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爭酒令(1 / 1)

仙醺樓的銜玉分樓在城中心廣場的東側,是一棟五層木樓,樓外掛了許多酒壇、酒壺、酒杯形狀的燈籠。不知什麼材質的“仙亦醺”三個大字架在樓頂,在夜晚發出如月的柔輝。   樓前的廣場上早已架起了臺子,許多人圍在那兒,甚至有人在外圍搭了高架——站上去看。當然,最好的觀眾席還是樓上的陽臺——收錢,不便宜。   陳熙和杏雨懷疑他倆是白來了,來了就隻能看人頭,嘖。   就在兩人商量是不是回去時,一位身穿白衫的十五六歲的佩劍少年走來,微笑著抱拳道:“在下曲晚玉,我家少爺邀二位少俠上樓,還望兩位賞光。”(曲qū)   杏雨兩人對視一眼,都很困惑。他們都認出來人正是早上在紫鑫閣見到的紅衣男子的隨從。那個人,邀他們?   總不會因為聽見了陳熙大哥在誇他吧?杏雨心道。   無論出於好奇那個奇人的意思,還是出於好奇爭令會,杏雨兩人都決定同意邀請。   雖然做了準備,但那個長得好似畫裡人的家夥的第一句話還是使兩人都心中一驚。   他拎著雕花玉壺向三個小杯中傾酒,二樓的這間小室充滿了仙醺樓名酒之一“三花飲”的醇香。三人進門,他放下酒壺,雙手拿起一個玉杯,遞給陳熙,笑得溫和:“閣下可是東巧穀人?”   “抱歉,陳某不飲酒。”陳熙虛推辭酒,麵上不變,“閣下怎麼想去東巧的?陳某是搗龍人。”   (注:東巧國有一穀名為東巧。)   “哦?”紅衣男子放下酒杯,聞言挑眉,拉長了尾音笑得意味深長。   直到杏雨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外頭在念開場白了,這人才咬著字嘆道:“那可真巧啊,邵某見過個同陳公子甚為相像的東巧人——邵某要去取酒令了,兩位可去陽臺觀會。”然後沒管陳熙微變的臉色,帶著曲晚玉下了樓。   杏雨不知陳熙的真實身份,隻大概猜到他可能是搗龍國西北邊的東巧國中東巧穀斡天宗人。而這個神秘的邵公子,似乎認識……陳熙大哥的親人?   站在陽臺,杏雨向下看,正巧和那位邵少爺對視,對方微挑左眉,勾著個甚顯狂傲的笑,走向臺中心的長桌。莫名地,杏雨覺得他想說:“看本少爺把他們都喝哭!”這個想法令杏雨不禁一樂。   陳熙則心不在焉地望著下麵發呆,更別說注意到突然發笑的杏雨了。   為了找出最能喝酒的參會者,同時吸引更多人來買酒。仙醺閣拿出了鎮店之酒——“青瓊”。   隻見一隻用青銅做成龍形盤於壇肚的一人多高的酒壇被一位彪形大漢托了出來,人群頓時一片驚呼。   杏雨卻發現邵公子隻掃了那人一眼,便用帶了些輕蔑的模樣笑了一下。他應該是很厲害的控靈者吧,杏雨想。   酒壇開封,一股奇香撲麵而來,杏雨好似又身置小珺村,孩童歡笑,花鳥輕搖,奶奶問他想吃什麼餡兒的餃子……   “當然是奶奶最拿手的玉米餡……”杏雨囔囔著,仿佛與一年前的自己重疊了。回神來,下麵喝彩的人群好似在霧裡——我在做夢麼?爺爺好像在喊我起床打野雞了……   “喂!小子!”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杏雨猛地坐起來。   我睡著了?   “嘶——詐屍呢你?當心暈頭,起這麼猛!”是那個邵公子,“本少爺還等著被慶祝呢!結果回來就見你倆在這躺著,太不給人麵子了!”   “啊,抱歉。”杏雨按按太陽穴,撐一下地站起來,看見陳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突然一個老藤綠色的東西在他眼睛跟前晃了晃。   是一塊令牌,正中一個飄逸的陰刻“酒”字,下方是陰刻的小字“仙亦醺”,翻到背麵是陽雕的“青瓊”酒壇。   抬頭,那邵公子沖他得意地挑眉,杏雨立馬配合且由衷地說:“你真厲害!”