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先賢有言:無規矩不成方圓。 有善必揚,有惡必懲。 坐落於青雲宗北部的瑤臺峰功德殿便是這樣一個地方。 隻不過功德殿隻負責賞善。 懲惡則是由刑法殿主持。 四月初九這天一大早。 功德殿門前就嘩啦啦湧來許多人。 有剛入門不久,趁著休沐過來的。 也有光看年齡和氣度就知道是已經入門多年的。 按理說,功德殿是青雲弟子日常領取任務和結算道功的地方,人多一些也很正常。 但今天來這裡的弟子卻未免有些太多,幾乎快把功德殿正門給堵死了。 “徐兄,你來了。” “是的,陳兄,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的,徐兄。” “廢話,你都能來,我憑什麼不能來?” “……”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互相拱手見禮。 “徐兄今日可是為領任務救蒼生而來?” “非也。” “難道是蒼生已安,徐兄特來結算道功?” “亦非也。”徐姓青年有些赫然。 “我說你們兩個,在這裡裝模作樣個什麼勁?” 旁邊有人實在聽不下去,插進話來:“能站在這裡的,都是天不亮就出門的,誰不知道誰的心思,裝什麼裝?” 徐、陳二人齊齊赫然,又有些不服氣道:“我們師兄弟二人還真就是來辦正事的,這位麵生的很啊?怎麼稱呼?一大早跑來這裡難道不為正事?”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趙有乾。” 那個黑黑瘦瘦的弟子麵露不屑看了徐、陳二人一眼,聲音洪亮道:“不比你們兩個虛偽的,我趙有乾就是來看漂亮師叔的。” 徐、陳兩位青年瞬間被這位黑瘦師弟的大嗓門話給驚呆住了。 約莫過去五六息,徐姓青年才繃著臉辯解道:“趙師弟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自己不務正業那是你的自由,還請不要惡意揣度我與陳師兄的向道之心。” 話說出去半晌,沒聽到回應。 徐姓青年以為那黑瘦師弟終於詞窮服軟了。 轉身看去,卻發現那姓趙的黑瘦師弟正手指著大門兩側的日晷不說話。 “趙師弟有話不妨直說。”徐姓青年一頭霧水。 趙有乾手指日晷,噙著冷笑不屑道:“功德殿巳時才開門,現在才卯時六刻。” “提前一個多時辰來這裡等開門,兩位師兄向道之心有夠堅定的。” 徐、陳二人漲紅了臉,但還是強聲解釋:“我們隻是睡不著,起得早而已。” “起得早?”趙有乾嗬嗬一笑:“陸師叔卯時起床這個消息現在傳遍青雲群山,我不信二位師兄沒聽過。” 說完這句話,趙有乾也懶得和他們繼續掰扯,徑直走到一邊看風景去了。 一別十餘年。 他和周煜、趙江等人皆已離開天然宮,正式開始修行。 當然,也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同門師兄弟,選擇忘掉仙途,下山做一個富家翁。 自此仙凡有別,壽命無常,相見茫茫。 唯有這位陸羽師妹。 兩人雖同在宗門,十餘年來卻緣鏘一麵。 如今山間悠悠十餘載。 再聽聞,已是陸清羽師叔。 趙有乾看向身旁,那裡隻有一個趙江。 往日與他互相最看不順眼的人,如今卻已是形影不離的同門好友。 “喂,趙江,開心不?”趙有乾笑著拍拍趙江肩膀。 如今已是十九歲青年小夥的趙江聞言咧嘴一笑:“當然開心啊,傷養好了,師妹也成了師叔,我當然開心!” “開心個啥,以後見麵你就得喊她師叔。”趙有乾語氣感慨。 “當年在翠屏古道,要不是陸羽,我命都沒了。”趙江笑意恍然:“別說師叔,讓我喊她師祖都行。” “……” 兩人一時無言,齊齊看向南方群山。 視野盡頭。 金色天光自朝元峰頂垂落人間,形成一片如煙如霧的夢幻光影。 時間緩緩流逝。 辰時許。 “來了!” 不知是誰率先發現,一聲驚呼引得殿前眾人紛紛循聲看去。 趙有乾和趙江二人沒有回頭。 因為風景就在南方。 “唳!” 一聲清亮鶴鳴自雲層之上傳來,須臾之間響徹青雲群山。 功德殿前。 眾多門人弟子仰頭看去。 天光雲影間,一隻仙鶴破開雲層,落入在場眾人的視野。 白鶴所過之處,漫天流霞被拖拽成一道長長的燦麗光影。 “白鶴上有人。” “是清羽師叔。” “你們說清羽師叔能通過考核嗎?” “誰知道呢!又沒人見過清羽師叔出手。” “應該不行,清羽師叔還在洗髓,即便她可以在洗髓境就使用道術,又如何能在先天境的執事手下走過兩招?” “要我說,宗門那些師叔真夠憊懶的,自己不想去,就強迫尚在洗髓的清羽師叔去幫他們跑腿,真是一群老不羞!” “噓!劉唐,你想死嗎?敢在這裡說師叔的壞話。” “怎麼?允許他們懶,不允許咱們說?” “行行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隨意,你開心就好,回頭被關禁閉,不要讓我去給你送飯!” “那不行,周俊,咱倆這般情誼,你忍心見我餓死?” 周俊:“……” 眾人議論的功夫,白鶴已飛至瑤臺峰上空。 略做盤旋後,白鶴沒有落在殿前廣場。 而是直接飛進了功德殿後院。 “清羽師叔怎麼直接進去了?” “就是啊,我起這麼大早,就是奔著清羽師叔的仙顏來的!” “師叔又不是猴子,哪能你想看就看!” “徐師兄,陳師兄,你們不是來功德殿辦正事的嗎?怎麼清羽師叔一進去,你們就走了?” 趙有乾嘿嘿一笑:“這可還不到巳時呢!” 剛走出殿前廣場沒幾步的徐、陳二位青年腳步一滯,隨即快步走遠。 功德殿內。 陸羽輕輕跳下鶴背。 白鶴收攏雙翅,緩緩落在臺階上。 早有等在一旁的年輕弟子立刻取了瓜果露水放在白鶴麵前。 “陸師叔,多有得罪。”北房走出來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弟子,朝著陸羽抱拳行禮。 陸羽還沒理解“得罪”的意思,就感到身後有一股勁風襲來。 “啪!” 響指輕彈,一支碧綠竹笛不知何時被她握在手中。 一股難以想象的磅礴生機自竹笛上逸散開來,卻不是湧向身後。 而是盤踞於身前。 “小心身後!” 喂鶴的年輕弟子以為是這位年輕師叔經驗不足,慌了神,頓時沒忍住大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