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巷的春天一點也不美,沒有書上說的鳥語花香,那年的晚春熱的人發昏,早晨,我拉著舌頭,和顧梅梅做著抗爭 “哇靠,顧梅梅,這麼熱的天,你還要我穿外套,你是不是真把你兒子當狗養啦?” “覺得熱了,就把外套脫脫,你小子又直呼老娘大名,大清早,皮癢了?想頂著個紅印子去上學?” 我把外套裹在手上,把它當成拳擊手套,滑稽的進了校門口,看到了一個背影,穿著白襯衫,一步一步,小步小步,好像在等著誰。 我把用外套做的拳套輕輕的在她背後一砸,唱著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你有雨傘,我有大頭,哇靠,大頭今天你吃早飯啦,那我想什麼理由搶劉明啟的零食呢?” “大頭,你喝的是啥啊,黑乎乎的。” “咖啡。” “咖啡是啥?” “外國豆漿。” “拿來喝喝。” “不給,這個杯子我喝過了。” “誰管你啊。” 我一個虛晃,跨了一步搶了她的杯子,舉頭就喝。 “哇靠,大頭,你算計我,這玩意臭的,臭咖啡,這比我媽上次炒糊的蛋炒飯還難吃!” 女孩一把奪過了我手上的杯子,然後想了想又把我的水杯從我書包裡抽出來。 “哼,看你這次早讀還打不打瞌睡。” 我媽不讓我喝飲料,所以我杯子裡一直裝的白開水。 從那之後,她好像就沒正經的喊過我的名字,一直喊我臭咖啡。後來我想了想,想叫她白開水,叫了一陣,發現沒大頭順口,便一直叫他大頭。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你有雨傘,我有大頭。 春天之後就是夏,老師把這叫做四季更替,春夏秋冬,我清楚的記得,這就是我一年級學的第一個成語,我喜歡夏天,因為有冰淇淩,還有最長的假期。除了氣溫和美術老師又穿上了白裙子,好像什麼也沒變,唯一讓我不解的是程楠不讓我隨便翻她書包了。我以為是我那次不小心把她最喜歡用的那個鋼筆掉菜湯裡,生我的氣呢。為此我合計問顧梅梅要點錢,賠她一個新的。 不過腦海裡又合計怎麼騙劉明啟的零食,就忘記了。 時間吹動了河邊的蘆葦,吹動了湖麵,一陣大風,把我推到了暑假。 “大頭,大頭,你暑假都去哪啊?每次放假你人就消失了。” “回家啊。” “你家在哪?” “不知道。” “啊,你沒家啊。” “可能吧,或者我還沒找到。” “那你現在找到啦。” “嗯?” “你來我家住吧,我媽媽做的紅燒肉,好吃的不得了,我媽老是嫌我太鬧。說生個女兒多好,你來我家,你進去就叫她媽,她一高興,咱就是一家人啦。” 程楠被我說的臉一紅一白,用她那大眼睛瞪著我,想說什麼,又有點語無倫次 我看著她,以為她不想當我媽女兒,我積極的開動著腦筋 “要不你當我媳婦吧,這樣你就有家啦。” “陳宇,你找死!” 我第一次見她破防,有點懵,反應過來,手臂已經被掐的紅的有點發紫了。 我惱了,好心幫她,她就這麼對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抬手,想掐回去,見她縮著脖子,不知為啥又有點不忍心,便象征意義的拍了一下她的頭 她也不反抗,就筆直的做著,筆直的背對著我。 我最後還是不知道她來自哪?不過她已經知道了我來自南城巷。 熱烈的太陽一天比一天毒辣,我媽按照以往的慣例,去批發部定了一大堆冷飲,不過她嚴格控製我的食用量,所以冰箱是上鎖的,爸爸從兩個星期回一次,變成了三個星期回一次,上次回來,帶了一臺電腦,並且拉了寬帶,這在我們小區可是頭一家,而且還是開車回來的,這在我們小區也是大事,還請客吃了飯。 暑假的下半段日子,媽媽帶我去了城東的外婆家,外婆家住的是那種三層樓的平房,城東的發展沒城西城南好,所以大部分還是農村,我特別喜歡外婆家。因為每次我來外婆都能做很多好吃的,炸藕餅,炸茄餅,黏餅,肉盒子,外公會帶我去小賣部,平時媽媽不讓我吃的那些零食,外公都會摸著我的頭,讓我偷偷的吃,而表哥會帶我到處亂混,釣魚,摸龍蝦,在田裡打滾,追著收小麥的機器跑,外公和媽媽還有阿姨在後麵追,大喊危險。我們最喜歡躲在麥剁子後麵,和其他幾個小夥伴玩打仗遊戲,一直玩到被催去吃飯,吃完飯一直玩到被催去睡覺。表哥一直要做司令,而我一直是他手下的軍師,不過我們好像一直沒贏過,表哥同樣樂此不疲,每次輸都說還有下次,下次一定贏,而我則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後麵吃敗仗。 暑假就這麼結束了,沒見到的人,沒吃完的冰棍,沒贏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