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間確實被32首歌驚了一下，問道：“為什麼是32首？” 　　章樂：“這就是有一個強有力的市場分析部門的好處了，實際上我們買了三百多首詞曲，優中選優，再根據流行趨勢、市場容量等等元素進行分析，最終才挑出了這32首歌曲的。” 　　說著摸了一張名片給揚間。 　　橫流文化傳媒，音樂製作總監，Michi Zhang。 　　張米奇？ 　　旁邊的章野都驚呆了，管理不住表情倒也知道轉過身去，臉皮一抽一抽的。 　　我俠義無雙的樂哥兒呢？！ 　　“真的假的……”揚間不太相信。 　　雖然說三百多首詞曲不算什麼，有些小型音樂公司都不止這個庫存，但是……這裡給offer唉！ 　　“你把麥打開，我清唱幾段給你聽一聽。”M.Z總監哈哈一笑，再次走進錄音室。 　　揚間立即精神不少，麻利開麥。 　　章樂“呼呼”兩聲試音，說道：“這首是從汪風那裡邀來的，《春天裡》。”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裡；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裡。” 　　“怎麼樣？這調子，這詞，汪風不汪風？” 　　章樂模仿汪皮褲是有一手的，他又提前說了是汪風的歌，這別說揚間了，章野一聽都覺得很汪風。 　　“這歌真不……唉，不愧是汪風的歌，我信。”揚間有點激動，接著說道：“還有嗎？” 　　章樂：“那再來一首樸樹寫的，不過我可跟你說，這是神作，不能外泄。” 　　揚間：“當然，樸樹可是我的偶像。” 　　章樂：“這首叫《時間都去哪了》。” 　　稍微醞釀了一下才低吟般開口，“門前老樹長新芽，院裡枯木又開花，半生存了好多話，藏進了滿頭白發。記憶中的小腳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愛交給他，隻為那一聲爸媽。” 　　揚間正開始沉醉，忽然沒了，不禁脫口而出，“下麵呢？” 　　“下麵沒了。”章樂促狹一笑。 　　“啊！不愧是樹神，阿拉滴神！” 　　“還有糾結倫寫的，要聽嗎？” 　　“要要要。” 　　“《素顏》提前送給你：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一個人窩在搖椅裡乘涼，我承認這樣真的很安詳，和樓下老爺爺一樣。聽說你還在搞什麼原創，搞來搞去好像也就這樣。怎麼樣，真不真？” 　　“真！太真了，霧草！！兄弟你不簡單啊，怎麼邀到他們……這些歌的？”揚間激動得滿麵通紅，快語無倫次了。 　　章樂麵不改色走出錄音房，“我們老總人情多，不過實話實說，他看到好歌就上頭，買買買，結果欠了一屁股債，現在是設備沒有，人手不夠，唉。” 　　章野不明覺厲。 　　他連樸樹是誰都不知道，至於糾結倫的歌……清唱不就是碎碎念嘛，我上我也行啊，嗨！ 　　樂哥兒真是……章口就來。 　　“原來是這樣。”揚間恍然大悟狀。 　　“當然，我們難歸難，不會讓你吃虧的，畢竟這工作室還有你兩夥伴的份子，你也不用為難，就直接說個數。” 　　話是這麼說，但章樂咬緊牙關一臉決絕的樣子。 　　到底是有多難啊！ 　　揚間眼角一抽，“我的那份可以算出資，那就……兩萬四吧，” 　　牽涉到切身利益，他還是很清醒的，說是“出資”。 　　“行，列設備清單，請房東來做個見證。” 　　章樂也很爽快，連檢查都免了。 　　於是找來房東一通忙活，其實就相當於花2.4萬圓收購了工作室70%的所有權。 　　接著去銀行轉賬， 　　揚間特意看了一下明細，見打款的賬戶確實是橫流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又放心不少。 　　越來越真了。 　　想想自己再虧也就被騙那一萬來塊，但要是真的，能參與製作樸樹、糾結倫等人的作品。 　　那就是是天降“橫財”！ 　　“那咱們工作室以後就叫滄海吧，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啊！”M.Z總監背著雙手，仰望天空。 　　揚間當然同意，“那……我明天去公司報到？” 　　章樂：“公司裝修呢，老總也不在，接下來是我到工作室上班，你照舊就行。” 　　