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帛捏著下巴,很是認真的想了一下,點頭道:“說的也是,娶兮子,多多少少,也都有些麻煩。那個大豬頭的親家,可不好做。到時候,再給咱們娘倆弄幾個管教嬤嬤過來……好家夥,這家究竟誰說了算?不娶了、不娶了,雖說兮子那丫頭不錯,可誰讓她是公主呢?咱們家高攀不上……” 穀玉金點頭,小雞啄米一般,連連稱“是”,道:“是、是、是……隻一想,就知多麻煩。那些嬤嬤,可沒一個好相與的。便如朝臣一般,攜規矩以治公主、駙馬,但凡是公主的能力不出群,怕是和駙馬睡一覺,都得給嬤嬤行賄。而這些從宮裡出來的下人,在外麵做了惡,倒是也都會算在公主、駙馬頭上。可若是公主手段毒辣上一些,嘿,隻怕駙馬又該怕了。 “哪個胡來,直接打死,左右不過一個奴婢,竟都爬皇親貴胄頭上了,又妨害自己生活,讓自己不快,還在外壞自己名聲,哪容得他。隻是這事,卻又是知易行難,真將人打死,那便又是要麵對皇帝、皇後……主要是皇後那裡,那些人,代表的本就是皇後。這一說到尊卑,便不給你講道理了。不過,娘,你就這麼叫皇帝大豬頭,不怕人聽了去,治你一個大不敬?” 薑玉帛眼眸一動,便漾起一抹波瀾,乍然如水中波紋映出的星火,點點斑斑,嗤笑道:“我便當他麵,都叫他大豬頭,旁的誰人又能奈何我?皇帝自己都樂意,他們不樂意?他們算老幾?兒子,你知道那個布幼虎,她怎麼叫皇帝的?” 穀玉金想了一下,才想起“布幼虎”是誰,語帶疑問問道:“布幼虎?德妃?娘你知道?” 薑玉帛壓低了聲音,嘴角是擒不住的笑意,眼中也一起笑了起來,說道:“她叫皇帝叫‘寶寶’!” 穀玉金心頭震驚,問道:“寶寶?” 薑玉帛挑眉道:“是吧。誰能想到,在外一幅雄主,雄才大略的大齊皇帝,在布幼虎那裡,就是一個寶寶呢。你這會兒一定很好奇,布幼虎為什麼這麼大膽,這麼敢,是不是?” 穀玉金點頭,說道:“是。” 薑玉帛說道:“布幼虎是當朝第一女將,也曾征伐天下,手底一支飛虎軍更克城無數,這個女人……心狠手黑,戰功彪炳。你道大齊初定,皇帝那個大豬頭怎麼就敢跑石敢去?布幼虎在京師鎮著,現在的飛虎軍,更是宮內、城外皆是。誰個不開眼,敢動一個試試?” 穀玉金問道:“那,皇帝就不怕後宮乾政?” 薑玉帛細了眸子,聲音中透出了一些飄忽,說道:“那個大豬頭,嘿,和布幼虎一丘之貉。他會怕?他不怕後宮乾政,隻怕無能的後宮來乾政。隻消是常和嬪妃說說話,讓嬪妃們擺正自己的位置,還怕她們什麼?” 說到這裡,便是一頓,搖搖頭,嘆息道:“這女人啊……大多都也是拎得清的,得讓她們感覺到,自己是皇帝的女人,自己和皇帝,和宮裡的人,才是一家。至於娘家——娘家和她們早就不是一家了。得學會從家裡拿東西,而不是從宮裡拿東西,去吃裡扒外。這也就是辛苦一些,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本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對皇帝來說,修身第一,齊家第二,隻是抽出精力、時間來,把後宮的女人安穩住,那便是鐵桶一塊!” 穀玉金問道:“當今皇帝就是這麼做的?”心說道:“這是什麼PUA大法師啊,這思想覺悟、這境界……不過,這般將後宮一碗水端平,把這些女人都籠絡好了,讓這些女人把皇宮當家,那結果……” 這一個“結果”可想而知,從很現實的角度,就能知道:娘家能被薅成禿子,地都得刮上三尺。 又想到:“後宮之中的女子,之所以要給娘家好處,籠絡娘家勢力,是因為鬥爭、上位的需要,要爭寵。因為需要倚重,所以才會導致後宮乾政的惡果。但倘若改一下呢?讓後宮成了家,沒了鬥爭、上位的必要,隻要設計的好,那便是另外一條道路。一條旁人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薑玉帛抿唇一笑,說道:“那是……你看布幼虎,幫著打仗,出錢、出糧、沖鋒陷陣就算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老布家也是連年虧損,把褲腰帶都勒腸子上了——老布是一點兒招都沒有。自家有多少錢,布幼虎一清二楚,想要騙都騙不過去。大齊能快速恢復民生,布幼虎可謂居功至偉。” 穀玉金嘆道:“厲害。”卻又生疑問:“可是,現在皇帝能做好,以後的皇帝也能嗎?” 薑玉帛“嘿”了一聲,笑說:“這你就不懂了。一個孩子,最容易學會的,便是大人身上的東西。不論是優點、缺點,還是其它的一些東西。生活在一起,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會了。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它不需要言傳,隻需要跟在身邊,自然而然的,老子長於此道,兒子也不會差勁多少。這種哄女人的本事,可和什麼下棋、畫畫不一樣,是練不出來的。” 穀玉金道:“還能這樣啊?可皇帝有時間嗎?” 薑玉帛一攤手,說道:“這我哪裡知道?可那豬頭的確做的很好,不論兒子、閨女,也都鬼精鬼精的,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那些個小的,和人說上幾句話,就能讓人死心塌地,不自覺的就成了人群的中心。” 穀玉金吐槽,道:“那不是因為他們是公主、皇子嗎?” 薑玉帛道:“微服出去,旁人又不知道。反正那豬頭隔一段時間,就會放他們出去,檢驗他們這方麵的能力。這麼說吧,就算是一群皇子、公主裡麵最差勁的那一個,任由他自己在外折騰,怕是幾個月,便能拉出一票忠心耿耿,願意給他死心塌地賣命的人出來。” 穀玉金聽得徹底無語了,實在是搞不懂齊皇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