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狐令二人走後的莫約一個時辰。 一條小火龍向著丘陽急掠而來,莫所欲和莫己配合著呼吸氣法快速奔走在隊伍前方。 眼淚擒著莫己的眼眶打轉,他拚命得快點,再快點!才勉強能跟上前方莫所欲的身影。 夜半小童焦急敲門砰砰大響的聲音,和此刻兄弟二人的心跳般急烈。 莫所欲飛掠的速度和有神仙梭在身的紫錦衣的速度相差無幾。 小丘山上的這個小村莊,今夜注定是個無眠夜。 還沒靠近莫家所在,便遠遠地聞見空氣裡彌漫的一股靜謐血腥的氣味。 所欲頓感不妙,推開紫錦衣沖進了家門前的林子。 昔日溫馨熱鬧的莫家屋邸,殘屍散落,片片刀痕血漬。 家人的血流滿地,混著泥沙凝結成了夜空下的團團黑影。 二人哀嚎大喊,卻怎麼也喚不醒已死的眾人。 “啊!!!” “阿爺!” “午叔!” “……” 聚在莫家外議論的村民們不在少數,有些甚至穿過林子而來。 看著跪在白布旁啞聲痛哭兄弟兩人,躊躇在旁的村民不知如何上前安慰。 平日裡相熟的幾家子人幫著二人蓋上了滿地白布,嬸子妯娌抹著淚,隻得在旁哀聲:“好孩子,節哀啊!哭壞了眼睛可不好啊!” “地上涼,你兄弟二人別跪著了,快起來!” 說罷便是要拉著跪在屍體旁的二人起身。 過了片刻,見人聲嘈雜,幾名錦衣官衛帶頭吩咐著帶來的這隊捕快。 “來晚了,屍體血已凝,派人去這周圍搜尋一下!” “這家子人當中有人功夫不俗,竟斬殺兩名悍匪!” “將這等情況如實上報即可!” “方才那名少年居然也能跟上我們的步伐……” 莫所欲心想若自己晚一日再去路南府會不會不一樣? 他擦了擦懷中莫己哭得通紅的眼角,擦了把自己的淚,也沒有去向那些紫錦衣官衛詢問情況。 他知道是楊狐令! 總有一日,這血仇他要親自報了! 隻是未曾看到午鶴的身影,不知午兄弟是死是活...... 若是見不著屍體,也不便報官,午家身世有些秘密,若是午鶴還活著自己去報了官,那便是害了他。 這時,屋旁的草林裡一片窸窣聲響起。 許是傷心至了極點,草裡折紙般大的聲響在沉默的海夜裡,人聲嘈雜,卻沒引起兄弟二人半點注意。 莫所欲稍緩過神來,為弟弟擦了把混著鼻涕的眼淚,才抬起通紅的雙眸看了過去。 紫錦衣正提刀壓著一粗布男子,將他從蟋蟀聲裡趕了出來。 是村子裡人,莊閏。 早兩年住在莫家隔壁的一戶次子,長子死在了陰山匪眾手裡。 短短幾秒,刀鞘在莊閏的脖子上壓出了一道紅印。 他蹣跚狼狽不堪,幾乎半個身子摩擦在地,滿臉惶恐,嘴裡懦懦著,冤枉啊。 沒等錦衛對其逼供,莊閏便如倒豆子般地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大人,我冤枉啊。” “我不過尿急起個夜,大人,冤枉啊。” “我是這個村的,我是良民,良民!村長可以作證的!” 莊閏說到這趕緊看向了群眾中的村長,村民們喧嘩道:“是是是,大人!此事村民們都可作證!” 紫錦衣鬆開刀鞘,示意跪在身前的莊閏繼續說。 許是得到了救命稻草的恩許,莊閏惶恐的神情被心底的憤怒慢慢代替了。 “他們莫家不是好人吶!大人!” “他們不是好人啊!莫家就活該被殺了!當初要不是搬下來這,我哥怎麼會被那些匪賊殺掉?” “莫家的人早就該死了!怎麼死的不是你們,是我哥!” “大人,救救我們吧!我們早晚都得被這莫家的人全害死啊!” 說著說著,便指著莫所欲和莫己二人所在之處嚎叫著,又哭又罵了起來。 這時,村長看著傷痛的兄弟二人不忍出聲憤憤道:“莊閏你小子被嚇傻了!瘋魔了是吧?” “平日裡莫家沒少對村子裡各家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哥死了都好幾年的事了!” “這會拿你哥死的事來落井下石,太不是東西了你!” 聽到村長一席話,村民們當場如洪泄般七嘴八舌的也說起了莊閏。 “你是叫莫所欲吧?” “此前去路南府上書剿匪一事,我那時倒是曾見過你一麵,有幾分印象。” 說話的那名紫錦衣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又上前對著村長詢問了一番,心下便了然。 今日之事許有蹊蹺,但如今,重在抓住楊狐令! 他悄悄吩咐了手底下的人找機會再詢問,現下人多眼雜...... 次日,在村民的幫助下,兄弟二人將莫勇等人葬上了大丘陽山脈。 兩人在靈堂前跪了半響,莫己起身時腿麻踉蹌幾步撲倒在地,沒忍住又掉了幾粒珍珠豆子。 “哥,我要殺了他。” 這是小莫己出生來,第一次聽不出來什麼語氣說得這殺氣騰騰的話。 “我來。” 莫所欲俯身拍了拍弟弟身上沾的塵土,說道。 “那等你不行,我再來!” 莫己伸手牽住了莫所欲溫潤的掌心,像那日上山一樣,二人走出了莫家的祖祠堂。 蔥鬱山間,又是那棵熟悉的大樹。 少年人見山非山,見嵎非嵎。 莫己站在崖邊往山下看,想起了莫勇問他兩的話。 “哥,你說當初為什麼要搬到小丘山上去啊?” 所欲心道,這事由也許信知道,也許爺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