揚間：“……” 　　欲言又止。 　　分了工作室鑰匙，暫且各回各家。 　　路上，章野問道：“你就不怕揚間知道真相後拿刀砍你？” 　　章樂：“不怕，我清唱的那幾首歌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歌，隻要做出來，他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章野對“好歌”不予置評，想了想卻驚道：“那他不是賺大發了？一萬多塊就能得到幾首好歌的部分版權？” 　　章樂嘿嘿一笑，“我可以先去注冊版權啊，然後再有限度地授權給工作室，左手倒右手，我的還是我的。” 　　章野：“……你好壞哦。” 　　章樂：“Yue！” 　　第二天，他就帶了吉他和幾本音樂教材去找揚間。 　　終於有老師了！ 　　這學習效率一下子提高十倍。 　　諸多難點、要點節節貫通，看譜、彈吉他的經驗條都蹭蹭蹭地往上漲。 　　23歲的身體和頭腦還沒生銹，學東西還是挺快的。 　　揚間當然很納悶，這音樂總監……居然是個初學者！ 　　他是憑唱功競聘上總監的？ 　　不過老總把那麼多還沒發表的歌曲交給他管理，那可不是一般的信任。 　　企業信息顯示老總叫章樂，所以“張米奇”應該是“章米奇”才對。 　　昨天還有個章野，哦，是家族企業！ 　　再看看…… 　　章總監學了三天怎麼作譜就拿來一首詞曲，說是先做做看，鍛煉能力、培養默契雲雲。 　　揚間以為是《春天裡》或者《時間都去哪了》那種，飽含期待地拿起那張紙。 　　然後，笑容逐漸消失。 　　再抬起頭時，滿臉的迷茫。 　　章樂：“你別看它簡單，其實很洗腦的，還是一首舞曲呢。” 　　說完就在院子裡搖擺起來，邊跳邊唱。 　　“怎麼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酒醉的蝴蝶……春去鏡前花，秋來水中月，原來我就是那一隻，酒醉的蝴蝶……” 　　左手叉腰右手舉起來搖，左腳往外踩，一二三收，換手…… 　　揚間：︵╰(‵□′)╯︵。 　　舞……舞曲？！ 　　一曲看完，羞恥上頭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腳指頭都快抓破新買的帆布鞋了。 　　嗯，樂哥兒琢磨的出道辦法就是“洗腦神曲+廣場舞”組合出擊。 　　廣場舞90年代開始興起，前年……亦即05年算是一次小爆發。 　　因為05年中央提出了“全民健身迎奧運”的精神指示，廣場舞著實吃了一大波政策紅利。 　　別的運動不好推廣啊，時間、場地都是大問題。 　　但廣場舞就很靈活，場地到處都是，一個人就能組織幾十人，運動量小，優雅…… 　　於是，各大公園、休閑區、體育場隨處可見廣場舞。 　　但大爆發得是09年，《最炫民族風》轟炸全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廣場舞會真正變成一種文化符號。 　　擱玄幻文裡就是廣場舞氣運凝聚成了一枚符文種子，烙印於大道長河之中。 　　在文化輸出這一趴，《最炫民族風》絕對可以競爭華語樂壇的帶頭大哥。 　　當下是07年暑期，勉強能算是廣場舞大爆發的前夜了。 　　關鍵還是那個指示精神——全民健身迎奧運。 　　這讓章樂看到了一點點操作空間。 　　可惜《最炫民族風》沒有統一編舞，就算有，那會兒的章樂也不感興趣。 　　但後麵的《小蘋果》是有原創舞蹈的，隻是時間隔得太久，章樂隻記得幾個招牌動作了，跟《贛南style》的騎馬搖頗為相似。 　　接著就是《醉酒的蝴蝶》了，堪稱是一統華夏廣場舞的“始皇帝”！ 　　它還入侵諸天，原神、DNF、劍網3等等，那時候諸天萬界都在跳《醉酒的蝴蝶》。 　　決定就是它了！ 　　詞曲簡單而不失韻味，舞蹈易學又健康。 　　哪怕效果不如預期，他還有《小蘋果》、劉庚紅版本的《本草綱目》、《燃燒我的卡路裡》、《極樂凈土》……慢慢做成一個“運動品牌”綽綽有餘了啊！ 　　我，章樂，即將統治廣場舞界！ 　　就是吧，揚間顯然還不太能接受一個大男人跳廣場舞，表情便秘。 　　章樂移步擋在院子門口的方向上，“你現在覺得尷尬是因為沒有伴奏，相信我，等它完善起來你就會愛上它的。” 　　揚間死魚一樣無動於衷。 　　