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嬌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和擔憂,眼神緊緊盯著唐棣身上那道可怖的傷口,正沿著他肩頭的龍爪刺青,撕裂蔓延而上。 唐棣的臉色誠如祝春嬌所說,因為失血開始變得蒼白,即使按住了傷口,血還在隱隱的流,再這樣下去,他怕是真的會失血過多而死。鮮血不斷地在向外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袍上,滲入他的衣襟中,開出一朵一朵黃泉之花。 唐棣的四肢也開始發冷。 脈搏莫名加速。 額頭上還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忍不住捂住了前日被淩雲踢中的胸口,此時也更痛了…… 他沒這麼倒黴吧? 明明剛剛從虎口,蛇口相繼逃生,卻還是難逃一死…… “你先按住傷口止血,我找點草藥來,看能不能先暫時解毒止血,等進了城,我們再找大夫配一劑天麻丸,服十日,才能徹底清除餘毒。”祝春嬌趕緊抓住他的手,按上他的傷口命道。 “你懂醫術?” 唐棣聞言訝異。 “就是小時候被人逼著背了幾個方子。” “算不得會醫術。” 祝春嬌懶得和他這書生多費口舌解釋,此時,她的眼神堅定而果斷,在蒿草地裡四處快速遊走,辨別著百草藥性,她的言行仿佛在告訴唐棣,必須盡快采取行動,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有了!” 她眼神一亮,拔起蒿草地裡的青蒿,高興道,“唐棣算你命大,這裡有蒿草,可以清熱散瘀解毒。” 祝春嬌當即彎下腰,拔下幾叢青蒿,然後撿起一塊原石,細細搗碎,做完這一切的她不及唐棣阻止,再度一把扯開他的衣襟,咕噥道:“你這瘦弱的身板,本仙子又不是沒看過,遮什麼遮?” “手拿開!” 一隻柔荑拍開他礙事的手。 此言落下,頓時惹得圍觀的牛不巽兄弟二人帶頭大笑:“哈哈哈……這位兄臺當真好福氣,能得天上仙子青睞有加!” 唐棣卻恨不得當場找個樹洞鉆進去,扭頭一聲不敢吭。 春嬌叮囑道:“蒿草汁會有點疼,你個書生給我忍著點。” “別到時候鬼叫,把我的藥撒了。” 唐棣聞言咬緊牙關。 更不敢開口。 “恩。” 她小心翼翼的將搗碎的蒿草汁,一遍遍的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冰涼的指尖帶來的顫粟,讓唐棣一動不動,也不敢發出一聲痛哼。 毫不猶豫的又一把扯下臂上的紫帛,就要給唐棣做起包紮,唐棣見此忍不住抬手一阻,看著她那條在黑夜中閃爍著熒光的紫帛,怕不是一件尋常仙家之物。 “可是你的……披帛……” “一條披帛而已,止血要緊。” 祝春嬌眼神專注,手上動作堅定不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無法乾擾到她。 唐棣低聲道:“以後我賠你!” “洗洗就可以了。” “不過你要送我一條新的,本仙子也不會拒絕。” 祝春嬌低頭不在意的道,全程全神貫注,手法熟練的迅速用紫帛繞過他的胸膛,脖頸,快速纏上傷口,紮緊,最後重新替他係好衣帶。 許久,他的脖頸處傳來一絲冰涼。 他知道,是祝春嬌的及時處理起了作用,否則他怕是今夜就算安然度過,後麵也會因為嚴重的感染和並發癥,生不如死。 看著麵色及呼吸漸漸恢復正常的唐棣,祝春嬌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著唐棣猶自逞強嘴硬的樣子,忍不住叉腰教育道,“我說你這書生,說來也是奇怪……明明看著柔弱無比,有時候到是勇氣可嘉。” “不過一個和尚罷了。” “你自個都自身難保,管他死活乾嘛?” “我沒管他啊……”唐棣扶著樹乾爬起,忍痛回道。 “你真的沒管?” 祝春嬌懷疑的盯著他的雙眼。 “千真萬確。” 唐棣目不斜視,鄭重賭誓道,“我唐棣此生最恨僧人,不殺了他們就是好的,怎會救他們?” “我師傅說了,書生的嘴。” 祝春嬌卻還是狐疑的看著他,隻覺他滿嘴沒有一句真話,“騙人的鬼。” 叉起小蠻腰。 “呸”了一聲。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一想到方才那些驚險萬分的時刻,她的心還一直不停揪著,十分不好過,若她再晚一刻恢復武功,他怕是隻能葬身蛇吻了。 “再則,他是個出家人。”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想到那個和尚居然不顧唐棣安危自己跑了,祝春嬌不禁粉拳緊握,恨的牙癢癢,“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關鍵時刻,居然丟下你個書生,自個跑了!” “下次要是讓我再遇見他,本仙子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牛不巽聞言領著牛二爺走近,當先朝著唐棣抱拳問道,“不知這位兄臺和仙子,高姓大名,不巽特來感謝搭救舍弟之恩。今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二位多多海涵。” “大當家,客氣了。” “小生唐棣,路見不平,自當按劍挺身而出。何況若沒有大當家最後三箭,棣華必死於今夜。”唐棣抱拳還禮回到。 牛不巽聞言大笑,“好個路見不平,自當按劍挺身而出!唐賢弟頗有我輩綠林好漢俠義之風。” “你若不棄,可願與我兄弟二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義結金蘭?往後,隻要唐賢弟你途徑我伏牛山,旦有困難,我伏牛寨上下願為賢弟你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大哥……” 牛二爺不解大哥為何突然如此開口,還被牛不巽如小牛按頭喝水一般壓著道,“不才,你還不快過來,多謝唐賢弟的救命大恩。” “是,大哥……” 大半輩子唯大哥馬首是瞻,牛二爺聞言,瑟縮的看了一眼唐棣,“哼哧”上前抱拳道,“小弟牛不才,多謝兄臺剛剛施以搖手,以後若有驅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唐棣看著他躬著腰,垂著頭,口不應心,隻道了兩個字:“二當家,好說。” 祝春嬌聞言暗戳戳的捅了捅唐棣的腰,“他們怎麼轉性了?還要和你結拜?” “許是……因為我救了他吧……”唐棣盯著瑟縮閃躲的牛二爺淡淡回道。 “若是這樣。” 春嬌點點頭,“這群山賊還算不壞。” “嗯……” …… 千丈之高的懸崖絕壁之上。 那白衣尊者見此大驚:“這凡人還真是福大命大,一夜再三逃離黑白無常的索命拘魂。” 那黑衣尊者卻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抱劍抬頭望天,隻見懸崖峭壁之上還有懸崖峭壁,而絕壁千丈的山巔上卻聳立著金殿一般的仙宮,隱於雲霧繚繞的雲層之中,若隱若現。 黑衣尊者隻道:“馬上就要天明。” “一年一度的金頂就要大開。” “我們還是不要錯過時辰,誤了回太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