(注:陰刻,即凹刻。陽雕,即浮雕,與前者相反。)   這人頓時滿意了:“這位小兄弟可好多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杏雨,木口杏,風雨的雨。”   “我叫邵奕,召耳邵,神采奕奕的奕——哎,那小子叫什麼?”   “嗯……”杏雨遲疑了一下,看了眼沒做什麼表示的陳熙,才答:“陳熙,耳東陳,熙攘的熙。邵大哥,你是誰啊?”杏雨見氣氛還行,於是問到。   “陳熙……”邵奕若有所思地低聲重復了一遍,聽到杏雨的問題,掃眼陳熙,笑著說:“我?我是個閑人,一年到頭四方遊玩。”   杏雨撇撇嘴,心想:你看我信不?   邵奕才不在乎他信不信,轉頭同陳熙說:“喂,你倆住哪?回去搬東西!”   “?”杏雨很懵。搞啥子?   “碰上本少爺了還想住什麼犄角旮旯?去我那!”   “……”   —————————   最後兩人同意了——且不說邵奕一副他們拒絕就強行讓他們搬的模樣,杏雨兩人也不想放過免費的好住所。   “我在東一街租的小院,我們坐馬車過去吧,本少爺不想走路了。”杏雨兩人清好東西下樓,就見邵奕站在一輛甚為華麗的不曉得打哪叫來的馬車旁,一看到他們,這大少爺就這麼說。   “……”挺好。   杏雨頭回坐這麼華麗的馬車:到處掛了金色銀色的花鳥形飾物,似是用白玉做的窗框雕成枝葉的形狀,彩色的寶石花炫目奪人;馬也是金掌銀籠,極盡奢侈。(注:掌,指馬掌,即馬蹄鐵。籠,指馬籠頭。)   車內亦是玉墜銀花、緞座金絲,杏雨完全無法像邵奕一樣悠閑自在地坐上去。精致的座位坐著很舒服,但杏雨總覺得坐不安穩。   “對了,”邵奕想起個事,“你們還在喝藍玉湖的水嗎?”   “嗯。”杏雨答,這些天他們轉流出城打水回來燒,就像所有住著不提供飲用水的旅館的人一樣。   “我聽說湖裡有點兒問題,以後你們喝我派人弄過來的遠地的泉水。”邵奕說完就閉目養神了。   “啊?好。”杏雨有些吃驚,但覺得邵奕不像壞人,陳熙也沒什麼表示,便決定先信任邵奕。   馬車跑了一段,突然停了,邵奕睜開眼,外麵傳來曲晚玉的聲音:“少爺,有人攔車。”   “哼!”邵奕打開他那邊的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跳了下去。   坐在中間的陳熙也跟著下車。見狀,杏雨猶豫一下後,抓起行李裡的弓箭下了車。   杏雨剛下車,就見兩個不認識的人持劍向邵奕刺去,正欲搭弓,忽見並未佩劍的邵奕抽出曲晚玉的劍,橫砍而去。   也不知其中有何妙處,那兩人的劍竟橫飛脫手!   杏雨正暗自驚奇時,忽然聽見旁邊陳熙用不太大的聲音說:“化虛作實,絞力於點——東巧神畏派‘龍舞十七式’第四式,‘蔑掃’。”   失劍的兩名灰衫人立即分別逃入左右的小巷,劍也沒敢撿。   邵奕反手插回劍,不滿道:“廢物,浪費本少爺時間!”嘖,這年頭還有神經病攔路搶酒令的?!他摸摸被那兩人盯著的口袋,在心裡吐槽。   回到車上,陳熙用很平淡的語氣問:“東巧人來搗龍做什麼?”   “我說過了,”邵奕笑得隨意,“我是個閑人,沒個定所。”   此後一路無話。   月亮閑閑地逗著兩三片雲兒玩,一些星星在悄聲聊著什麼。(悄qiǎo)   (補注:那個掌、籠的金銀隻是鍍了一層,畢竟如果真的用含金或者含銀量大的那質量恐怕沒話說。   (邵奕當眾收起過酒令,所以別人知道他把酒令放在那個口袋(至於他後麵會不會換一個口袋之類的,這個地方邏輯都是可以解釋通的了,我就不多說了)。   (銜玉城的管理沒那麼嚴,允許不破壞建築不傷及人命的打鬥出現在城內。後麵會出現一些城市城內禁止打鬥,故在此解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