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琳嘴上這樣說著,心中卻對李勿言有了新的認識,自己剛才故意突然的近身,同時隱約還偷偷使用了一些玄妙的小手段,為的便是出其不意讓李勿言心神失守,好判斷眼前之人是否會有所隱瞞和顧慮。 不過看李勿言的表現,要麼他說的是真話,要麼便是一個極其擅長偽裝之術的老狐貍,李勿言的身份本來清清白白,她這番試探之後更傾向於前者。 語氣隨之也變的緩和了不少:“照你這樣說來,那隻遺漏的水鬼並非有人故意為之,當日若不是你借著雨勢威脅其他人助你,你很難從那隻水鬼的攻擊下逃生。” “是也不全是。” “此話怎講?”陳希琳有些意外。 “大人,雖然是我借雨勢威脅那幾家有修行底蘊的家族出手,但是最後真正救我的是那射箭之人,聽我爹說,那箭是從衙門中射出的,我還要多謝衙門的救命之恩。” 說著李勿言輕輕朝陳希琳拱手作揖,以表謝意。 雖然自己當時對最後那支箭充滿了恐懼,但是不可否認,的確是那支箭救了自己。 “自己並非罪犯,都已經如此低姿態了,眼前這個女人總不會再為難自己了吧!” 他心中暗自琢磨。 陳希琳微微錯過身,躲開了李勿言的道謝:“不用謝我,出手之人並非是我,那日我還沒有調任,是縣衙之中一位供奉所為,不過他現在已經離開安武縣,等以後你若遇到再向他道謝不遲。” “這女人當真是一點便宜都不想讓自己賺啊!”李勿言心中暗忖。 不過李勿言仍舊是對這陳希琳一躬到底:“還是要謝謝大人,因我而為此事勞神。”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尊敬領導總不是壞事。 陳希琳這次並沒有躲閃,承了李勿言一禮,隨後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可以直言不諱。” “大人,沒有了,那日的情形我絲毫沒有隱瞞,如若不信,您可以和相關之人相互印證,李勿言絕無虛言。” “已經印證過了,不然你現在已經被關進大牢了。” 李勿言暗自撇嘴:“虛偽的女人啊!她剛才是在炸我啊!辛虧自己除了自身體問題之外,其它事情都是實話實說,不然此時恐怕早已被列為了嫌犯,當捕快的都是這麼奸詐麼?” 不過他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一幅您繼續問我老實回答的姿態。 “你可以走了,縣尊那邊我去說,你這次有功無過,若還有什麼問題,我再傳喚你。” “那大人我想問一下,我爹呢?”李勿言從來到縣衙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他爹一麵,按照張叔的話來說,自己那個便宜老爹也被傳來問話了。 “縣尊問過話之後,他已經離開了。” “哦!多謝大人,那小人也馬上離開。”說完李勿言轉身就走。 他現在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眼前的陳希琳雖然表麵上毫無波瀾,對他所說之事表現的雲淡風輕,但是話裡話外隱約之間卻透露出一種追究到底的意味,這讓他的身體極度的不安。 如果自己身體的問題暴露,那迎接自己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後果,在自己還未真的了解這方世界之前,要離眼前的這個女人越遠越好。 雙手推開班房的門,李勿言抬腳向外邁出,就在他腳要落地時候,身後傳來陳希琳輕鬆平淡的聲音:“你戶籍是安武縣本土人士,我查過你,如今修行資質極差,連修行的門檻都沒有踏入,三日前那把傘是如何抵擋住化形水鬼三擊而不落下風的?” 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讓李勿言心神潰散。 “好家夥,在這等著我呢?果然不是個善茬子,比張叔那些衙役難纏多了。”李勿言心中暗想。 腳下不停,穩穩收回邁出的腳步轉身回道:“大人,那把傘是城裡的先生送我的入門禮物。” “哦!是安武縣那位先生送你的,那你要保管好。”陳希琳思索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這一笑李勿言看的有點失神,陳希琳不笑的時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就是一個高冷傲嬌的小妞,不過這一笑卻宛如冬雪入春一般,能夠瞬間勾人心魄。 瞬間失神之後,李勿言即刻收斂心念,規規矩矩答道:“知道了。” “順便告訴你一下,那隻水鬼臨死之前的第三隻眼已經把你的樣貌和氣息全部都拓印了下來,以鬼妖獨有的鬼息之法傳遞了出去,現在安武縣成圍城的所有鬼妖應該都知道了你的氣息,以後你切記盡量少靠近鬼妖的出沒之地,不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啊!”李勿言這次是真的心態失守,因為他這半年以來從來沒有打探到過關於鬼妖這樣的信息。 “莫名其妙,這就承了活靶子了?真的是流年不利。”李勿言心中叫苦不已。 整個人頓時都變的有些茫然,這時候是真的卸掉了自己部分的偽裝,陳希琳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以後你若能出城,盡量避開那些鬼妖就好了。” “多謝大人告知。” 李勿言雙肩邋遢下來,有些鬱悶的離開了縣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整個人哪裡還有來時的穩重。 等李勿言離開,陳希琳看著李勿言的背影良久,忽然笑魘如花自語道:“還以為你真的能沉得住氣呢?連翻試探下,雖然沒有隱瞞,但是就憑借那點微末的修為便敢牽著安武城內幾家修行家族的鼻子走,連同這半年的履歷來看,這人膽識心機俱是上佳之才,以後未必不能為我陳家所用,可惜就是資質太差了。” 隻能為三月後的遷移之事做個備選之人了。 從衙門中出來之後,李勿言提著的心一直都沒有放下,直到他快步走進拐彎的十字大街之後,他脊背那層冷汗才順著脊背慢慢流下。 感受到背後那股一直盯著自己的氣息徹底消失,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原本邋遢的雙肩緩緩挺直,剛才和那個女捕頭勾心鬥角的交鋒,比三日前和那水鬼的激鬥還要兇險。 如果不是自己來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在那個女人的步步緊逼之下,真的有可能會被其看穿。 心念微動,懷中那兩張黑色金字的雲籙符紙散發的微光停止。 那女人的最後一問,差點讓他直接想舍棄了這具身體,大不了拚著不要這具身體回到暗室,待上一段時間,再尋其它生存之法。 “果然是女子最難惹,特別是滿肚子都是溝溝道道的女子,還說不喜歡繞彎子,說謊都不帶眨眼的,自己但凡露怯就有可能被對方背刺了。” 李勿言回憶片刻,確認並沒有任何其它破綻的地方,終於安下心來。 “未來的路很長,人生還年輕,我輩還需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