章樂隻好說道：“我答應你，做完這首我們就做《春天裡》。” 　　揚間總算動了，抬頭看著他，漸漸咬緊牙關，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行！” 　　“唉，你呀，搞創作偶爾也要考慮市場潮流的嘛，你想想鳳凰傳奇為什麼能異軍突起？因為他們的風格獨樹一幟，抓住了一個細分市場，這就叫差異化競爭……” 　　章樂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將揚間推進工作室。 　　揚間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音樂總監的市場分析確實是有道理的。 　　而且，有些名詞、概念，聽著就很厲害的樣子。 　　《醉酒的蝴蝶》確實不難，特別適合新人練手。 　　章樂主要負責指揮，伴奏樂器主要是吉他和葫蘆絲。 　　揚間一時找不到專門的葫蘆絲虛擬樂器，那就改成陶笛。 　　陶笛屬於日本命名的，但其實就是中國的塤多加了幾個孔。 　　其它的打拍、點綴之類章樂可就不記得了，兩人商量著弄。 　　這時候就能體現出一個專業編曲的重要性了，前奏、進歌、間奏、什麼樂器搭配效果怎麼樣……得全盤考慮。 　　要不是章樂定了框架，揚間拿著詞曲也會做出另一種風格的醉酒蝴蝶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感謝MIDI控製器，讓廣大的獨立音樂人可以自由創作。 　　15年後可以被稱為經典的歌曲基本都出自獨立音樂人和小工作室，資本強推的流量們全仆該。 　　章樂難得忙了一整天，天黑了才和揚間一起吃了盒飯。 　　吃到一般忽然章野來電。 　　接通，對麵說話的卻是個陌生聲音，“你好，你是章野的領導嗎？” 　　章樂心中一凜，皺眉道：“我是。” 　　“我是影視城服務中心的調解員，章野和你的另外兩名員工在劇組這邊發生點事情，你現在可以過來一趟嗎？” 　　章樂立即放下盒飯，給揚間打了個手勢就走向老嘉陵，口中說道：“說地方。” 　　“清明上河圖，大宋坊，就牌坊旁邊的屋裡。” 　　“行。” 　　章樂兩分鐘就到了清明上河圖景區前，放了車又小跑三分鐘才來到牌坊下。 　　旁邊一個宋朝酒樓模樣的建築，門前拉了警戒線。 　　章樂環視一圈，還看到“大唐詩仙”中的劉二詩在遠處的路燈下擺小桌子吃飯。 　　“射雕劇組……” 　　章樂微吸一口涼氣，快步走向古酒樓。 　　屋裡的氣氛有點……緊張。 　　章野領著十幾人一撥，跟另一撥二十幾人的在對峙，有些人衣衫淩亂，似乎已經動過手了。 　　中間站著三個調解員和兩公安。 　　章樂幾步走到章野麵前，也掃了一眼朱從珍和唐六如，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n.com 問道：“沒事吧？” 　　朱從珍神色陰鬱得像是要殺人。 　　章野依然狠盯著對麵，答道：“他們搶了六如叔的畫本子。” 　　對麵一個青年立即罵道：“丟雷姆！李們偷畫界場的……事情，就係不行，打死他都算輕的！” 　　章樂一聽就大概明白了，看向老唐，後者鬱悶道：“我休息的時候拿本子出來畫故事，他們非說我在偷畫他們，絕對沒有。” 　　對麵又有人喊道：“放屁，你當我們瞎嗎？” 　　章樂看向調解員，“我能先看看本子嗎？” 　　三個調解員都露出苦笑來，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才說道：“剛剛……被燒了。” 　　章野一怔，隨即怒吼道：“我焯裡挖！誰燒的？這事絕不能完，誰怕誰啊！！” 　　十幾個本地的小夥伴也跟著叫嚷起來。 　　“不是說調解嗎，居然燒了，他們就是心虛！” 　　“對，冤枉人還毀滅證據！” 　　“賠錢！賠禮道歉！” 　　“香乾人滾出橫店！” 　　…… 　　章樂看向對麵的劇組人員，冷聲道：“你們誰是做主的？” 　　那一口港普的青年昂首道：“界事乖我敢。” 　　章樂：“畫本是你讓人燒的？” 　　青年：“係又掂？！” 　　章樂臉上青筋暴跳，拿出手機撥打薑宓的號碼。 　　也不管接沒接通，反正意在嚇唬人，所以放在耳邊三秒之後就吼道：“把所有人都帶過來，大宋坊牌坊這裡，我給你十分鐘！” 　　調解員和公安都大驚失色。