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疼的叫唐棣斷眉深皺,莫道這修仙的女人不好惹,於是隻能順著她的話說道,“抱歉,雨太大……我沒聽見……” 一句“沒聽見”氣的春嬌耿不知該罵他好,還是打他一頓,解氣? “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 唐棣茫然看著她。 春嬌氣餒搖頭:“沒什麼了……” 這個行書癡完全不知道方才那短短的一柱香的時間,她有多麼害怕,害怕他像她的父母一樣把她扔了……可是她又不能說,萬一他也和他們一樣認為這些邪祟之物是她招來的怎辦?…… 會不會像看臟東西,掃把星,一樣看她?…… 她不敢賭。 世人愚昧。 迷信鬼神。 從小到大,隻有師父不會嫌棄她。 “好了,不說了,你手上燙傷了,快擦擦藥。”唐棣指著她的右手道,她才後知後覺,唐棣為了救她,放火燒棺材裡的清氣差點把她的頭發都燒了,抓起腦後一段焦了的發尾,她不禁氣又不打一處來。 “你看,你還把我的頭發都燒了,你要怎麼賠?!” “還有你怎麼能想出那麼瘋狂的法子!” “你想把我們一起祭天了嗎?” 春嬌想想都後怕。 “抱歉,方才是我太心急了……” 唐棣見她落淚,人生難得第一次亂成一團亂麻,於是緩了緩語氣,再度又給她賠不是,然後看了一眼她通紅的手背,最後還是隔著袖子輕輕捉起她的手臂,低頭,小心的倒出幾滴藥油,掏出他的帕子輕輕揉開,誠聲道,“我一個書生怎麼也打不開那棺材,便隻能出此下策……回頭等到了下個鎮上,我叫忍功給你找個妝娘重新收拾一下。” 一股清涼的薄荷藥油著手背上輕輕劃開,春嬌聞著和唐棣身上一樣的薄荷清香,輕輕“噢”了一聲,提醒道,“那好吧……記得還有你說的十條裙子。” “嗯,你都記在賬上。” 唐棣老實點頭,“到時候一起賠。” 春嬌聞言才看了一眼低頭認真給她擦藥的書生,大人大量,開口道,“算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次,我就先原諒你了。” “下不為例!” “不準不告而別,更不準隨意丟下我!” “聽見沒有?” “恩。” 眼看著唐棣細心的用手帕將她的右手包紮起來,又將藥油反手塞進春嬌手中,目光遊弋道,“你……脖子後……還有一處燙傷……你還是到車上去擦吧……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受傷的地方,順便休息。” “今晚我就和忍功睡在破廟好了。” 春嬌看了唐棣一眼,“噢……”了一聲,接過冰涼的藥瓶,握在手心,半天腳下不動,隻是東張西望的看著小小的土地廟,突然覺得這土地廟怎麼就這麼小,連個住人的後堂也沒有。 許久,春嬌隻覺廟外悄無聲息走來一人,直接來到門口,聽他詫異問道:“你倆為何站著這裡不說話?” 春嬌回頭一看不是忍功那個走路沒聲的,還能有誰?不禁氣道:“忍功,你還有臉問,你說你又迷路跑哪去了?你家主子和我差點被人抓走了!” “你知道嗎?!” 忍功見他們兩個,明明好好的站在門上,狠狠愣了一下,想不太明白的回道,“我在四周逛了一圈,見林子裡出現一行蹤不明的和尚便跟了上去,後來見他和八個活死人打了起來,便躲在一旁觀戰,忘了時辰。” 春嬌:“……” “那後來呢?” 唐棣卻趕緊追問道,“那個和尚呢?” 雨夜裡,被劉海遮擋住半張臉的黑衣侍衛,想了想道,“那八個活死人被兩人中途叫走,那個大和尚則獨自負傷離去,我怕打草驚蛇便一人先回來了。” 春嬌:“……” 還能有比這不靠譜的侍衛嗎? 先是在伏牛山中迷路,後又是忘了時辰回來…… 他到底是跟來乾嘛的? 不是說保護唐棣出京巡察? 有這樣保護老板的侍衛嗎? 春嬌想到剛才的驚心動魄,差點丟了性命,氣的不禁大罵:“忍功,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們兩個差點被那兩人,一個鬼上身,一個給弄死。而你眼見他們跑了,居然也不阻攔!” “你知不知道他們父女二人還是殺了那門口一家三口的兇手?” 忍功看了一眼廟前新立的墳堆。 他一副見慣生死的淡定神情,點點頭:“莫道他們一家被人殺人取丹了。” “看來那對父女確實罪有應得。” “隻可惜那和尚法力不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反被他們重傷。” 春嬌更加無語,就這? 唐棣卻沒有責怪,隻是嘴皮上下一磕,想要說什麼,又深深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樹林還有雨夜,除了偶爾出沒的野獸,什麼人影也沒有,最後終於忍住說到:“算了,也不是忍功的過錯,此地偏僻,又人煙稀少,不宜久待,今夜我們休息一晚,便趕緊上路去宗聖宮吧。” “嗯!” 忍功立即從善如流。 春嬌不禁有些氣結,這老板也太好說話了吧?剛才她們兩個人可是差一點就一起去見閻王爺了。但奈何自己與唐棣非親非故,非主非仆,不好多嘴多舌,替他仗義直言。 …… 第二日,春嬌是在一陣馬車顛簸中醒來的,原來一大清早唐棣與忍功沒有叫醒她,便駕車啟程了。 她則獨自躺在原本唐棣睡的被子裡一覺睡到日曬三桿,車裡除了她還有偷懶的阿奴也窩在他的蒲團中睡著大頭覺。 下了三日的雨,終於迎來一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春嬌抱被而起,推開車窗,任金色的陽光撒進車廂,懶羊羊的伸了個大懶腰,頓覺這丫鬟當的還挺愜意,於是抱著被子伏在案上聞了聞。 “好香……” 又抬起手背聞了聞,都是同樣一股薄荷清香,不禁道,“這家夥還真是喜歡這味道……聞著清清爽爽的,不像那些臭男人……一個個臭烘烘的……” “給他當侍女,嗯……” “似乎這買賣不虧!” “還可以幫他盯著那兩個不靠譜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