。”許老板睜大雙眼，表情痛苦。 　　“你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可是你的善心不僅害了這些人，還害了許多其他的人，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那現在還能救其他人嗎？”宋軒也是一臉凝重。 　　“其他人中毒不是很深，隻要遠離也就好了，沒有那麼多人像喬姑娘一樣，執著地買同樣的衣服，不過，想要減輕罪孽，還是得阻止蒲州的村民再繼續煉化石膽。” 　　“我去！”許老板說。 　　“你，怎麼阻止？靠一縷幽魂？”蘇格哼笑一聲。 　　“我生前沒有做過一件壞事，但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許老板悔不當初，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好事，最後卻鬧了個下地獄的結果。 　　“確實你的出發點是善心，可最後的結果全都是作惡，再說你以為隻有這一件嗎？如果隻有這一件事，你身上也就隻背了幾條人命而已，現在你身上背著幾十條人命，要不你以為一年地獄之苦，是人間的一年嗎？”蘇格嘲笑他的天真。 　　“老天不公，那些在人間作惡多端的人，他們也在煉獄要經歷一年磨難，憑什麼我也是，我許繼昌一生從不敢行差踏錯，從未做過坑蒙拐騙之事，竟是這樣！” 　　“我帶他去吧，去減輕罪孽，阻止更多的人枉死。”宋軒不想再有像喬蘭欣這樣無辜的人受到牽連死去，而他也聽過許繼昌的名聲，確實是十裡八鄉，遠近聞名的大善人，想必現在這樣也不是他有意的。 　　“沒想到，你也是個大善人啊。”蘇格有些諷刺他。 　　像許繼昌這種人，蘇格見得多了，他們不想在地獄受苦，通過在鬼市買賣一些東西，來減輕罪責，又無法轉世投胎，在鬼市晃悠，蘇格也是看他生前多行好事，才想讓他死得明白。 　　“我倒不是為了他。”宋軒解釋。 　　“不管你是為了誰，這不是你的責任，你的任務是練成玄清劍法，繼承玄靈門，更不是窩在小小的縣衙當一個捕快！” 　　“當捕快和我繼承玄靈門沒有任何沖突，更何況有些案件涉及的範圍就是玄靈門應當做的。” 　　“你還真喜歡當李縣令的狗腿子。” 　　“是師父要我協助大人的。” 　　“你師父自己也沒多少本事，所以教不會你什麼，你還怪聽他的話的。”蘇格不屑，嗤笑一聲。 　　宋軒瞬間掏出赤若指向蘇格：“我不允許你說我師父的不是，哪怕你教我一些技法，但是誰都不能詆毀我的師父。” 　　蘇格用兩根指頭推開宋軒的劍，說道：“不說便不說唄。” 　　許繼昌卻著急地打斷二人的對峙：“兩位大人，行行好，幫幫在下吧。” 　　宋軒這才將赤若收起來。 　　“隻這一件事，你們跑的也冤枉，不如兩三件一起去辦，還省些力氣。找書苑 www．zｈaoshuyｕan.com ”蘇格提醒。 　　“還有什麼事？”宋軒不似剛才有些暴躁，現在的他平靜如常。 　　“你記不記得你十年前資助過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蘇格問。 　　許繼昌努力回憶，也不知道祂說的是誰：“鬼使大人請明示，小的這些年資助過許多苦寒學子。” 　　“就是現任吏部侍郎的廖建真，在他手底下判過的冤假錯案很多，但是害人性命的就那幾個，身上背的冤死的人命也就雙手之數。若是你們能讓他改邪歸正，為這些人翻案，想必能減輕一些罪孽。” 　　“可是，這些冤假錯案也不是我判的，怎麼能算在我的頭上？” 　　“他的命，本無侍郎這般富貴，若不是你資助他，讓他進京之路順利，路上本該遇些意外，進京精疲力盡，考試失利，卻能中個末榜，在偏遠小縣當個縣丞才是。可他有了你給的銀錢，發揮正常，中了進士，現在越來越狂妄，收受犯人賄賂，貪得無厭。一切起因全賴你而起，當然要有一些算在你的頭上了。” 　　“可這才是他的真才實學啊！” 　　“他為人心術不正，再有學問又如何，難道為官就能屍位素餐，麻木不仁嘛？”蘇格說的輕，但落在許繼昌的耳朵裡有千斤重，祂說的沒錯，一個當官的再有學問，品行敗壞，不如做一個平頭老百姓。 　　“在下懂了，希望宋捕快能幫我阻止更多的人無辜受害。” 　　雖然許繼昌是個魂魄，但是言辭懇切，宋軒也有意幫他。 　　說定之後，他們約好明日出發先去蒲州，因為離得近，大約兩日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