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瘋醫(2)(1 / 1)

根骨不足的問題,對江榆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隻要有足夠的屬性點,江榆便可以提升根骨。   但目前,自由屬性點十分緊缺。   【自由屬性點:0】   他還得依靠自由屬性點補充健康值。   如果有別的辦法能提升根骨,那當然再好不過。   “常先生,你說的‘練’是怎麼個練法?”江榆問。   “怎麼練?”老瘋頭頓了頓,像是在思索,回道,“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拳法嗎?”   “記得。”   江榆當然記得,但那根本不是什麼拳法。   隻是蹲下馬步朝前隨意揮出的王八拳而已。   江榆還記得老瘋頭的教授過程:   “蹲下,然後出拳就行。”“常先生,怎麼蹲?怎麼出拳?”“隨便蹲,隨便出拳。”“……怎麼個隨便法?”“你小子怎麼笨得跟頭豬似的?當然是瞎打啊!”   因為過於兒戲,所以江榆私下隻練了幾次,沒發現有什麼效果。   也不應該有什麼效果。   不過老瘋頭既然又提起了那拳法,莫非那拳法其實是什麼絕世武學,隻是江榆悟性淺薄,沒學到東西?   老瘋頭聽見自己的拳法被記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記得就好,照著那個練,每天練三五個時辰。”   “常先生,需要練多久?”   “不用練多久,”老瘋頭的回答讓江榆眼前一黑,“練個十年八年就沒問題了。”   “……嗬嗬。”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江榆還能說什麼。   十年八年後,如果江榆活著,肯定不需要練這王八拳法。   如果江榆死了,墳頭草估計都幾尺高了。   “既然沒問題,那就別愣著了,快去添些炭,待會兒火該滅了。”   老瘋頭指了指炭盆中的火。   “好嘞,給您添滿。”   江榆應了一聲,走進一旁的草棚內,從角落的木箱裡抓了幾塊木炭出來。   這些木炭是看病的流民專門燒給老瘋頭的。   木炭在槐樹林中是稀罕物,除了老瘋頭外,沒人燒得起。   添好了炭,江榆想了想,又往茶壺裡加了些雪水,將壺落在了炭盆上。   等到那壺茶水咕嘟咕嘟作響,炭火也燃得旺起來,江榆取下煮沸的茶壺,放在老人手邊的小桌上。   “常先生,水燒開了,一會兒您記得喝,別涼了。”   江榆回頭時,發現躺在長椅上的老瘋頭已經閉上了眼睛,鼻間伴隨著微弱的呼吸聲。   看樣子是睡著了。   此時太陽已經徹底落山,能隱約看見天邊最後的一絲暗光。   江榆看了眼老人蒼老的麵容,從一旁取來草氈披在了老人身上。   沒有再驚擾老瘋頭,江榆轉身離開。   待到江榆的身影隱沒,躺在長椅上的老瘋頭緩緩睜開了雙眼。   老人的眼中帶著悵然。   他看著江榆離開的方向,喟嘆道。   “必死之人……為什麼要活著呢?”   “活著又能做些什麼呢?”   老人的自言自語像是在問江榆,也像是在問自己。   他拿起手邊的茶壺,呷了口滾燙的茶水。   熱水入腹,像是把渾身的血熱了起來。   而後老人將身上的草氈挪開,他撐著扶手從長椅上滑到了雪地上。   老人沒有用腿,因為他的下身,雙腿膝蓋的地方,早就被人斫斷了。   他如今是個不折不扣的殘廢。   雪中的寒冷迅速地帶走了老人身上的溫度,原本花白的胡須,逐漸結成滿了冰霜。   老人趴在冰冷的雪地上,沉默著感受了許久,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中,老人拖著半殘的身軀,開始一點一點朝遠處的草棚爬動。   在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   ……   離開了老瘋頭的住處,江榆往回走。   路上稍微耽擱了一些時間,江榆回到了草棚裡。   盡管外麵已經是黑夜,傅纓仍守在棚邊。   少女把草棚掀開一個邊角,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靈動的眼睛在棚外東瞧瞧西看看。   直到江榆的身影從雪麵反射的光中出現,傅纓才不自然地把視線收回。   “我回來了。”   江榆拍了拍棚頂,鉆進了棚裡。   “嗯。”傅纓小聲應著。   江榆躬著身子,確認了草棚周圍的縫隙闔嚴之後,靠著樹乾坐了下來。   傅纓小心地幫江榆理了理身下的稻草,又遞過來一團東西。   “先……生,你要吃東西嗎?”   她仍舊不適應“先生”這個稱呼。   江榆接過傅纓遞過來的東西。   是半個凍得發硬的餅子,被一方布包裹著。   “謝謝。”   感受到傅纓語氣中的期待,江榆沒有拒絕,咬了一口。   餅子有一股黴味,估計放了很久。   流民群中最多的食物就是這種乾製的大餅。   有條件的,可以用瓦罐煮餅,沒條件的隻能就著雪水。   江榆收起餅子,從懷裡取出一小條肉乾,塞給了傅纓。   “先生,不用,不用,我吃飽了。”   傅纓慌張地接著手中的東西。   她遠遠地看見江榆空手回來,以為自家先生沒找到食物。   草棚裡的食物沒多少,最好的就是那半張餅子。   “我吃了你的餅,你也該吃我的東西,這叫等價。”   “可是,可是……”   “拿著吧。”   江榆的態度讓傅纓眼睛一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險些又哭出來。   “謝謝先生。”   傅纓接過肉乾,小小地咬了一口。   不過肉乾腥臊的味道讓傅纓克製不住要吐出來。   “先生,這是什麼?”   “蛇肉。”   現在的雪地裡,隻有冬眠的蛇最好欺負。   再大的蛇,隻要掐住蛇頭或者七寸,就沒有抵抗之力。   為了殺那條肥蛇,江榆花了不少的心思。   最後江榆將蛇肉分成了小條,在山崖下風乾成了蛇肉乾。   “接受不了就一點一點吃,或者把它想象成麵包。”   “先生,麵包又是什麼?”傅纓動了動腮幫。   “一種吃的,有甜的也有鹹的,”江榆沉默了一下,“我喜歡吃甜的。”   “甜的?我娘包的糖餅也是甜的,還有百味坊的糖人……”   傅纓說著說著也沉默下來,她眨了眨眼睛,把頭低了下去。   四周沒有光亮,江榆卻能清楚看到傅纓眼角的淚花。   “別想了。”江榆嘆了口氣。   江榆摸了摸胸口,胸腔內的痛苦還在。   在穿越最開始,江榆一度懷疑一切都是夢境。   可饑餓感與痛苦無不在提醒江榆,這不是夢。   不管是真是假,活著才是真實的。   “纓兒,”江榆開口。   本來埋頭嗚咽的傅纓聽到江榆的稱呼,身子顫抖。   “明天我們一起去河邊,把你娘埋了吧,外麵太冷了。”   “嗯……謝……謝先生……謝謝您……”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