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斷處,血肉模糊,臂上還有數道抓痕,這分明是被野獸所傷。 這些傷痕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栗。顯然,這青壯年曾經與野獸進行過殊死搏鬥。周圍的樹木和草叢都被血跡染紅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青壯年旁邊圍著數人,都是麵露戚色。 “這兇獸如此暴虐,我們數人尚且未能將其擒殺,你又何苦孤身一人進這山林?”一位三十來歲的大漢說道。 “我死不足惜,卻隻恨自己無能,沒法斬下這兇獸頭去祭拜我母親。”青壯年麵露不甘之色。每每回想起母親上山砍柴卻葬身於獸腹,淚水就要奪目而出。 然而葬身於獸腹的又何止其母親一人?自數月前起,這大山密林裡忽然來了數隻野獸,自夜裡便溜進村裡咬殺牲畜。起初村民沒放在心上,隻是照常驅趕圍獵。 可這夥野獸卻不一般,個個長相怪異不一,來去如風又力大異常,眾人多次合力圍堵才擒殺了一隻,湊近一看,卻連名字都叫不出來,所有人都說沒見過。 但自那以後,這夥野獸變本加厲,不僅時時來村裡洗劫牲畜,還帶來了一隻更大的兇獸。幾個上山的人都入了這大兇獸的腹。 兄弟倆初到此地,卻聽到如此消息,頓時心情沉重。在打聽到靈礦裡那老者的住處後,邊嘆氣邊走去。 遠遠便見幾排桑樹,綠蔭掩映著四間小茅屋,三間大的連著一間小灶房,裊裊炊煙正從屋頂升起來。 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清清瘦瘦,紮著小馬尾,係著圍裙,正從灶房裡出來。這姑娘五官精致,鼻梁筆挺,眼神如秋水清澈,一抬頭便對上了林東升的目光,卻又馬上低下頭。 “請問小妹,葉上珠……”林東升開口問道。 “正是小女子。”姑娘答道。 林東升自報家門,把來意一說,小姑娘即刻轉身雙手掩麵,淚水滴滴從指間滑下。足足有一刻鐘,抽咽之聲略有平息,擦了下眼淚說抱歉,便把兄弟倆請進屋內。 林東升把老者塞給他的包裹也拿出來,遞給葉上珠。 葉上珠接過後,打開包裹一看,又是一陣淚珠連連。 “東升哥,你叫我珠兒即可。這些東西肯定是爺爺給你的,我不能拿,你留著也許會有用處的。”葉上珠說道。 林東升見葉上珠不肯收起,隻好作罷。 “爺爺要我去投奔姑姑,可是……”小姑娘抬頭看了看這屋子四周,眼裡滿是不舍。 “東升哥,如不著急趕路,可以留下來住一段時間。隻是這村子現也不安生……”葉上珠看著兄弟倆為了一個傳話,風塵仆仆遠道而來,心裡過意不去。 這大半個月走來,確是沒有休息過,於是林東升決定在此休息幾天。 是夜,天黑風微,村落裡安安靜靜。 突然狗吠聲大作,然後不遠處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像是動物爬過叢林。緊接著瘮人的獸叫聲此起彼伏,自遠至近,完全蓋過了狗吠聲。 兩兄弟本來就沒有睡著,一直在等這一刻。這叫聲一近,兩人已經推門而出,站在門口,盯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葉上珠也起身,站在屋內。 突然村落東角傳出淒厲的狗叫聲。 林東升一拍林山洛的肩膀,抄起墻角的木棍便疾步而去。 而林山洛則轉身問葉上珠:“珠兒姐,可否借墻上弓箭一用?” 葉上珠連忙取下遞上。林山洛接過弓箭,也疾步而去。 兩人走到一間老屋後,伏在墻角,盯著百餘米開外。 前麵是一條河,寬約丈餘,水流湍急。河邊一棵大樹下,暗影重重,數隻野獸正在撕咬一條狗。 林東升悄悄往上遊摸去。 林山洛左手握弓,右手搭箭,略一用力,弓弦漸漸緊繃起來,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鳴。感受到弓身在手中的微微震動,心中大動。體內的一縷靈氣遊走至雙臂,弓卻隻能拉到半滿。鬆手剎那,箭如閃電般速度飛出。 而那數隻黑影則似有感應,沿河上遊瞬間閃現而去,但終是慢了半拍,箭矢直沒入一隻黑影的腿中,將其釘在樹上。 林東升早就在暗處等著,數隻黑影飛掠過之時,靈氣貫之於雙手,朝空中猛一揮動木棍,“啪”的一聲,虎口震動,木棍直接斷成兩截,一隻黑影應聲倒下,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不動了。其餘黑影則眨眼間飛散不見。 林山洛趕到樹下的時候,被射中的野獸已然不見,唯有釘入樹乾的一截斷箭尚在。 點了火把,兩人看著被木棍打死的那隻野獸,都倒抽冷氣。這野獸頭像狼狗,身像老鼠,尾巴還帶羽毛;還沒靠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便能聞到陣陣騷臭的味道,令人欲嘔。當場堆柴,便要將這野獸燒化。 村裡有幾人看見這火光,結伴過來,一見柴堆裡的野獸,紛紛稱贊。 但一個老漢卻憂心忡忡道:“唉,是福是禍不定。” 林東升望了望這老漢,朗聲道:“老人家,雞狗終會被吃盡,到時又當如何?” 老漢語塞。 此後半夜,村落裡很寧靜,這種寧靜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 第二天一早,兩兄弟一起床,早餐已在桌上。 葉上珠微微笑,取過墻上的弓箭遞給林山洛,說道:“這弓是家父所留,如若山洛弟看得上,珠兒就代家父作主送你了。” 林山洛大喜過望,連忙接過。此時細細端詳,隻見弓身是深邃的黑色,流轉著絲絲暗金的光澤。弓弦則是由極細的蠶絲編織而成。這蠶絲弦通體雪白,看似既堅韌又富有彈性,絕非普通! “這是雪靈蠶所產的絲做成的弦。”葉上珠說道,“我家族本姓夜,後來才改成葉。這雪靈蠶絲,是我家族所獨有。可惜現在已經失傳了。” 葉上珠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好弓配英雄,它跟著你,不至於在此間蒙塵,是個好歸宿。” 接著沉默了好久,又轉身對林東升說道:“東升哥,我教你幾句話,你可仔細記住?” 於是用棍子在泥地上劃字,劃寫完一句擦掉又寫下一句,連起來是: 左風停,右急令; 啟吾號,慰吾靈; 南蟲冰,北蟲盛; 昆聖顯,神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