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話一出口,那些個太醫,還有黃霆鈞,全都不說話了。異姓王家的小王爺,太子殿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過幾天太子登基,陳晉就是新皇最信任的人,他的麵子,誰敢不給? 有了陳晉撐腰,榮常有再次來到王元的床前。太醫們雖然心存鄙視,卻也不敢再橫加阻擋。 榮常有半跪在床前,平心靜氣,伸手搭脈,一推一揉之間,剛剛還滿臉高傲的太醫,就不得不收起了輕視之心。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眼前這邋裡邋遢的半老書生,其診脈的手法,竟讓世代行醫的聖手們自嘆不如。 接下來,榮常有觀顏色,辨呼吸,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便起身,緩緩說道:“太醫們果然是精通醫理,妙手回春。王兄弟如此重傷,隻用一個時辰,就穩住了心脈,固住了元氣,日後定能恢復如初,武功也不至大損。” 聽他這麼說,太醫們臉上的尷尬才有所緩和。剛剛阻攔他的那位,也開口說道:“這位先生看來也是懂得醫道的,方才,是老夫魯莽了。隻是不知,先生可否識得這位侍衛所中的毒呢?” 榮常有略一點頭:“若我沒有猜錯,這位兄弟所中的,當是源自西南濕熱地區的一種蟲毒。此毒煉製不易,除當地山林中的幾種毒蟲之外,最重要的一味,卻是來自鄰國。中此毒者,先是失去行動能力,接著毒性由腳下向上蔓延,經背部達到後心,直至呼吸不暢,心脈斷絕。” 說完,他把原本平躺在床上的王平翻過身來,用刀割開其衣褲,露出裡麵的肌膚。 果然,兩條若隱若現的暗青色的細線,從他雙腳根部向上,蜿蜒生長,現在已經到了腰部。 榮常有一語道破這罕見的奇毒,在場眾人無不嘆服,可問到解藥一事,榮常有卻又低頭不語了。 他從懷中拿出銀針,沿著那毒線蔓延的痕跡,連封王元十六處穴道,這針灸的手法,讓太醫們都瞪大了眼睛。 榮常有根本沒有多看太醫們一眼,轉頭對陳晉說道:“小王爺,這蟲毒需在活蟲身上提取含毒的內臟,隨製隨用,方可發揮最強的毒性,而解藥,則要用到死去的蟲體。 那李青對王兄弟下手之後,立時就被發現,他絕沒有時間製作解藥,依屬下看,他僅僅是匆忙之間藏好了蟲體,那個小瓶子,應該隻是拖延時間的障眼法而已。” 黃霆鈞看著不省人事的王元,急忙抓著榮常有的手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我這兄弟……他還有多少時間……” 榮常有抿了抿嘴,低聲道:“恕在下直言,最多……一個時辰。若沒有太醫們出手,毒性沁入到全身的傷口之中,恐怕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黃霆鈞猛一跺腳,轉身對手下的人喊到:“快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幾隻死蟲子給我找出來!” “是!” 幾人領命,正要出門,榮常有忙道:“煉製此毒,需在關鍵時刻用上猛火,請幾位在廚房及周圍尋找烈火焚燒的痕跡,或許可以省些時間。” “是!” 幾名侍衛對著榮常有一抱拳,這才轉身出門。 另一麵,李青已經跑出了皇宮,可是,他跑的可並不輕鬆。 王平帶領一眾禁軍中的輕功高手,一路跟蹤,任憑李青如何輾轉,都沒辦法甩開這些人。 王平記得陳晉的話,即便有幾次可以擒下李青的機會,他也沒有下令。隻是,若是就這麼撤了,又難免有些做作,很可能讓李青就此警覺。 就在他一邊跟蹤,一邊尋找被甩掉的時機的時候,李青跑過的路上,出現了幾個紮眼的人。 他們目標明確,就是在阻擋跟蹤李青的人。 王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想“小王爺果然料事如神”。他暗中下令,令手下之人對上那些攔路的,隻需做短暫糾纏,脫離李青視線之後,即可拿下。 其餘的人則稍作等待,等李青以為已經脫身的時候,再次跟上。 如此反復幾次,李青又跑了半個時辰,身邊再沒有幫手出現了。而跟著他的禁軍,也已經消耗殆盡,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李青跑到一個小胡同裡,左顧右盼,觀察了好久,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繞著一堵泥墻轉了一圈,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按,那泥墻登時出現了一道暗門。李青一閃而入,泥墻隨即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進了院的李青,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來到一間房前,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接著,他又探出頭,左右仔細地看了看,這才把門關上,點了一盞小豆燈。 就在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院墻之上的一雙鷹眼,早已把這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 此人正是金穎麟,他以禁軍為餌,吸引了李青的注意,並引出一眾李青的幫手,自己則一路跟到了這裡。 他在沿途留下了軍中獨有的記號,與此同時,剩餘的禁軍也在王平的帶領下,把房子周圍圍住,另有幾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臉貼地麵,聽著聲音,以防李青從地道逃走。 至此,李青從皇宮出來,東奔西走,跨了九片城區,中途有七人出來接應他。其中六人被生擒,一人在開口示警之前被抹了脖子。 當侍衛們把這六人帶到陳晉麵前的時候,一旁的黃霆鈞已經紅了眼。 陳晉急忙攔住了他,說道:“黃統領,稍安勿躁,此時此刻,王元兄弟的身邊還不能沒有你。這些人,交給我吧。” 說完,他就吩咐人,把被擒的六人帶到了唐瑾皓那邊。 此時的唐瑾皓,正在兩名禁軍兄弟的陪同下,在皇宮裡溜達著。看似清閑,實則是在觀察每一個人的神情儀態。 宮中的侍女,太監,廚子,雜役,這些人看到侍衛帶著一個外人在宮裡閑逛時的反應,哪怕是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他都沒有放過。 直到有人找過來,說抓了幾個人回來,唐瑾皓雙眼一亮,說道:“哈哈,天助我也。我心中正有疑惑,需要找人驗證一番,這就送上門來了。” 他眼珠一轉,對陪同他的兩名侍衛說道:“二位兄弟,今日裡咱們雖然是第一次共事,可既相識,以後就是朋友。既是朋友,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二位是否願意幫忙呢?”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可這兩人偏偏被派了個陪人閑逛的差事,心中早就急的火上房了。聽他這麼說,這兩人想都沒想,忙道:“我二人隨時聽候差遣,請盡管吩咐。” “哈哈哈哈”,唐瑾皓笑道:“二位不必如此拘謹,我隻想問問,你們平時……會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