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骨不足的問題,對江榆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隻要有足夠的屬性點,江榆便可以提升根骨。 但目前,自由屬性點十分緊缺。 【自由屬性點:0】 他還得依靠自由屬性點補充健康值。 如果有別的辦法能提升根骨,那當然再好不過。 “常先生,你說的‘練’是怎麼個練法?”江榆問。 “怎麼練?”老瘋頭頓了頓,像是在思索,回道,“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拳法嗎?” “記得。” 江榆當然記得,但那根本不是什麼拳法。 隻是蹲下馬步朝前隨意揮出的王八拳而已。 江榆還記得老瘋頭的教授過程: “蹲下,然後出拳就行。”“常先生,怎麼蹲?怎麼出拳?”“隨便蹲,隨便出拳。”“……怎麼個隨便法?”“你小子怎麼笨得跟頭豬似的?當然是瞎打啊!” 因為過於兒戲,所以江榆私下隻練了幾次,沒發現有什麼效果。 也不應該有什麼效果。 不過老瘋頭既然又提起了那拳法,莫非那拳法其實是什麼絕世武學,隻是江榆悟性淺薄,沒學到東西? 老瘋頭聽見自己的拳法被記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記得就好,照著那個練,每天練三五個時辰。” “常先生,需要練多久?” “不用練多久,”老瘋頭的回答讓江榆眼前一黑,“練個十年八年就沒問題了。” “……嗬嗬。”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江榆還能說什麼。 十年八年後,如果江榆活著,肯定不需要練這王八拳法。 如果江榆死了,墳頭草估計都幾尺高了。 “既然沒問題,那就別愣著了,快去添些炭,待會兒火該滅了。” 老瘋頭指了指炭盆中的火。 “好嘞,給您添滿。” 江榆應了一聲,走進一旁的草棚內,從角落的木箱裡抓了幾塊木炭出來。 這些木炭是看病的流民專門燒給老瘋頭的。 木炭在槐樹林中是稀罕物,除了老瘋頭外,沒人燒得起。 添好了炭,江榆想了想,又往茶壺裡加了些雪水,將壺落在了炭盆上。 等到那壺茶水咕嘟咕嘟作響,炭火也燃得旺起來,江榆取下煮沸的茶壺,放在老人手邊的小桌上。 “常先生,水燒開了,一會兒您記得喝,別涼了。” 江榆回頭時,發現躺在長椅上的老瘋頭已經閉上了眼睛,鼻間伴隨著微弱的呼吸聲。 看樣子是睡著了。 此時太陽已經徹底落山,能隱約看見天邊最後的一絲暗光。 江榆看了眼老人蒼老的麵容,從一旁取來草氈披在了老人身上。 沒有再驚擾老瘋頭,江榆轉身離開。 待到江榆的身影隱沒,躺在長椅上的老瘋頭緩緩睜開了雙眼。 老人的眼中帶著悵然。 他看著江榆離開的方向,喟嘆道。 “必死之人……為什麼要活著呢?” “活著又能做些什麼呢?” 老人的自言自語像是在問江榆,也像是在問自己。 他拿起手邊的茶壺,呷了口滾燙的茶水。 熱水入腹,像是把渾身的血熱了起來。 而後老人將身上的草氈挪開,他撐著扶手從長椅上滑到了雪地上。 老人沒有用腿,因為他的下身,雙腿膝蓋的地方,早就被人斫斷了。 他如今是個不折不扣的殘廢。 雪中的寒冷迅速地帶走了老人身上的溫度,原本花白的胡須,逐漸結成滿了冰霜。 老人趴在冰冷的雪地上,沉默著感受了許久,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中,老人拖著半殘的身軀,開始一點一點朝遠處的草棚爬動。 在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 …… 離開了老瘋頭的住處,江榆往回走。 路上稍微耽擱了一些時間,江榆回到了草棚裡。 盡管外麵已經是黑夜,傅纓仍守在棚邊。 少女把草棚掀開一個邊角,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靈動的眼睛在棚外東瞧瞧西看看。 直到江榆的身影從雪麵反射的光中出現,傅纓才不自然地把視線收回。 “我回來了。” 江榆拍了拍棚頂,鉆進了棚裡。 “嗯。”傅纓小聲應著。 江榆躬著身子,確認了草棚周圍的縫隙闔嚴之後,靠著樹乾坐了下來。 傅纓小心地幫江榆理了理身下的稻草,又遞過來一團東西。 “先……生,你要吃東西嗎?” 她仍舊不適應“先生”這個稱呼。 江榆接過傅纓遞過來的東西。 是半個凍得發硬的餅子,被一方布包裹著。 “謝謝。” 感受到傅纓語氣中的期待,江榆沒有拒絕,咬了一口。 餅子有一股黴味,估計放了很久。 流民群中最多的食物就是這種乾製的大餅。 有條件的,可以用瓦罐煮餅,沒條件的隻能就著雪水。 江榆收起餅子,從懷裡取出一小條肉乾,塞給了傅纓。 “先生,不用,不用,我吃飽了。” 傅纓慌張地接著手中的東西。 她遠遠地看見江榆空手回來,以為自家先生沒找到食物。 草棚裡的食物沒多少,最好的就是那半張餅子。 “我吃了你的餅,你也該吃我的東西,這叫等價。” “可是,可是……” “拿著吧。” 江榆的態度讓傅纓眼睛一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險些又哭出來。 “謝謝先生。” 傅纓接過肉乾,小小地咬了一口。 不過肉乾腥臊的味道讓傅纓克製不住要吐出來。 “先生,這是什麼?” “蛇肉。” 現在的雪地裡,隻有冬眠的蛇最好欺負。 再大的蛇,隻要掐住蛇頭或者七寸,就沒有抵抗之力。 為了殺那條肥蛇,江榆花了不少的心思。 最後江榆將蛇肉分成了小條,在山崖下風乾成了蛇肉乾。 “接受不了就一點一點吃,或者把它想象成麵包。” “先生,麵包又是什麼?”傅纓動了動腮幫。 “一種吃的,有甜的也有鹹的,”江榆沉默了一下,“我喜歡吃甜的。” “甜的?我娘包的糖餅也是甜的,還有百味坊的糖人……” 傅纓說著說著也沉默下來,她眨了眨眼睛,把頭低了下去。 四周沒有光亮,江榆卻能清楚看到傅纓眼角的淚花。 “別想了。”江榆嘆了口氣。 江榆摸了摸胸口,胸腔內的痛苦還在。 在穿越最開始,江榆一度懷疑一切都是夢境。 可饑餓感與痛苦無不在提醒江榆,這不是夢。 不管是真是假,活著才是真實的。 “纓兒,”江榆開口。 本來埋頭嗚咽的傅纓聽到江榆的稱呼,身子顫抖。 “明天我們一起去河邊,把你娘埋了吧,外麵太冷了。” “嗯……謝……謝先生……謝謝您……”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