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跟著李天然學了十幾年的道術,可是所學妖魔鬼怪隻存於書中,一生沒有見過幾隻真鬼的祝春嬌,自從經歷過石奴屍變,如今見到真的這些妖魔鬼怪,不禁色變。 她的身子已不覺隱到唐棣身後,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探出一顆腦袋,結舌道:“這位白姑娘......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人!” 唐棣卻斬釘截鐵代她回道,“一個不肯入土為安,又見不得光的人。” “所以別怕,我們不是害她之人,她也不會傷害我們。” 唐棣再次看向白棺:“這位白姑娘,我不知你因何蒙冤,隻能做個活死人……但隻要你願意說出來……小生乃朝廷命官,奉旨巡按天下諸道,定為姑娘你主持公道。” 話落,突然一陣陰風陣陣,掃的地上黃紙再度四飛,隻聽“乒乓”一陣響動,封著的棺門被一隻如玉凈白的手從內推開,然後隻見一個身著壽衣的年輕女子,半躺半站在棺中,巴掌大的小臉上貼著一張黃色符籙,擋住了她的全貌。 唐棣二人隻聽她吐氣如蘭,卻聲音古怪道,“你這書生,當真願為我鳴冤?” “當真!” 隻要有氣便是活人,唐棣肯定點頭。 “即使殺害我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佛祖,你亦能辦它不成?”白棺中女鬼突然淒厲問道。 “白姑娘,放心!” 陰風陣陣迷人眼,不說看清女子的容貌,還要揚袖擋風,唐棣雙眼難睜,吃力說道,“當今聖人法度嚴明,製詔已令天下,就算佛祖犯法,佛門也不能收留有罪之人,全部依律懲處!” 話落,整個廟中更是陰風大作,女子瘋魔一般在棺中發出淒厲的尖叫,就連黃紙符籙也鎮壓不住她身上的一股怨氣沖天,“那你且記住,讓我成了這不人不鬼之人的便是那靈山九祖!!——” 春嬌聞言卻聲音顫顫,想要好心勸導,“白姑娘,佛門勢大,大唐徒子徒孫更是萬萬眾,靈山九祖手眼通天,我道門尚且不敵,你又何苦以卵擊石?” “不如重新做人。” “天道輪回,你幸有重見天日,含冤昭雪的一天。” 春嬌話落,白棺發出一陣劇烈的振動,赤衣道人得用大力才能鎮住棺中女鬼。 “不!!!!——” “什麼狗屁天道?——” “若真的有,就不會作惡者,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受害者,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啊!!!————” “我做人時殺不得他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要他們通通下十八層地獄!” “享受他們應得的果報。” “通通不得好死。” 下一刻,女子連人帶棺朝他們二人飛來,春嬌眼見危險,一把將唐棣護至身後,“唐棣,當心!” 可是下一刻,她卻整個人一同被白英抓進棺中,棺門再度闔上,發出沉悶的桀桀笑聲,“既然你們想幫我,那就先送我一具可以行走的肉身吧!” 棺中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 “不要!!——” 唐棣見此,立即將手中握著的殺雞匕首一刀就要插上白棺,可是卻被那道人一把扣住他的脈門,動彈不得,“書生,不準傷害我的女兒!” 唐棣受製於人,想要大聲呼喚忍功,又怕暴露了忍功的行蹤。 '“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 棺內,黑暗占據了一切。 春嬌睜大了眼睛,還是什麼也看不見,隻有一具冰冷的身體和她緊緊貼著,重重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紅唇輕啟之間都是一股陰煞之氣,吹入她的口中。 此一生,她何時經歷過這般詭異的事? 恐懼占據了她全部的心神! “這究竟是什麼巫術?” “快放我出去!” “姐姐,你這副相貌,英英我好喜歡。”一隻枯瘦如骨的手滑過她的臉蛋,支棱的骨關節更是隔著衣裳磕的她渾身難受。 未知的恐懼戰勝了一切,眼淚如珍珠般爭先恐後奔出眼眶,春嬌不斷掙紮拍打著棺材,“英英妹妹,求求你放我出去!” “你要姐姐我幫你做什麼都可以!” 下一刻,一個冰冷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眼角,吸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春嬌隻聽白英在她耳邊驚悚的說道,“姐姐,你的眼淚是鹹的,你在害怕我?” “英英妹妹……” 春嬌努力控製著眼淚,雙手輕輕推拒著身上壓著的重量,“你不是說要報仇,我師父乃是道門第一的上清宗的李天然,更是當今道門不出世的六大地仙之一,他很厲害很厲害,我可以叫他幫你找靈山九祖報仇。” “可你的心,告訴我。” 一顆腦袋輕輕伏在她的胸口,她隻聽白英幽幽說到,“你在騙我。” “你出去了,就不會再進來陪英英!” 下一刻,白英突然重重桎梏住春嬌的雙手雙腳,埋頭在她的頸窩,“你還是獻祭給英英吧!” “讓我們融為一體!” “重獲新生!” “不要!!——” “救命!!——” “唐棣!!——” …… “春嬌!!——” “該死!!——” 土地廟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受製於人的唐棣斜瞟向那白色的棺材從劇烈搖晃到漸漸沒有了動靜,可見春嬌已經兇多吉少。 下一刻他斷眉高挑,雙目大睜,空出的一手,一掌重重打向那赤衣道人胸口,沒想到下一刻道人整個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墻上。 “你個書生……” 赤衣道人頓時口吐鮮血,麵相煞白,跌落在地上,扶著胸口道,“怎會我道門心法?……” 唐棣沒有多言快速奔向棺材,想要從外打開棺材,可是不知道棺材是否內有機關,根本無法從外麵打開。 他不懂武功,隻是得了那兩個老道士兩個甲子的功力,根本不知如何運功,那兩個甲子的功力還時有時無,時常折磨的他渾身難受,於是他隻能使用蠻力拍打棺材,或者用匕首企圖撬開棺材,可這棺材並非木製,似銅墻鐵壁一般堅不可破,內有玄機。 “這棺材是從內鎖死了嗎?” …… 白棺內。 唐棣的敲打聲,砰砰作響。 白英緊緊覆在她身上,一種窒息感和魂魄離體的無力感漸漸襲上春嬌的心頭,可是唐棣劇烈的拍打聲,又在她耳邊震耳欲聾,嗡嗡回響。 她想對唐棣說:不要再拍了……好吵…… 可是她根本說不出口…… 一股冰冷的氣息,悄然隔著那張黃紙,堵住了她的呼吸…… 她感覺整個身體裡的三魂七魄。 都要被人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