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隱者“不遇” 一 盧梅坡詩雲: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是日大雪。山腰陋村,晨炊稍歇,山道一騎驢老者,怡然自得。村頭孩童嬉戲,雪團亂飛,不幸中老者屁股,老者佯怒,曰:來來來,我們練練!說罷自驢上騰空而起,直沖雲霄,後左右蕩漾,伴雪飛舞,煞是好看。眾童皆癡,嘴大,呆若木雞。老者哈哈大笑,金雞獨立於一雪人之上曰:見了老兒,何不下跪?!眾童聒噪,皆服,下跪磕頭不迭。老者又哈哈一笑,道:孩兒們聽著,我乃雪中梅仙——梅不遜雪是也——誰第一個跑至村後樹洞處大呼三聲“雪輸梅,你梅爺爺來了”者,重賞!眾童聞之,皆覺好玩,嘻嘻哈哈一哄而散,轉身爭先向村後奔去。眾童盡去,老者正自得意,突覺足下雪人微動,不禁吃嚇;頓時醒悟,忙點足而起;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那雪人轟然而散,從中沖出一人,騰空而上;突突間兩人在空中對掌一擊,動如五雷轟頂、電閃雷鳴,然後竟同時著地,同時後退四五步,同時口噴一抹血,同時站定,同時臉露慘笑。一人勉力道:梅遜雪,你聰明一世,沒想到吧?!另一人亦勉力道:雪輸梅,你個小人,到死都改不掉那鬼鬼祟祟的毛病!言罷,兩人怒目相視,竟似凝滯般一動不動。這時,雪仍一直下,很大。 二 眾孩童在村後樹洞處亂叫一氣,不見動靜;有大膽者,探頭探腦許久,發現洞中無物,好生失望。遂奔回。奇怪,老頭竟不知何去。倒發現多了倆尊雪人相向而立。兩雪人之間,雪地之上,隱隱兩枝花,狀如梅,細刨之下艷紅無比,分外嬈嬈,不知何故也。時盧梅坡執打狗棒而過,觀之亦奇,於雪中呆立一天,賦詩而合,乃去。 詩曰: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